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墨色常袍,金晟緩緩背手而來,月光撒在他身邊,給他披上了一層淡朦朦的光。可惜光線總歸是太暗,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景侃相隨其後,間隔幾步,也自密林叢中跳出來。
待來到篝火底下,紫珞才看到,他的神情是極度的高深莫測,揚起的眸子,似笑非笑,有灼燙而耀眼的波光在映和著天上那璀璨的星辰。
他走到她跟前,深深一睇。
好奇怪的一睇。
紫珞不自覺的生了警覺之心。
她往邊上退開,他長臂一勾,當著金暤的面,當著左丘的面,將她勾進懷。
這人好像忘了幾天前,他曾那麽冷漠的將她當作凶手關下地牢……
心思一轉,明白的很,這只是演戲,在人前秀秀恩愛罷了。
紫珞心下窘,微微掙了一下,臉不自覺的臊熱起來,所幸現在是晚上,黑朦朦的夜色掩去了臉上翻起來的紅潮,背光的她,很快鎮定下來。
她沒作多少掙扎,因為他箍她的手臂越發的緊,似乎極怕她逃脫了去。
耳邊,但聽著他在淡淡的笑語:
“二弟,真巧!”
“是呀,真是巧的很!原來大哥也在山上,我還以為是公主一個人來的天帝廟!”
“怎麽會?愚兄若不帶她出來,她一個丫頭片子怎麽可能偷偷摸摸跑這裡來!這不,凌嵐剛來我們北滄,對我們康城很是新奇,正巧我最近事情多,很久沒來天帝廟和方丈下棋,這才特意上這裡夜遊賞景來了。只是剛才我和方丈殺棋殺的起了勁兒,一不小心就冷落到她,這丫頭一惱,就皮皮的躲了起來,真是害我好一通找。還好她帶了個護衛在邊上,否則的話,若再找上一時半刻不見人影,我就得去動員整個天帝廟的僧人一起幫忙找了!”
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帶著滿滿的寵溺,末了又親呢的敲了敲紫珞的額頭,低聲又叮嚀一聲:“以後別這麽皮了,聽到沒?急死我了,這麽黑燈瞎火的,要是掉進山上的陷井裡怎麽辦?”
這人還真會編。
紫珞撫著額頭,欲笑不笑,咕噥道:“說好陪我出來玩的,卻把時間全耗在了棋盤上,居然還有臉怪我皮呢,我只是出來散散步罷了,有什麽好急的……哼,急死了也活該!”
她挑眉看著,兩個人全在睜眼說瞎話,包括金暤在內,大家心知肚明。
金晟笑笑,似乎很高興她的嗔怪,隻將手臂圈的更緊,便回頭去看依舊倚坐在樹杆邊上的二弟:
“二弟,要不要一起到天帝廟裡再坐一會兒?愚兄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兩兄弟曾經幾次三番在一起切磋棋藝,每一次愚兄都是慘敗,如今大了,大家都是忙,要碰個面都難,今日這麽巧,碰在一起,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去玩幾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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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晟與他,並不熱絡,小時候幾番對弈,贏的總是金暤,那個時候,人人都說金暤有乃父之風。
滄帝愛下棋,清貴妃也很擅長此道,當然,再怎麽能下,總是不如滄帝——據說,清貴妃的棋藝全是師承她當年的主子雲遲。
想當年,滄帝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和雲遲或殺棋,或對招……
雲遲死後,清貴妃便頂了上去,人家也是因為擅和帝王下棋才得了寵。
後來皇子們漸大,這位北滄帝國的君主一有閑致便手把手的教金暤下棋,其他皇子皆沒有這樣的榮幸。
而金暤自小在帝王邊上耳薰目染,自然也就學的有模有樣。
曾經有一段時間,滄國弈棋成風。
金晟棋藝一直不太精湛,輸給金暤,那根本就是沒有懸念的事,待到他漸漸長大,也漸斬懂得人生如棋,他才喜歡上下棋,從下棋中悟用兵之道。
紫珞曾跟他下過很多次棋,有輸有贏,但他很少和外人弈棋,也不曾再和金暤下過棋。
棋盤上,雖然他們不曾再成為對手,可在現實生活中,他們倆一直是勁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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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暤看著金晟,琢磨不透他們聯手玩的這是什麽鬼把戲。
表面上看上去,他們夫妻似乎真是很恩愛,幾乎沒一絲破綻可尋!
