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半返家，秦寶寶在地下停車庫停好小寶馬，摟著弟弟的胳膊走進電梯。她摟胳膊的姿勢很有講究，雙臂環住秦澤整條胳膊，避免他的手臂和自己的胸觸碰。

  秦寶寶哼著歌，步履輕快。

  “你哼什麽歌。”秦澤黑著臉。

  “我有一個小弟弟我從來也不騎。”秦寶寶索性唱出來，蹦蹦跳跳：“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抽他的屁股......”

  秦寶寶“啪啪”兩巴掌打在秦澤屁股上。

  “抽他的屁股。”

  又是啪啪兩巴掌。

  “抽他的屁股。”

  這一次不等姐姐掄起巴掌，秦澤搶先一步，一招大摔碑手把姐姐拍在轎廂壁。

  姐姐狐媚子臉揚起幽怨淒楚的表情，不說話，就用水汪汪的眸子盯著他。

  秦澤無奈道：“我錯了我錯了。”

  秦寶寶靈動的眸子轉動，撒嬌道：“那你背我回家。”

  秦澤彎腰，姐姐猛一跳，跳上他的背，轎廂晃動，咯咯笑道：“小毛驢出發。”

  揮手兩巴掌扇秦澤屁股。

  電梯門打開，秦澤背著姐姐竄出轎廂，停在自家門口：“下來，我開門。”

  “不，”秦寶寶自己掏鑰匙開門：“你背我進去。”

  門打開時，秦寶寶故意嚷嚷：“小毛驢衝啊。”

  客廳沙發，王子衿斜著眼看回家的姐弟倆，漂亮鵝蛋臉面無表情。

  “子衿我們回來啦。”秦寶寶從弟弟身上跳下來，換上棉布鞋，大聲說：“甜菜果然不好吃，下次我們吃牛排。”

  秦澤沒想太多，點點頭：“嗯。”

  他也覺得百客園的甜菜不對胃口。

  王子衿面無表情的起身，面無表情的走進房間，“啪”一聲摔上門。

  “怎麽了？”秦澤一愣。

  秦寶寶故作天真，“不知道呀。”

  次日，聚利公司。

  “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大家散了吧。”秦澤把一份文件推給陳光：“陳經理，具體的投資規劃，我寫在文件裡，你回去消化一下，盡快展開工作。”

  投資部三個經理起身離開。

  小會議室裡，秦澤靠在辦公椅上，點上一根煙，呼出一口青煙。

  他擔任投資部總經理已經一個星期了，並沒有大刀闊斧的做項目，那樣太急功近利，事實上，一家投資公司的資金申請需要經過繁瑣的流程，他又不是蘇鈺，可以一錘定音，那是總裁的權力。

  除了砍掉期貨部門的兩個垃圾項目，以及某幾個股票投資的細小變化，其他一律不變。今天這個會議，討論的是下季度的投資規劃。

  最大的收獲是摸清了投資公司的操作流程，除開耗時耗力的市場調研和機構評估，投資公司和個人操作，最大的不同就是工作量。

  一個人只需要操作好一個帳戶就行，而投資公司的帳戶數量很多，一個項目可能就有幾個甚至十幾個帳戶同時操作，這就需要操盤手的存在。

  中午約了楊建一起吃飯，這龜孫子無欲無求，倒是應了“無欲則剛”這句老話，不管在蘇昊面前，還是李林峰面前，乃至如今魚躍龍門的自己，他都不卑不亢。該開玩笑開玩笑，該無視繼續無視。

  吃完飯返回公司，他恍惚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某件事。

  不過工作忙，他懶得細想，拿著一份文件敲響蘇鈺辦公室的門，半天沒人應。

  隔壁的小辦公室，助理聽循聲出來，“蘇總不在公司，秦總晚些時間再來吧。”

  “晚些是多晚。”秦澤看了看姐姐買給他的腕表，下午兩點。

  “午飯前出去的，還沒回來。”助理說。

  “幹什麽去了。”

