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腦袋有點發脹的許悅跟著趙友簽和孫伍德上樓談劇本，同行的還有薑楠。

  “把手機關了吧，省得待會有電話進來，打擾到我們。”孫伍德道。

  “好的。”薑楠微笑，掏出手機，當著許悅的面做示范，把手機關了。

  三人看向許悅。

  許悅猶豫片刻，“我得跟家裡說一下，太晚不回去，我媽媽會擔心的。”

  許悅沒見過大世面，甚至連打工經驗都沒有，但不是沒有情商的，她覺得這事兒有點不靠譜。但既然是表哥的公司，一開始沒太在意娛樂圈的彎彎繞繞。

  談劇本什麽的，其實不太想去，但另一個姐姐都答應了，她沒有那個底氣去拒絕，經驗淺臉皮薄的人，很容易被帶節奏，不太懂得去拒絕。

  趙友簽道：“你就說要談角色，排練。讓你媽媽放心。”

  許悅點點頭，先揉了揉太陽穴，酒勁上頭，腦袋有點疼，還想吐。

  “表哥，我在酒店和導演談劇本，在龍華街的立悅酒店，可以嗎？”

  發完短信，她說自己惡心，想去廁所吐一下。

  從廁所出來的三分鍾裡，沒收到表哥的信息，是代表沒問題，還是沒看到？

  許悅沒多想，酒精讓她腦袋麻痹，想問題沒那麽細致。

  趙友簽故作輕松的語氣：“關機了嗎？”

  “關了。”

  “看看？”

  許悅把手機拿出來給他看。

  趙友簽按了按鍵，屏幕沒亮，滿意點頭。

  上樓，開房門，進入一間寬敞的套房，這應該是酒店最高檔次的套房系列，有陽台，有客廳，有兩個房間。

  薑楠進門後，把包包往客廳沙發一丟，笑容中透著曖昧和嫵媚，“我先去洗澡。”

  她看了許悅一眼，再朝孫伍德趙友簽兩人眨眨眼。

  許悅懵圈了一下。

  “走，我們到房間去。”趙友簽伸手環住許悅削瘦的肩膀。

  許悅退了一步，保留最後的期待，“導演，劇，劇本呢？”

  趙友簽嗤笑一聲。

  孫伍德道：“不需要劇本，在劇組，乃至在這個行業，導演說讓你演戲，你就可以演戲，有沒有演技，有沒有劇本，統統不正要。”

  許悅沒說話，看著他。

  孫伍德繼續道：“所以，導演的話，很重要，重要到能決定一個新人的死活。你明白嗎。”

  許悅搖頭。

  孫伍德“嘖”了一聲，“行吧，你將來會明白。小妹妹，你有交過男朋友嗎。”

  許悅還是搖頭。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有竊喜。

  “為什麽選擇當藝人？”孫伍德聊天似的平淡口吻。

  “為了鍛煉自己。”許悅道。

  趁著暑假鍛煉自己，是她的意願。

  讓她過來試鏡，是表姐的意願。

  按照她自己的本心，能和後備藝人裡的姐姐們和諧相處，已然可喜可賀，近期的目標已經達成。

  她對自己的要求，不高。

  “沒想過賺錢？”孫伍德問道。

  “賺錢......當然有想啊。”許悅說。

  她的家境，如果能在表哥的公司歷練的同時，賺點錢補貼家用，媽媽會很開心的。

  “那就是了，”孫伍德歎道：“可是錢不好賺，對吧，不管哪行哪業，都不好賺，明星就和作家一樣，不僅賺錢困難，還有一大堆的噴子。”

  說了一大堆，見鋪墊的差不多，孫伍德直說了：“實話說，只要你願意和我們交流一晚，這個角色你拿走，並且，以後想演戲，我們手頭有名額，你盡管給我們電話。你知道的，我們趙導是赫赫有名的大導演。”

  許悅又不傻，交流一晚，代表著什麽，不言而喻。

  17歲的女孩，未成年，沒接觸過太多陰暗面。

  害怕恐懼的同時，還有怒火。

  “我不演了，我不要。”許悅轉身就走。

  但身邊的趙友簽拽了她一把，把她拉了個踉蹌。

  孫伍德悄悄擋住門。

  一陣眩暈和嘔吐感襲來，許悅渾身僵硬，櫻桃小嘴喘氣著，吐出一口口酒氣。

  她像一隻驚恐的麋鹿，在和兩隻狼對視。

  趙友簽完全可以用強，事後有把握消弭隱患，但他仍然在做最後的思想工作。

  “你別緊張，咱們好好談談。”趙友簽道：“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大家都是成......你現在無法接受，那只是你接觸的少。裡面洗澡的薑楠，像她這樣的女孩太多太多，為什麽她們願意，你就不願意？你比別人高貴？不是，是她們領略到了山頂的風光，看到了尋常人一輩子都無法接觸的世界。”

  “錢的世界，錢的美妙，優渥生活讓人無法自拔。”趙友簽說：“肯脫衣服的藝人有很多，但不是肯脫衣服就一定有機會，你比她們的起點都高。只要你願意，現在就可以簽約，你會享受到很多東西，比如名利，你會和學校裡的女生不一樣，不但能享受她們豔羨的目光，還有花不完的錢。”

  不管真假，先畫大餅。

  許悅大聲說：“我要回去了，你，你走開。”