才怪!
他還知道,金晟說是要跟他下棋,絕對是隨口說說的,這人最是討厭和他下棋——因為老輸,輸了後,每次父皇會表揚他,而對於金晟,父皇給的只是冷落,是訓責:
“沒事別盡顧著往武堂上練功,一身蠻力有什麽用,有空跟你弟弟學學如何處世,如何下棋……真不知你母妃怎麽教養你的,棋下的這麽爛!”
有時候,他會覺得,大哥挺可憐。
這樣話,他也曾在母妃跟前說過,可是母妃訓他說:不要對自己的敵人心慈手軟,否則,最後可憐的會是自己。
那時他不懂,後來才明白:他們兄弟倆,天生就是冤家對頭,是永遠也親近不上來的。
以前是那樣,如今呢!
金暤眯眼看著依在金晟懷裡的女人,他們站在一起很登對——可若是他也要想這個女人的話,怎麽辦?
對啊!
忽然便有了這種衝動。
想要!
不光光皇位,也不僅僅為了保全自己,還有這個女人,他也想要。
他目光大剌剌的在她身上停了一會兒,不似平常時候的溫雅,射出的是一股子誓在必得的銳利鋒芒。
淡一笑後,他點頭道:“本來兄長有吩咐,做弟弟的自該奉命,不過,今兒愚弟身感不適,只怕不能相陪了,極想回去早些歇下……何況兄長不是說公主不愛看你下棋才跑出來的嗎?”
他需要養精蓄銳!
需要重新對“凌嵐”這個女人定位。
“我倒無所謂了,只是清王殿下看上去的確有些不適……瞧,剛剛摔了一跌後,就靠在那裡連神色也變的蔫蔫的……夫君,不如你讓景侃兄弟去扶一把吧!天氣涼,地上坐久了不好。還有,他想回府,我們便親自送他回去如何,你這做哥哥的,總該多關心關心弟弟一下……”
紫珞溫溫的提著建議,聽上去挺好心腸。
“景侃,聽到王妃說的沒有!去扶一下!”
金晟低頭又一睇,配合的相當默契,若換作之前,他會以為她和他的皇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私情,現在,他不會這麽想。
****
景侃一楞,其實很弄不明白當前的狀態,摸摸額頭,道了一聲“是”就跑過來將地上的清王扶起來。
清王將全身的重量皆壓在景侃身上,他想要站穩,但感覺相當費力。
景侃看著很呐悶,瞧那樣子分明是中了道了?
誰能讓素來小心謹慎的清王栽了這麽大一個跟鬥?
景侃想,他們剛到林子外一會兒功夫就被凌嵐公主喝破,這緊跟而來的事,在他看來,真是讓人很摸不著頭腦——這是他們那位嵐主子的傑作嗎?
不知道!
他疑狐的衝那個女扮男裝的假小子看去,第一眼的直覺就是:嵐主子這麽裝扮,還真是英姿颯颯,只是被爺這麽一摟一抱,看上去總有些怪——
爺好像從不曾這麽緊張的逮著一個人不放過哦!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
他好生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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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珞的目光落在草叢裡的那個侍衛身上,想了想,才看向左丘:
“小左,你去扶那位侍衛大哥一起下山吧!等等……你過來,先把清王贈的解藥拿來給王爺!”