  “哇，我怎麽知道，我是工作助理，不是生活助理。”女助理撅嘴。

  十幾公裡外的某咖啡屋。

  蘇鈺坐在靠近大門的位置，這樣更容易她觀察進門的顧客，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哪個會是大神？

  雖然理解中大神應該是男的，但不排除女性可能，就好比大神懷疑她是摳腳大漢一樣。

  如果是男的，帥不帥？高不高？是戴著黑框眼鏡的小胖子，或是陽光帥氣的大男孩？

  蘇鈺從沒見過網友，破天荒的有一絲絲期待和緊張。

  空氣中漂浮著咖啡豆微苦的香味，播放舒緩的音樂。

  蘇鈺等啊等，等啊等，從中午十二點等到下午兩點，早就過了他們約定的時間。

  擱在桌上的手機嗡嗡震動，助理打來的電話。

  “蘇總，您忙完了嗎？”

  “什麽事。”蘇鈺蹙眉，語氣不太好。

  “秦總有事找你，說有份重要文件需要您簽字批準。”

  “讓他等著。”

  “蘇副總也在找您。”

  “讓他等著。”

  “好，好吧！”蘇總語氣不對勁，助理識趣的掛斷電話。

  蘇鈺咬著唇，幽幽道：“說話不算話，還放我鴿子，算什麽大神。”

  ...........

  秦澤坐在自己專屬辦公室，盯著正對辦公室的六塊大屏幕，上面是股票和期貨的大盤走勢，以及他精選的個股。手機叮叮咚咚響個不停，那是李林峰部門的聊天群，這幫家夥從幾分鍾前就開始嗶嗶嗶，到現在勢頭沒有半分冷卻的跡象。

  上班不認真工作，就知道摸魚，沒完沒了了？

  他點開聊天群，準備讓員工們安靜，卻發現他們討論的事情挺有趣的。

  話頭是楊建挑起的，他分享了一條微博熱搜，當日頭條：

  “教育部辦公廳關於下達2017年全國小學英語普及通知”

  內容大致是教育部將原本小學三年級開始學習英語的規定，改成一年級學英語字母，二年級開始學英語的相關規定。

  “一年級開始學英語字母？一年級的孩子連中文拚音都未必學全吧。”

  “我孩子明年上小學了，現在字母都認不全，怎麽學英語啊，別到時候混淆了，英語國語都學的半斤八兩。”

  “這教育部不是亂來嘛，過幾年是不是幼兒園也得學英語了？英語這麽好，乾脆把國語取締了吧。”

  “那些當官的難道沒孩子嗎？”

  “我小孩上二年級，平時學習任務已經很重了，這，這再加一門英語，他成績肯定跟不上。”

  秦澤撇撇嘴，心想，現在的孩子真特麽悲劇。他讀小學的時候，六年級也才學字母背單詞而已，到了初中，才系統的教導英語。童年玩的無憂無慮，反觀如今的孩子，學的東西亂七八糟。教育要趁早這個思想是對的，可也要考慮孩子的感受和接受能力。網上總有人嚷嚷：人都是逼出來的，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

  卻忽略了一個關鍵因素，人的抗壓能力是不一樣的，成年人壓力大都要崩潰，何況小孩？

  每個人逼一下就能成功，那社會上哪來這麽多敗狗。

  不過這事兒跟他沒關系，他又沒孩子，他媳婦都沒影兒呢。也不對，也許他媳婦現在就悲催的面臨小學學習英語的苦難中。

  教育和民生永遠是社會上最熱門的話題，還要遠勝娛樂明星的新聞。

  每年的六月，全國的新聞都會被中考高考刷屏，段子收一波波的。還有養老金啊社保啊，都是關注度海量。很多人不會關注娛樂圈，或者對娛樂圈感性不大，但絕對會關注一下高考和民生問題。

