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著,但見穿得漂漂亮亮的七丫頭金璿,拉著她那個錦衣玉服的俊美夫婿執著酒笑容滿面的站了起來,婷婷走到滄帝跟前,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子嗣大禮,才道:
“父皇,哥哥們都盡顧吃酒忘了來賀壽,今日大喜,不論長幼之序,小七來討個好采頭,先來向父皇恭祝一聲,祝父皇福壽與天齊,年年子孫聚膝,歲歲笑口常開,祝願北滄王朝繁榮昌盛,威震寰宇,四海歸心!”
這個丫頭笑的歡歡喜喜,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全然像不知今晚將會發生什麽事!
過了今晚,北方便會有儲君——過了今晚,明朝,她的大皇兄會被圈禁,絕對會——若立的是清王,金晟絕對不可能再有機會離京去任,只會被囚禁。
鐵九曾來報過,直接受命於皇上的禁衛軍已在暗中調兵遣將,今夜,必出事。
可是,七丫頭當真什麽也不知情嗎?
這孩子這個時候回北滄來,目的就為了賀壽那麽單純?
太后心裡念著,目光則一直留停在孫女婿身上。
這是一個極優秀的男子,旃鳳國內那麽多精瑛俊娥他不娶,偏生往北滄來娶七丫頭,是巧合,還是謀略?
她竟有些看不懂,依稀覺得,這些事必與金晟脫不了乾系。
殿上,韓繼側頭看了看身邊嬌妻,微一笑,單膝下跪,行了一個標準的旃鳳君臣叩禮:
“皇上,韓繼代表旃鳳國百姓謝過皇上之前的相助之恩,得令我旃鳳不受戰亂之苦。這一杯酒,祝皇上福壽綿長活百歲,身體康健行如風。耳聰目明無煩惱,笑對人生意從容!”
言罷,一乾而盡,極是豪爽。
滄帝對這個女婿甚是滿意,聽著這話,揚眉而笑,舉起金盞笑道:“好,承你們吉言!”
一盞酒,一飲而盡。
有人開了頭,緊接著清王,陵王,平王,安王,紛紛起來恭祝吉詞。這幾年裡新添的小皇孫們則一個個捧著賀禮上前送到滄帝跟前,一時,殿前是好一陣童言稚語的恭祝聲,令滄帝笑開了懷。
滄帝作風並不奢侈,親王和臣子送來的賀禮,自不會是什麽奇珍異寶,皆是一些各有特色的玩意兒。
比如說,清王奉上的是一幅東瓴如今歸屬於北滄的江山新版圖;平王送上的是一份災區百姓送與皇上的謝恩長卷,千人簽名,各言一句,甚為喜慶;安王送上的是,前番剛剛得到的一本前朝絕跡的兵書……
各個重臣所獻之禮,皆別出心裁——
所有人都送了賀禮,道了賀詞,唯有蕭王寂寂的依舊在那裡吃著酒,什麽也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做。
太后本就食不知味,這番見得金晟如此不為自己爭時機辯解很是心急——
對的,太后總覺得金晟用城聘妃,必事出有因,若把因果說明,皇上絕非是不通人情之人。
初回京城被貶下朝後第二天,金晟曾在禦書房求見過皇帝一回,不知為何竟把皇帝惹火,之後,但凡金晟求見,皇帝皆是拒見。如今,好不容易得見聖顏,他卻悶聲不吭,不為自己辯。
這個混小子,到底是在裝呢,還是真無法自圓其說,真就因為那個女人而誤了大事?
會是這樣子的嗎?
要是那女人真會誤事兒,前兒夜裡,她便該死在五部落來使之手——人家沒死,就足證明當中有蹊蹺。
太后一番不解的思忖後,忍耐不住,開始高聲引金晟說話:
“晟兒,每年,你都有送給皇上不同尋常的禮物,這回,可有什麽稀奇的寶貝呈上來。”
滄帝也斜目看了一眼,頓時斂笑,冷言說:“他已經送給朕一份天大的大禮。足足讓朕大開了一番眼界!”
當著百官賓客的面,寒聲利叱,足見滄帝心中是怒極的。
也是啊,之前皇上對蕭王如此信任,把議和的一切事宜全數委托給他,給了他決斷國家大事的大權,誰料,他完全不懂珍惜,做了這等蠢事,當真是太讓人失望。
太后張了張嘴,不知個中來龍去脈,她無法替金晟辯述。
金晟身後不遠處,侍立著一個俊面侍衛,是他帶來的人。此人,個子不算高,削瘦,一直很安靜的站著,手上捧著一個用金黃錦帛包著的小包袱——那應該就是金晟備下的壽禮,可他為什麽遲遲不曾送過去呢!