左丘最是識眼色的,應一聲走來,將剛得到的解藥恭身奉上。
金晟的目光一刻都不曾挪開,地上,篝火隱隱約約的要暗下去,一亮一暗間,她嬌嫩的臉孔就在眼底撲閃。
這張臉五天沒見了,似乎沒什麽異樣,可,他知道,有些什麽在心裡悄悄改變了。
他也知道,她這是在提醒他,君熙身上的千年醉不是她所為,真正在暗中下毒是清王的人,並且借機提醒他,蕭王府內有內賊——所謂清王賜的解藥,也可理解為清王下的毒藥。
這毒,自然不是她下的!
之前,他就清楚不是她所為。
如今,他幾乎可以確定她便是“他”,那麽,“他”的清白更不用置疑。
昨天,金晟在宮裡隻留了一小會兒,景侃便找了來,說有暗哨看到有個長得挺像凌嵐公主的人進了水月庵。
他聽了,匆匆和千樺道別,飛馬趕去水月庵。
本來,他也打算去水月庵的,準備親自去拜見一下靜一師太,想要向靜一師太借那張機關圖——根據他放出去的眼線來報:不光晉北冥藏身於百機山莊,而且據說,那裡還曾出現過旃鳳七殺的身影。
也就是說,那裡應該是一個老剿,是所有疑團的關鍵所在。
百機山莊的地下地形甚是複雜,沒有機關圖,冒冒然進去,那等於是自尋死路,而晉北冥極想要他的命,他很想知道裡面到底藏了什麽玄機。他想進百機山莊一探究竟,就必須得到那張圖。
昨天去的時候,出來接待的靜寧師太說,靜一師太正在閉關靜修,不見客,請他明兒再來。
今天他又去了,還是被拒之門外。
傍晚時分,暗哨來稟,說看見有一個女扮男裝的人自水月庵的偏門走出來,而且還是靜一師太親自相送出來的,他們想追蹤,卻被那人很輕易的甩掉。
回報說,那人輕功絕佳,一晃就消失不見,好像使的是絕跡江湖的青雲縱——
****
金晟眯眼看著——青雲縱這功夫為旃鳳國青雲道人所創,她怎麽會使這種輕功的呢?
“二弟怎麽會有解藥?”
他不動聲色,明知而故問。
金暤猶在想台詞。
紫珞眨眨眼,彎嘴一笑,滿是溫溫之色,替他答了起來:
“清王爺手下能人倍出,據說有個叫乾安的,極擅毒醫之道,凌嵐剛剛把君熙的症狀一說,清王想起乾先生說過的一些舊事案例,便知是中了千年醉。說來也是熙兒的福氣,想不到王爺手上正巧有一些這樣的解藥,便給了凌嵐。不過清王殿下說,這解藥現在只有一半,還有一半在府上。夫君,待會兒,你讓景侃送清王殿下回府的時候,可讓景侃把另一半解藥順便帶回來,這樣就可解了熙兒身上的毒,如此也算了卻了你一樁心事。”
聽聽,多能編。
她如此這麽一說,另外一半解藥,金暤想不給也不成了。
金晟淡一笑,手指輕輕撫上她的發,男裝的她,似乎比女裝的她,更讓人想入非非,他深深的瞄著:
“嗯,你有心了!二弟既然有解藥,他是急人所急的好兄弟,回府後自會把解藥送來的。二弟,你說呢!”
“是!那解藥,愚弟待兒就讓景侃帶回來!”