  教育部下發的通知，在網上瘋傳。

  網友們紛紛吐槽教育部。

  “現在的孩子真苦逼，毫無童年可言。”

  “感謝媽媽，讓我早出生二十年。”

  “教育局這波操作666，就該這麽乾，我打遊戲老是被小學生坑，還是作業太少了。”

  “盡說些風涼話，不是說英語越早學越好，事實上，啟蒙階段，不適合學兩種以上的語言，尤其字母，一樣的字母，兩種不同的發音。會讓孩子混淆語言的。”

  “呃，教育局既然下發這種通知，應該做過調查的吧。”

  “嗨，別太相信他們，這種烏龍事太多了。”

  反應最激烈的是那些父母，他們有孩子，在這方面有發言權。

  “搞什麽啊，為什麽二年級要增設英語？一年的孩子連普通話都不太會說好嘛，剛學寫字好不好。”

  “我孩子明年讀小學，真為他擔心，孩子不能太累的。”

  “真服了國內的教育了，幼兒園老師布置的作業就夠奇葩了，好不容易快熬過幼兒園，你說又開始學英語了？我孩子連中文都認不全，普通話都說不太利索。學英語？MMP的。”

  “幼兒園作業怎麽奇葩了？”

  “我就跟你說說我遇到的，手工類：捏憤怒的小鳥。藝術類：畫一幅國畫。飼養類：養蠶寶寶。媽了個巴子，我小孩能捏出憤怒的小鳥，我還讓他讀什麽幼兒園。我小孩要能畫國畫，我特麽還上什麽幼兒園。最奇葩的是蠶寶寶，那東西我媳婦見了尖叫，老子也怕。”

  網上一片熱議，吐槽的人不計取數，教育部卻很淡定。

  倒是很多教育工作者出來為老大說話，表忠心。

  比如某著名大V，曾經是教育工作者，後來混娛樂圈，因為品評某文學名著出名。

  “關於網上一些“因為孩子年紀太小會混淆國語和英語”的說法，完全是無稽之談。以前小學不普及英語，因為茶葉蛋都吃不起的年代，國民素質低下，學什麽英語。孩子太無憂無慮不見得是好事，教育要從娃娃抓起。你不逼他們，他們成天就知道瞎玩。”

  然後很多教育工作者以及娛樂圈友人轉發他的微博，並點讚。

  “神特麽吃不起茶葉蛋的年代，說的好像人類在十幾年間智商大進化似的。”

  “你的意思是十幾二十年前的我們是弱智，現在的孩子智商大爆炸咯？”

  “我這個素質低下的國民真對不起哦。”

  娛樂圈某明星轉發了這條微博，卻不是讚他，而是“一臉驚恐”：“嚇的我趕緊去提高素質。”

  接著又有幾位明星轉發，“嚇的我趕緊去提高素質。”

  那位大V不服氣，與網友爭辯：“學好英語將來才有出息，中文什麽時候不能學？說句誇張的，躺著都能學會。中文沒你們認為的那麽重要，大學大部分專業都沒有語文課，而大部分卻必須學英語，足以英語比中文重要。”

  “你個二錘子，鑒定完畢。”

  “別跪了，跪太久會站不起來的。”

  “又一個美分，中文博大精深，你說中文不如英語？”

  “去跪舔你的外國爸爸吧，別在我們國家撈錢了。”

  “虧你以前還是老師，居然說中文不重要。”

  網友炸了，在他微博下方狂罵。網上噴子多，憤青更多。

  很多專業人士發聲：“做為國際通用語言，英語的重要性誰都不能否認。希望廣大網友愛國能理智些。”

  “直接用數據說話，全世界以英語為母語的國家有十幾個，以官方語的有二十幾個。而以中文為母語的，只有咱們國家。孰輕孰重，一目了然。當然，我並不是說中文不重要。”

  事件迅速上升到中文和英語的高下之分，有理智黨，有憤青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