太后在這個侍衛身上留意了一番,覺得很面生。
也正是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金晟忽然離席,折過去自侍衛手上取過小包袱,然後回來,跪到滄帝跟前,雙手托起小包袱,行大禮:
“兒臣祝父皇福壽延年,更願江山永固,百姓永享太平盛世……這是兒臣備下的賀禮,請父皇笑納!”
滄帝眯眼看著,沒有馬上收,沉一歎後,才道:
“金晟,你做事素來穩重,但這一次著實荒唐之極……你知也不知……”
這語氣,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兒。
“父皇,為了能令北滄江山永固,百姓們不必再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兒臣以為議和歸還城池,是明智之選。”
金晟不卑不亢的打斷,令滄帝挑眉而視:“這麽說來,你還大有道理在裡頭了不成?”
金晟不答,隻述道:“父皇,兒臣安插在詔關內的探子於宴前來報,詔國邊境諸個城郡不滿詔帝重稅重賦,已於前日聯成一氣,擁兵自立。詔國境內已然大亂!請問父皇,形成這種局面,與我北滄是利還是弊?”
不用說,自然是有利的!
這話一出,朝臣皆驚,皆開始竊竊私語,一時無法確定這消息是真是假。
太后神情一楞,隨即生喜,心下就明白自己的孫兒絕對不是那種糊塗之人,瞧,果然是有機謀在裡面的。
清貴妃聽著,則面色陡然一沉。
這一個消息,滄帝尚未聽聞,不過,倒與他心中所猜相吻合,於是臉孔稍霽。
一切果然是金晟欲擾亂南詔國境的一種手段。
這舉措絕對大膽,冒進之下必另有大圖。
他在圖什麽?
滄帝隱約可以猜到,卻又不敢肯定——
嗯,這孩子真正想對付的只怕是另有其人——但最終的目的,是想保全整個北滄。
這一點,與他的心意不謀而和。
滄帝淡淡的睇著自己這個優秀的兒子,一會兒,轉身再睇視其他兒子——
他的兒子,一個個都是出類拔萃的,這合該被他引以為傲。
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的是,有如此俊傑人才,江山,國家,才能欣欣向榮。
壞的是,帝位之爭,最終極有可能會造成血流遍地,生靈塗炭。
這是作為一個帝王,一個父親最最不想看到的。
“不管利弊與否,金晟,金暤,金昕,金晙,金賢,金銘……你等給朕聽著……”
滄帝點著自己兒子們的名字。
幾位親王應聲出列,按著長幼之序跪到金晟旁邊:
“父皇有何垂訓!”
滄帝站了起來,明黃龍袍襯得他異樣的威儀。
他緩緩走到兒子們跟前,來回一個個看了一遍,才道:
“朕想告訴你們,百姓重於天,個人的得失不足道,皇室子孫更該為天下人的安危擔當責任。今日,朕會在你們當中選出太子人選,無論是誰做了儲君,作為兄弟,你們定要團結一心,好好輔助於他,作為臣子,更該盡心竭力的效命。不該有的紛爭,不能再懷的非份之念,從此以後從腦子裡給朕剔除乾淨。北滄需要的是繁華興旺,而不是互相傾軋,自相殘殺,聽明白了沒有!”
這話分明就是說與蕭王和清王聽的。
“是,謹遵父皇教誨,兒子記下了!”
諸位親王齊聲而應。
“起來回去坐吧!”
滄帝這才滿意的點頭,眾親王謝恩歸座。
金晟依舊跪在金殿上,手上扔托著那個小包袱。
滄帝站在原地看了又看,手指一點,問:
“這裡面是什麽?”
“回父皇,這是兒臣備上的兩份壽賀禮?”
“兩份?”
“是!一份是兒臣的,一份是若情為您準備的……”
不管金晟出於何種心思娶的那位蒂和公主,反正滄帝對於那位不曾見過面的兒媳,無半點好感,冷冷一瞥,神情顯得極為的鎖然無味,哼了一聲,回去龍座,並沒有讓人去接賀禮。
從“詔關大亂禍害詔國”一事可以看出,金晟做事,棋路極怪,絕對不能按常理推斷。
此刻的太后覺得孫兒手上捧的這個玩意,必有古怪。
她是站在金晟這一邊,自要為他推波助瀾一番,忙應景的出聲吩咐下去:
“張全,還不將蕭王的賀禮送到皇上跟前去啊!”