金暤自在那裡苦笑,但見得他們一唱一和的演著戲,自己卻只能啞巴吃黃蓮,認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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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山的海拔不高,這天帝廟就座落在山勢平緩的山腰上,山道上的道徑皆是人工開踩的,以小石鋪路。
他們沒有在天帝廟多待,各自解了栓在寺院外的馬匹下山。
金暤身子軟,還不能獨自駕馬而行,便和景侃坐了一騎,他唯一能坐的是努力抱緊景侃,以免被顛下去。
至於另一個清王侍衛,雖然左丘也給他服了解藥,可這人根本還坐不起來,左丘將其倒掛在馬匹上,和景侃他們一起在後面趕著路。
金晟和紫珞比他們先走。
馬匹有多余的,紫珞本想和金晟一人一匹的,不想她才利索的坐上馬,身後一熱,金晟已貼身坐上來,而且還奪過韁繩,搶去了主控權。一踢馬肚,他不容她分說就領頭往下山跑去。
等金暤再次見到紫珞的時候,已在山腳下,那片空闊的草地上,馬上沒了人跡,淡淡的月色底下,那對恩愛夫妻不知為何就起了爭執,赤手空拳,霍霍的打鬥聲撲空而來。
幾個人停下來觀望。
****
紫珞已經處於弱勢。
她心裡暗暗叫苦,自己全力以赴,或許還可以一拚,可偏偏有些招式她不可以使出來,只能運以輕功避讓,招式上,只能用這三年祖師婆婆新教的掌法,以及這半年間由父親親自教授的凌家拳。
可惜,這些新掌法拳法,雖然威力挺大,但由於她缺少練習,使出來相當的生疏,於是攻擊力也就大大減弱,截截敗退的同時,招式上更是漏洞百出。
為了不被他再次擒拿住,她間隔著只能使用上一些隻屬於君墨問才會使用的招式。
他們是怎麽起的爭執的呢!
原因在於紫珞不想跟金晟回去。
半路上,她拉著馬鬃,讓馬停下來,回頭跟他說:“你先回府吧,我還有事忙,就此跟你別過,等過幾天就會回府!”
金晟淡淡的睨她說:“我也有事跟你說,你且跟我回府去……有什麽事,我們一起計較商量著辦!”
一雙大手緊緊的箍著她的腰不放。
她擰著眉,鼓起嘴瞪人,好言好語的又跟他商量了一番,可他就是不肯。
於是,兩個人便在馬背上打了起來,打著打著,便滾到了地上,這麽一打,就一發不可收拾。
紫珞是拚命的想躲開他,今日裡她是無論如何都不願跟他回去的。
待纏鬥到百招開外,紫珞覺得自己越來越難以招架,急呼呼的叫起來:“金晟,你到底想怎麽樣?我不想打了,累死我了……你……喂……”
一記凌空擒拿似欲將她的肩膀扣住。
她驚呼的避開,他的手指抓上她的頭髮,順勢就將那個發帶給扯落,一頭青絲如飛流直下的瀑布流瀉下來,月光下鋪在墨黑發亮的絲發上,亮熠熠的。
金晟收回掌勢,怔了一下,看著散發的她,纖纖身影,嬌小而柔弱,不再緊緊相逼,只是用一種古怪的灼熱眼神看著。
紫珞往後連退三步,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石頭,腳踝葳了一下,她失去平衡,“呀”了一下聲,摔得結結實實。
腳上有一陣陣異樣的疼竄上來,一雙鐵臂將她扶起。
“為什麽要女扮男裝糊弄人?”
一句很突兀的話傳進耳朵裡,怎麽聽怎麽覺得這話另有深意。
紫珞驚到,人,莫名的一顫,沒理會,隻叫嚷道:“我腳疼死了,你先扶我往邊上坐坐……”
他聽了,倒沒再逼問,而是低頭掰著她的腦袋,臉對著臉,手指撫上她的臉,很細滑的手感,他沒有貪戀,而是不住的在她耳後部位摩娑。
看那舉止似乎很親呢,卻令紫珞心砰砰砰駭跳起來,呼吸也一下緊窒——
她知道他這是想在她臉上找人皮面具的接合處。
她拍掉他的手,直叫:“別碰我!”
