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書的燕熙聽到他們提到自己,心頭一下被勾起了好奇,便放下書,往裡面走來。
紫珞看到了笑著忙招呼,將畫畫反過來讓他看:“小熙,畫上的你可愛不?很卡通是不是?很蔭的呐,哈……超讚,哈,哪天你也給凌兒畫個卡通形象,湊成一對……”
這種畫,燕熙也會畫,自然也是她教的。
燕熙盯著畫,似笑非笑了一個,既不讚,也不損,瞟了一眼邊上古靈精怪的凌兒,極不給面子的去拉凌兒的小耳朵,老秋氣橫的道:“小鬼頭,有功夫玩畫畫,沒功夫背書?很閑是不是?走,背書去!”
凌兒立即“哎喲哎約”的叫,可憐兮兮的向紫珞求教:
“娘親,熙哥哥又欺負我呢?不是逼我背書寫字,就是逼我練功,他怎麽可以這樣子的?娘親說過的,咱要做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五好兒童,怎麽可以天天泡在書裡……呀……熙哥哥,你又對我使用家庭暴力……我不乾……放開我……為什麽老是欺負我……娘親……”
紫珞沒去救,而是噗哧笑出聲來,她的凌兒就愛亂用詞匯——家庭暴力?哈!貌似,這兩個娃不是一家子吧!
“哼,天皇老子來了也沒用,冷老師說了,要我盯著你背書……你愛貪玩了……”
“哪有哪有……我這是正當娛樂……呀,姨,姨,快來救我,熙哥哥又來欺負我了……”
凌兒被燕熙揪了出去,金晟和紫珞沒有阻止,只是呵呵呵的笑著孩子們鬧作一團,他們都知道其實君熙很疼家這個小妹妹的,只是因為凌兒有時很皮,君熙就愛裝小大人的訓她。
這兩個人,有時候黏的就像是合體人似的,片刻不肯分離——以前的君熙愛膩著君墨問,在經歷一連串的驚變之下,他變的很獨立,愛獨寢,凌兒呢,卻最愛纏他,熙哥哥長熙哥哥短,連晚上睡覺也纏他,非和他一起睡。
起初熙兒不肯,後來實在推不掉,只能和她一起睡,有幾回半夜,紫珞起來去查房,看到小熙兒正一臉無奈的替睡相不好的凌兒蓋被子。
可又有時候呢,兩個人就似冤家對頭,大吵大鬧,當然,通常是凌兒和他鬧,君熙只在邊上白眼,一副懶的理你的樣子,直把凌兒氣的直跳腳。
“不離,瞧見沒,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青梅竹馬?”
紫珞微笑的靠在金晟的胸口,聽著孩子們在吵啊吵,覺得這日子真是美好——能看著東方日出,送暮霞晚歸,便是一種鮮活的“幸福”。
“你是不是想說,很像我們小時候?”
“嗯!”
“對哦,你八歲遇到我的那一年,就老跟我吵嘴,很愛訓我……墨,還記得我們小時候麽?”
金晟靠到椅背裡,將紫珞拉到膝蓋上坐著。
“嗯,記得,不過,有點模糊不清了……唉,一晃就是這麽多年……”
她從沒有告訴過他,她的記憶已開始衰退,很多事,都已經記不清了,也許,漸漸的,她會連他們後來所經歷的一切都會一並忘卻,玲瓏說過,藥已經控制不住她身上的狀況。
“不離,什麽時候,我們一起回一趟康城,我想念我們的秦宮,想念蓮湖木屋裡的那些日日夜夜,想念我們那個可憐的孩子……要是那個孩子還在的吧,那該有多好!”
“又多想了是不是!有你,有凌兒,足夠了!”