內侍總管忙應話上去取下禮物。
這時,有人在底下,叫嚷了起來:
“皇上,蕭王殿下一直就有孝心。當年,他人在北地,但一心卻想著皇上,年年都會搜腸刮肚的尋一些或新奇或好玩或實用的東西送來給皇上——比如說那鬼峰山上的千年醉蓮,便是人間稀罕的藥材;又比如說給皇上打下一座蠻夷城池,開拓我滄國的國域——有些禮物,還是臣下與蕭王一起去打點的呢!不知道今年蕭王備下了什麽大禮獻給皇上——之前,臣下聽蕭王說過,要給皇上奉上一份重禮,卻不曾告訴臣下那是怎樣東西。皇上,臣下平時粗邁慣了,心有好奇,若不能解個清楚,心裡就憋的慌……所以,蕭王送的這個禮,皇上可否讓臣下一開眼界?”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雲藏草原上喀爾部落采族的少主,也就是采凝兒的兄長采礡,與金晟那是表兄弟,生性素來豪爽不羈。
他這麽一挑話,令所有人的目光紛紛都集中到了這件禮物上。
滄帝心下明白這個來自采族的後輩,是故意在激他當眾拆看。
采礡沒那份機謀,會正好在這樣一個時候說上這麽一句話,滄帝以為這必是金晟授意。
心底琢磨了一下,滄帝極想看看自己這個皇長子還想玩什麽花樣,便示意李福將那份賀禮拿過去——
解開打的漂亮的蝴蝶結,挑開黃帛,但看到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封信,信封空白。信底下,壓著兩本紅紅的貼子,最底層,則是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帛書,上有字跡。
抽出信,足有七八張信箋,頭兩張是新紙新墨,後幾張卻是有一些年份了。
滄帝隨意瞟了幾眼,僅憑這幾眼就收住了他的眼,神情一下認真,一目十行,唰唰翻頁罷,那原本和氣的臉孔,在時間的流逝中,一絲絲的,一寸寸的變鐵青起來,眼裡的難以置信,就如翻起的海浪——
這樣的情景,曾經發生過。
就在這個月初,滄帝在朝堂上接到南詔急遞,說是蕭王把城池送回南詔的時候,皇上也曾怒衝雲霄,當場就把那本急報扔下了金鑾殿。
相作比較,皇上今朝的怒氣猶為的驚急,於是,所有人都心驚膽顫起來,也不知道蕭王到底給皇帝看了什麽,氣得皇上鼻子幾乎冒煙,一張臉黑成了煤碳。
“皇帝,怎麽了?”
太后憂心忡忡的問。
滄帝不答,一雙如火炬似的眸子,下一刻抬了起來,直直的盯上了金晟,一字一停,咬牙而問:
“這些當真屬實!”
金晟抬頭,平靜的對禮:“不差毫厘!”
“很好!”
這一聲“很好”滿是憤怒之色:
“你倒真會送禮物……倒是真會挑時間!”
這份禮物,具有十萬分的殺傷力。
金晟垂眉恭答:“父皇不肯見兒臣,兒臣不能親自奉到您跟前,只能挑在今日送上,倘若掃了父皇的興,還請父皇見諒!”
一頓後,又道:“父皇息怒,兒臣知道父皇看了會動氣,這有違兒臣獻禮之初衷——今日是父皇大壽,合該是高興的日子,若情怕這份禮惹您不高興,故讓兒臣將她送的壽禮一並備上,以博父皇寬心一笑!”
的確很不高興,滄帝滿心怒氣直衝九天,胸脯氣起伏不定,恨不能將某人碎屍萬段……
邊上的清貴妃想湊上來看,到底是什麽令皇上如此氣怒交加,關切的問:“皇上,您怎麽了……”
得來的是一記冷如千年玄冰似的寒眸,滄帝竟將滿心怒氣使到了她身上。
她看著心弦直顫,畏怯,強顏一笑:“什麽事兒惹您這麽不開心了?”
清貴妃眼尖的看到那兩疊的整齊的紅貼本上,寫有兩字:“婚書”。
滄帝的目光也在同一時刻被那“婚書”吸引住了注意。
這是兩本屬於北滄皇室特有的婚書,大紅的貼身,金描的遲體字——唯一與眾不同的是,這兩本婚書,看上去很是陳舊,就像是已經存放了很多年頭了一般,而且有點眼熟。
心頭的大怒因為這兩本“婚書”而稍稍有所壓製。
按著北滄的規矩,婚書上必須有家中長輩的簽名,以示認可,這樁婚事才算真正成了。
金晟此時此刻送上婚書,不可能是想讓他在動怒的情況下去簽什麽名,證什麽婚,肯定別有深意。
“父皇,您且先翻開看看吧!或許這份驚喜可消父皇心頭之怒!”