聲音有一絲驚急。
她怕他的揭穿,哪怕這次是承東給她易的容,朧月的易容術是承東教的,可她還是怕。
金晟深深一瞅,微微皺了一下眉,因為這張臉上沒一絲破綻,他找不到不妥的地方。
怎麽可能?
雖然月色很暗,可他能感覺到來自她身上的緊張與急亂。
他手重新扶上她的腰,扶她坐到邊上的大石頭上,很小心的將她的腳放平,在紫珞驚錯之中,親手脫了她的鞋子,退下羅襪……
淡色的月光下看不清上面怎樣了,他便取出一個火折子,打亮了細細的看,雪白的腳踝處似隱約有些淤青。
“回去讓冷熠上點藥就好!”
他的聲音忽然變的很溫和,似三月天山間的泉水,清涼間帶著一絲暖意,這個人的態度改變的太快。
紫珞搶回自己的羅襪把腳給套起來,被他這種奇怪的舉動弄的心慌意亂,秀致的眉,深皺,輕聲:
“我說了我現在不會回去的,你幹嘛非得逼我……我還有事。待我辦妥了事,等時候到了我會回去!”
不,她不想再回去了,以她的計劃打算,以後再也不會以凌嵐的身份進王府。
天亮後,她會去百機山莊一探究竟,也許事情就可以圓滿解決——她有預感,明天,她一定可以見到凌嵐。
金晟依舊不肯放,這個人似乎想將凌嵐和君墨問劃上等號,說出來的話好生古怪,便是眼神也是別樣的厲害!
非常之不同。
“你還想辦什麽事?”
金晟盯視著:“足足五天了,你在外溜達的也夠久了吧!今兒必須回府,放心,以後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但是有些事,你必須跟我有個交代……
“不要,我不回去,跟你也沒有什麽可交代的……”
紫珞滿口拒絕。
他欲言而止,意識到不遠處的夜色裡還有人正在那裡看著,便站起來,吹滅了火折子,高聲吩咐下去:“你們先走,本王與王妃還想待一會兒!”
景侃應聲,左丘則默不作聲。
“小左,你也退下去,我跟你家公主有話說。”
他很有意的要把人遣開。
左丘看著紫珞並不走,他只聽命於自己的主子。
“讓他走……”
金晟見自己命令不了他,便眯起了眉,轉身,重新蹲到紫珞跟前,湊過去,幾乎要貼到她紅紅的唇瓣上,要脅:“你若想讓別人看到我親你的話,我不介意他留下觀摩……”
紫珞急急的撇開,這人,真是混蛋!
****
只剩下他們兩人。
四周很安靜,這裡已出良山,山郊野外,很荒蕪,除了一排排撐天大樹,便只有一叢叢茂密的矮灌木叢。
紫珞輕輕揉著自己的腳丫子,待到覺得適意一些了,才穿上鞋子,小心的站起來對靜立於跟前、細細觀察她的金晟說:“天色不早,要是必須得回府的話,就趁早吧,我想睡覺!”
她不想跟他耗,也不願跟他再交談下去,現在她隻想一個人冷靜的找個無人打擾的空間想想頭緒。
金晟伸手摸她的發,那麽自然的輕撫。
她別扭的躲閃,躲不開。
“現在這裡沒有外人,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談談了……”
又是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一陣陣夜風吹得她整個兒發涼。
她顫了一下,雙手抱手臂,自他的手指間鑽出去,深墨色的蒼穹將人團團籠住,讓人感覺有危險壓近的氣息。
紫珞本能的想避開這個男人,說:“王爺,我們不熟,有什麽好談的,只要你相信我不是給君熙下毒的人就好!至於其他……我們好像話不投機半句話吧……啊,你做什麽!!”
她被他拖進了懷裡,腰被他圈住,下巴被他抬起來。
他似乎在笑。
“放開我……呀……”
她想踢他,腳踢到他身上,疼的是自己,她忘了自己的腳正受著傷,臉孔頓時扭曲。
“你別再作任何掙扎了,我是不會放的!……凌嵐……哦,不是……你自己說吧,我該叫你什麽?”
