這個男人,平日裡嬉皮笑臉的,但一旦嚴肅起來,那總是無比專注地注視著她的眼神讓她害怕,她懂他眼內的意味,因此她總是刻意與他拉開距離了。
然而---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那總是溫和的神態讓她沒法討厭他,也沒法讓她總是對著他扳著臉。
她輕咬牙,沒說話,只是默默地背過身去,低著頭一下一下清掃著地面上的落葉、隨著她手中的掃帚擺著,發出了一下一下微弱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周顯拿著手中的紙扇擺動著,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默默地注視著,他眼中的女人雖身穿布衣,然而那姿態卻萬千、神態安然而恬靜,能讓人心靈得以平靜,只是就如此望著她的背影對他來說也是一種享受。
看著她由這頭一直清掃到到頭,並將打掃的落葉都盡收入一個竹籮內,隨即,她默默地雙手抬起那個大竹籮,笨重地往前頭走去;周顯趕緊追了上去,一手抓住竹籮的邊緣,欲為她分擔。
她一頓,說道:“不勞煩王爺了。”
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讓周顯極受傷,他怔怔地望著她,在她那肅然的注視下,他松開了手。
寧靜君吃力地抬著這個大竹籮,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尾隨著她來到一棵大樹底下,看著她將竹籮內的落葉盡數倒在樹底下,堆積如一個小山。
無聊賴之下,周顯四處張望著,一抬頭,頓時驚喜地向寧靜君說道:“靜君,你看,上頭有個鳥巢---”
寧靜君聞言,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她眯著雙眸在繁茂的枝頭尋找著,很快也發現了在樹叉上的鳥巢,上頭有幾隻幼鳥嘰嘰喳喳地叫著。
“我看看上頭有沒有鳥蛋!”周顯說著就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塊,眼看就要往那鳥巢投擲而去,寧靜君一驚,慌忙上前阻止他:“不---不要---”
見她臉色焦慮,周顯不由得一怔,停了下來,怔怔地望著她說道:“不就是一個鳥巢,沒必要這麽緊張吧?”
她抬頭望著頭頂的鳥巢喃喃說道:“你不知道,母鳥要築一個巢是多麽的不容易,再說了,你若將它給弄下來,到時母鳥回來發現她的孩子不見了,該是多麽的焦慮啊、多麽的恐懼啊----”
說著說著,她的心一陣莫名的絞痛,眼眶內更是一片赤紅。
被她這一臉的悲慟嚇了一跳,周顯一時半會竟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個女子,模樣也不外二十出頭,小小的年紀,為什麽他竟從她雙眸內看到了滄桑?-------像是受盡了一生的苦難,滿目的蒼茫-----
望著眼前的女人,他心中憐憫之心油然升起,竟不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將她的身子輕擁入懷。
感受到身後有力的擁抱,寧靜君大驚失色地霍然伸手推他,然而周顯環住她腰枝的雙臂無比的用力,卻讓她一時半會竟掙扎不開來。
不---這是不應該的,寧靜君臉色一陣蒼白,慌亂間,她也顧不上許多,一把舉腳踩上他的腳趾,周顯吃痛之下松開了她,苦著臉望著她正欲開口,抬頭之際他的神色不由得一怔。
寧靜君氣惱地望著他,卻見他神色怔怔地望著自己的身後,不由得也回過頭來。
在看到那個站在自己身後一臉陰霾的男人之時,她的身子不由得一顫----
他他臉上的陰冷、眼底的謔弄,讓她暗暗心驚---
罷了罷了,他早已將自己看成是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也不差這一著了,她知道解釋也是枉然----她一咬牙,定定在回視著他。
就算再愚笨,也看出這個男人的不快,更何況他周顯也是個懂得察顏觀色之人;他尷尬地衝著殷臣笑了笑,說道:“殷莊主---你怎麽到這兒來----?”
寧靜君心緒不寧地回頭望了他一眼。
殷臣冷著臉掃了他們兩人一眼,隨即他嘴角一揚,露出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他淡淡地開口,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直將周顯打入地獄的話:
“王爺真是好閑情,竟然來殷某府中調戲起殷某人的賤妾來了---”
有那麽一瞬間,周顯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什麽問題了,那一刻,他多麽希望這只是殷臣在與自己開的玩笑,然而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從來不會開玩笑的性子----
他臉色漸漸發白,良久---
“不----不可能----”他抖著唇喃喃說道。隨即他側過頭一臉殷切地望著寧靜君衝著她追問道:“靜君,你告訴我,不是的吧?”
他直呼其閨名的親昵,讓殷臣眼底閃過一絲的喋血,他冷冷地望著那個女人,就等著看她如何回答。
面對兩雙灼熱的雙眸,寧靜君低著頭,心中微微顫抖著,她不想承認自己再與這殷家有任何的瓜葛,但她知道,這是一個機會,正好能斷了熹王爺念頭的機會。
於是她默默地點了點頭。
周顯頓時大受打擊,他慘白著臉,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殷臣冷冷一笑,語氣不容置疑地說了一句:“跟我過來---”
寧靜君知道他喊的是自己,於是順從地跟了上去,臨走前,她擔憂地望了周顯一眼。
他陰著臉,一直領著她回到書房----
寧靜君惴惴不安地跟在他的身後,她前卻剛跨進門檻的一瞬間,男人驟然一個回身,他不假思索伸手抓過她的衣領,粗魯地將她的身子往內拖,一把將她按壓在牆角,隨即一臉陰狠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