金晟親了親她的發頂,想到自登基之日起,到如今,他們每日忙碌,再沒有空閑的時間,踏馬吟歌,尋一個逍遙,他瞟了一眼桌案上累的高高奏折,又瞄一眼紫珞那隱約有些失望的神色,改了話:
“嗯,回頭準備一下,歇上幾天,我們一家三口出去玩玩!不過,可能去不了康城,玲瓏快生了不是……”
說到玲瓏,殿門正好被推開,凌兒吵吵鬧鬧的聲音停止了,響起了玲瓏的低低輕叱:“熙兒,你這是做什麽?又在欺負妹妹?”
紫珞聽著,忙推開金晟,迎出去,看到頂著大肚子走進來正在訓兒子的玲瓏:
“阿月,孩子們在鬧著玩呢……你呀,別把凌兒給寵壞了,熙兒怎麽可能真欺負凌兒?別一聽到凌兒叫喚就急急的跑上來,你身子重,不該爬上爬下的走樓梯,這萬一動了胎氣,不是要急死燕北了麽?”
是的,玲瓏又懷了燕北的孩子,本該是件大喜事,卻在發現懷孕沒幾天之後,傳來了燕北另娶平妻的事,玲瓏氣的差點就立即打掉這個孩子。
紫珞勸住了她,連夜快馬加鞭的往虎口傳信,後燕北得知自是又驚又喜又急,五六天的路程,他只花了兩天時候就趕到了京城,可玲瓏惱著,不願見面,而且懷孕的症狀相當的厲害,吐的她整個兒起不了床,那時的燕北拿她當真毫無辦法。
不見面,牽掛著,想見面,她不理你一下。
燕北原是要請旨即刻成親的,他不想讓孩子擔上私生子的壞名聲,可是玲瓏抵死不肯,發出話來:絕不與人共夫,孩子,她可以要,男人,她不要了,並且拒不再見燕北,當眾撕了婚約書。
虎口那邊的燕老夫人呢,也跟燕北發出話來:要是他敢負了平姍,她就死給他給看,燕北頓時陷入兩難。
僵峙了一段日子以後,燕北領兵去東瓴平亂,一去五個月,回來後他請旨留京,打算和玲瓏耗下去。燕老夫人拗不過兒子的心意,終於軟下,反正,只要他不休掉平姍,就任由他愛怎麽整就怎麽整,畢竟鎮國公主懷的是他們燕家的血脈。
玲瓏哪肯與人共侍一夫,依舊不搭理燕北。
看到凌兒掙脫自己的手,躲到玲瓏身後去,燕熙無奈的撇了撇嘴,先與自己的母親行了一禮,才小大人似的一歎,說道:
“娘,您不講道理,太慣著她了!這麽多人寵她,遲早把她給寵壞了!義父還指望著她來繼承江山呢,要真是養壞了,到時,您哭都來不及……”
額頭立即吃到了一顆爆栗子,玲瓏瞪著自己這個聰明的一塌糊塗的兒子:“臭小子,怎麽說話的?欠收拾了是不是?”
燕熙立刻閉嘴,他知道娘親的心一直就向著凌兒,疼凌兒遠比疼他,聽不得別人說凌兒半點不是,多說無益。
那麽,怎樣才能收拾了那個愛找靠山墊背的小丫頭呢?
凌兒很聰明,但同時,她又很貪玩,冷師傅說過,讓他好好盯著她。
轉著心思,燕熙睨了一眼直衝自己直做鬼臉的小丫頭,很快便有了主意,當下,便露出笑眯眯的神色,對著凌兒勾勾手指頭,說道:“過來,凌兒!”
“不要!”
“真不過是不是?好,那我就把話跟你說白了,今兒個,你要是不把老師布置的功課做完,明兒就別想跟我出去看放紙鳶比賽,我說得出就做的到,到底是乖乖聽話,還是繼續皮,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著,頭帥帥的一甩,轉而問正睜大美眸看著他們說話的苳兒,溫溫的問:“苳兒,字寫完了沒?”
“嗯,寫完了!”
苳兒點點頭,她面前的桌案上,全是剛剛寫好的字,很漂亮。
“好,那我們一起去國學院聽一會兒課,凌兒不乖,不肯認真讀書寫字,我跟你以後再不要理她!走!我們不跟她玩!”