這問題一個比一個讓人心驚肉跳,他話裡的笑意漸濃:“瞧,你一直不肯跟我說你的名字結果有多糟,害我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了……乖了,告訴我,你的名字!”
語調帶著一種可怕的肯定,那種晶亮的眼神把將人盯的心弦繃緊。
他還用一個誘惑的口氣在哄她!
這人!
真可怕!
他怎麽可能已知道?
一定是試探!
紫珞急促的吸一口氣,雙手抵著他的胸口,不想被他親近,悶悶的直叫:“王爺,您真會說笑……您忘了麽,我是凌嵐……這名字,八百年前你就知道了不是?”
他的懷抱,滿是薄荷的清新之氣,絲絲縷縷的散開著,將她包容在裡頭。
“你還不肯老實交代?嗯,沒關系,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磨……”
一頓,他低下頭,噴著灼灼的熱氣在她耳邊又說:“還有,以後別叫王爺,我比較喜歡你叫我夫君。”
“呃……”
紫珞用手捂住那張四處騷亂的嘴,那一陣陣熱氣,噴得她渾身不自在。
可當她捂住他的唇,卻發現他的唇軟軟貼在手心的感覺,更讓人毛骨悚然,她感覺到一根根汗毛全豎了起來。
就像觸電般,她急忙將素手收回。
他低一笑,空出一隻手,將她的一雙手把住,至於另一隻手,則按住了她的後腦杓,下一刻,唇被覆,濕軟的被咬住。
滿帶著男子特有的氣息,一層層壓下來,來的那麽的突然。
她猶在那裡發楞,便被他吻了一個實實在在,壓上來的時候,他很不客氣的強佔了她的唇齒。
“唔唔唔……”
她瞠然,沒來得及去感覺,只是本能的想推開他!
怎麽可以又來吻她!
怎麽可以?
他沉沉一笑,卻又在下一刻輕易的放開侵略,一張鐵臂,將她鎖在自己寬闊的胸膛上,一聲歎息在耳邊響起來:
“知不知道,你真是很該打……我該狠狠打你一頓才是……
“嗯,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打你……
“不管怎樣,你總歸是我的驚喜……
“既然來了,就不許再走……
“既然都拜了天地……以後就是我的人……
“不許再抵賴,你再怎麽抵賴都沒有用……
“因為,抱你的感覺我還記得,很清楚的記的……
“是你對不對……
“你一直一直就是女孩子是不是……
“可你為什麽要瞞我這麽久……七年了,你我認得都已經七年了……你這個壞丫頭!壞小子!”
砰砰砰!
紫珞的心臟,在超負荷運轉!
她瞪大了眼,幾乎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所有的伶牙俐齒,似乎在這一刻全部失去了作用。
“怎麽不說話了?辭窘了?你是不是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自己且說吧,惹了這麽多事,怎麽收場……冒名頂替也就罷了,還在那裡假鳳虛凰?”
“喂喂喂,什麽冒名頂替?又是什麽假鳳虛凰的?你到底在胡言亂語說什麽呢……金晟,你到底有沒有吃錯藥,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放開我呀,聽到沒有……我……我喜歡的是君墨問!”
紫珞終於回過神來,一邊驚叫,一邊使足了勁兒推他,不想再跟他在這裡糾纏,玉臉通紅起來,不知道是急是羞還是惱。
“別碰我!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默契……我心有別屬,你是知道的,難不成王爺喜歡強人所難嗎?”
討厭他的碰觸。
很討厭!
心裡則駭的不得了。
他怎麽可能會知道?
怎麽可能?
“阿墨,你這出戲,想演到什麽時候?”
這句話說的極溫柔,聽在紫珞耳裡,卻宛若晴天霹靂。
待續!
今日更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