  她瞪著孫伍德。

  可惜嬌嬌柔柔的模樣沒什麽殺傷力，倒是讓後者微微一硬。

  嘖，一回生二回熟，但第一回往往最難攻克。

  現在放手，這丫頭碰壁幾次，說不準下回就自己乖了。

  趙友簽不想等下次，他又不是天方的導演，拍完這部劇就走人，能以最短時間，從天方攫取最大的好處，自然是最好的。

  天方需要他們這樣有豐富經驗的導演和編劇，他們是幫忙來的，事後得到豐厚報酬的同時，不能放過其他的福利。

  就像割肥肉一樣，油水吸的越足越好。

  他朝孫伍德使了個眼色。

  後者點頭。

  許悅緊緊抓住雙肩包的肩帶，像一隻呲牙咧嘴的小獸，“我不要你們的幫助，我，我表哥是秦澤。”

  .......

  秦澤和姐姐們的睡前活動是吃甜品，打牌，手機丟在房間，越成功的人，越不在乎手機。

  天天抱著手機過日子的，是精神物質都極其匱乏的人。

  但也不算晚，大概在十分鍾後，他看到了許悅的短信。

  頭皮發麻。

  一邊撥電話，一邊奔出房門。

  秦寶寶在客廳，看他飛奔著掠過客廳，換鞋子，急匆匆的模樣。

  “幹嘛呢，大晚上要出去？”姐姐問。

  “艸！”秦澤爆了句粗口。

  手機關機。

  秦寶寶追到玄關，緊張而小聲翼翼的問：“怎麽了？”

  “悅悅.....可能有麻煩。”

  “悅悅？”

  秦澤飛快換好鞋子，“該死，她不是演小角色跑龍套嗎，導演像潛規則她，你沒和劇組打過招呼嗎。”

  日了狗了，小龍套需要潛規則嗎？

  傻子才會讓人潛。

  但悅悅太嫩了，她很容易被帶節奏.....

  秦寶寶花容微變：“不是你不讓說的？都知道是你表妹，她歷練什麽？”

  秦澤一愣。

  他記不清了，因為從來沒關心過這些事，許悅來公司歷練，那就來唄，反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親戚想怎麽樣都可以，他有能力，他可以提供便利。

  他從來沒過多的上心過這個表妹。

  所以她試鏡一個小龍套，不需要多好演技的小龍套，憑那張小臉蛋就夠了。

  而且天方是他的公司，他是老大，他的底盤.....燈下黑。

  秦寶寶急吼吼道：“我和你一起去，去哪裡？”

  秦澤道：“立悅大酒店，龍華街。”

  秦澤開門就走。

  秦寶寶此時穿著睡衣，她連拖鞋都沒換，追出來。

  進電梯，按了一樓鍵。

  姐弟倆臉色都異常難看，秦寶寶想問什麽時候的事，但看弟弟一直在打電話，就敢打擾。

  短信是十分鍾前的，秦澤有點慌了。

  他要趕那個時間差，不然現在過去，就算趕到，菜都涼了。

  可是許悅的手機又關機了。

  和導演談劇本，哪個導演？！

  秦澤在給墨俞打電話，如果是他的話，秦澤會讓他知道有句歌詞叫“菊花殘，滿地傷”，不開玩笑。

  電話立刻接通了。

  秦澤沉聲道：“你在立悅大酒店？”

  對面的墨俞愣了一下：“我在家啊.......”

  “真話？”

  “......怎麽了，秦總？”

  “把趙友簽的電話給我，現在馬上立刻，發我短信。”

  說完他直接掛斷電話。

  大概三十秒，電梯抵達一樓時，短信進來。

  除了趙友簽的手機號碼，還有墨俞的一個問號。

  秦澤沒回應他，按了按號碼，撥通。

  ......

  趙友簽和孫伍德相視一眼，滿滿的笑意，只不過是嗤笑。

  孫伍德打趣道：“那秦寶寶是不是你表姐？”

  許悅用力點頭。

  趙友簽大笑道：“好閨女，其實吧，秦澤是我失散多年的兒子，別害怕，今晚和姑父來房間聊聊。”

  很逗的小丫頭。

  趙友簽起身去拽她：“聽話，你有錢有名，多少女藝人夢寐以求，不聽話，那就不乖了，你一個小丫頭，有辦法奈何我們？”

  手機突兀的響了。

  趙友簽皺眉，掏出來一看，陌生號碼。

  掛了。

  馬上又響。

  再乖。

  又響。

  可能是有什麽事，他這個身份的人，經常接到陌生電話，但不是那種垃圾廣告和推銷電話。

  可能是找合作的，送禮的等等。

  “什麽事。”他沉著性子。

  “趙友簽，我是秦澤。”對方說。

  “秦總？”

  先是一愣，然後臉上堆起笑容：“大晚上的，您什麽事打我電話。”

  “你是不是在立悅大酒店？”

  趙友簽：“？？”

  他怎麽知道。

  “你要潛規則我的藝人？”

  “這個......”

  看破不說破的事，趙友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做了嗎？”

  冷冰冰的語氣。

  “問你話。”

  大吼一聲。

  “沒，沒有.....”

  趙友簽身體明顯一抖，嚇了一跳。

  “許悅是我表妹，你在酒店等我。”

  電話到這裡就斷了。

  手機滑落在地攤上，發出一聲悶響。

  趙友簽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