說完,牽起苳兒的小手,和紫珞行一禮,交代了自己的去向,就往外而去,當真把凌兒撇下不理會了——
紫珞淺淺的笑,這小子,小小年紀,就懂得用攻心計外加美男計了!
瞧,她的那個鬼丫頭,一聽到這話,小臉兒唰的白起來!
玲瓏本想斥自己的兒子,卻被紫珞拉住,並示意她冷眼旁觀事態發展。
凌兒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剛剛還笑盈盈的小眉兒一下就皺了起來,扁了好一會兒嘴,終於還是忍不住上跟出了門,在走廊上一把抓住燕熙的後衣,不說話,就是使勁兒的拽著,不放他走。
“放手!”
燕熙輕輕一叱,回過頭的小臉露著不高興的神色,聲音也是冷冷的,很有燕北的酷酷范兒。
凌兒緊緊的拚命的抓著,倔強的搖頭。
燕熙會武,而且武功已略有小成,隻微微一使勁兒,便借力打力,將凌兒給彈了開去。
沒穩住身形的凌兒啪一下摔坐到地上——許是摔疼了,漂亮的黑核桃裡頓時起了霧氣,卻沒有哭出來,只是很委屈很委屈的盯視燕熙,淚珠子直在眼角裡打轉。
燕熙楞了一下,想都不想,就急步過來牽她,神色很鬱悶和懊悵。
“好了,別哭了,你要是乖乖聽話,我就帶你一起玩,要不然,以後就算你哭死,我都不會再理你!”
一邊輕輕給她抹淚,一邊衝她露出溫潤的笑,語氣也軟了下來,最後,拉上她一起下台階,叫上侍衛往國學院而去!
紫珞和玲瓏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但見百花齊放的園徑上,三個孩子走在一起竊竊私語著,兩個專門服侍他們的近衛侍衛不遠不近的跟著。
沒一會兒,凌兒破泣為笑,又開始使壞兒,直讓君熙背她。
君熙起初不肯,也不知道凌兒在他耳邊說了什麽悄悄話,末了,妥協的還是燕熙——小帥哥很是無奈的蹲下身子,將嘻嘻笑的小鬼頭背上了肩去。
苳兒跟在後面,默默不說話,臉上全是羨慕之色,恨不能也讓燕熙背上一背。
“瞧,孩子們鬧騰鬧騰,自己會和好的,大人若插進手去,反不好!倒你和靖北王,唉……”
紫珞扶住玲瓏往邊上坐去,快八個月的身子,肚子滾圓滾圓的。她輕輕撫了撫這個球,裡面的娃娃猛的踢了一下,紫珞驚奇一笑,道:“呀,這麽強,該不會又是一個小子吧?”
玲瓏的注意力也轉到了自己身上,低頭看著高高隆起的肚子,輕一笑,柔聲低語道:“我想要個女兒!”
“燕北呢?他有說什麽?”
“我管他怎麽說,孩子是我一個人的,與他無關!”
玲瓏悶悶的道。
在裡頭的批奏折的金晟聽到這話,不覺噗哧一下笑出來,傳到外頭,不由得令玲瓏紅了臉——未婚生子,本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說的話還這般蠻不講理,難怪男人會笑。
紫珞卻笑不出來,她希望玲瓏能有個幸福的歸宿,婚事老是這般僵著也不是辦法。可不管是嫁還是不嫁,玲瓏都會受委屈,這件事實在有點棘手。
門廊上忽響起了一陣異樣的腳步聲,好似有什麽人來求見。
很快,小安子從門外閃進來,走到紫珞跟前恭聲道:“稟皇后娘娘,靜慈宮來人說榮瑞公主這一會兒終於醒過來了,想過來請鎮國公主過去再給看看脈……”
一頓,略作遲疑,又接道:“還有,太皇太后發出話來,請皇上皇后過去看看榮瑞公主。”
手撫在玲瓏肚子上的紫珞,不覺一呆,韓千樺在沉睡了一年多以後,終於醒過來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