“驚喜”兩字被刻意咬的很重。
所有人都在翹首而看,想知道那是怎樣一份“喜”。
殿堂上每個人都看得分明,接下來的一瞬間內,一抹驚異的狂喜在滄帝本來擰緊的眉目上溢開來,就像烏雲密布的天空上驟然就亮出了一道燦爛的陽光。
滄帝顯格外激動,竟失態的豁然站起來,目光唰的直盯金晟,失聲而叫,卻是驚喜交加的:
“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此事說來話長,宴後,兒臣自會讓她行前來盡訴前因。父皇,您還是先看看那本永修鄰邦之好的國書吧!”
“國書?什麽國書?就是這本帛書?”
“正是!這是她為您備上的大禮!”
滄帝聞言,忙將那軸錦帛鋪於禦案上,細細一讀,自是一番意外的喜悅飛上眉梢——
這竟是一份漢倫蠻族與北滄,以及旃鳳、雲藏五大部落簽定的修好之書。
漢倫蠻族漢倫草原上一個大部落,遠在雲藏草原的外圍。北滄北部有部分領地正好處在旃鳳、雲藏草原以及漢倫草原中間。
這漢倫部族雖也是遊牧民族,但生性凶殘,好武好鬥,最愛騎在馬背上去各族各國邊境生亂滋事,常常來如風,去如火,這番居然能來主動修和,怎能不令滄帝欣喜。
抬頭時,滄帝臉上已帶滿讚許之色:
“好,好,真是好極……這果然是一份叫朕歡喜的賀禮!金晟,如今漢倫可汗身在何處!”
“回父皇,正在兒臣府中與他失散多年的女兒歡聚……本來兒臣是想請他進宮一起赴宴的,不過,若情說,今兒個父皇保不定要處理家事,還是過兩天再來談論國家大事比較妥當!”
偌大殿堂,樂曲早散,一些人開始低聲私語,皆在疑惑,皇上和蕭王到底在打什麽啞迷。
滄帝這才想到了剛剛正在大怒的事,精神恍惚了一下,覺得是該先把這不恥的家事處置掉才行:“也對,是該清理門戶了!”
目光所到,威利之目深深往清貴妃身上瞄了瞄。
清貴妃撫著胸口,是好一陣心驚肉跳。
當下,滄帝親自去扶金晟起來,面對滿堂朝臣命婦投來的疑惑,他高聲言道:
“眾愛卿定不解朕與蕭王所議何事,個中因由,朕稍後再論其中道理。今日百官雲集,佳兒佳婦盡數在跟前,趁此良宵,朕有一事宣布,那就是立太子一事。此事因朕之任性,已空置多年,如今,朕年歲已高,而國事繁忙,日久之下,每每感覺力不從心,故已擬下詔書,於今日定立太子。張全,請詔書,當場宣讀……”
此話一出,手一拍,便有內侍捧著一錦盒呈到皇帝跟前,取出立儲詔書,滄帝親自校看了一番,點頭令張全去宣讀。
清貴妃原在擔心會發生意外波折,生怕皇帝會臨時改主意,待見得詔書,方重重吐了一口氣,頓時眉飛色舞。
有人喜,便有人憂。
太后見詔書,臉色頓變。
“慢著,皇上,你想立誰為太子?”
滄帝沒回頭,隻淡淡道:“母后想知兒臣立誰為太子,現下聽了便知分曉……張全,念……”
張全應聲轉身,朗朗百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自朕奉先帝遺詔登基以來,已近三十年,凡軍國重務,用人行政大端,朕未至倦勤,不敢自逸。論文治武功雖不及先皇先帝,但朕自認為還是個明君,上不辜負列祖列宗,下不愧對滿朝文武、天下百姓,如今朕已入花甲之年,儲君之位,不可再空缺。
朕縱觀諸皇子之中,二子寬厚有余,無奈霸氣不足;三子雖才思飛揚,卻是生性閑散,難擔大任;四子文才武學都有所長,卻無帝王心胸;五子俊才傲骨,卻不喜束縛;六子年幼,不作考慮,唯皇后嫡出之皇長子金不離,人品貴重,深肖朕躬,文可治國,武可護民,今立為皇太子,望諸位皇親貴胄盡爾等所能,輔佐太子,承我北滄盛世大業!
欽此!“
這樣的結果,震驚全殿。
滿朝文武百官皆以為,此番得位者必是清王殿下,不想,皇上意屬的居然還是蕭王?
奇了,既然皇上屬意蕭王,為何會對蕭王如此冷待呢?
果然是帝心不可測。
這對於金晟而言,既在意料之中,也算意料之外。
他俯在地上,靜靜的一笑,眼角忽覺得一酸,既欣喜,又傷感而歉然。
原來父皇一早就選定了他做繼承人——這個決定,並沒有因為他白白送掉城池而有所改變,倒是他有些小人心了。
雙手高高托起,金晟接過張全遞來的詔書,無比虔誠的道了一聲:“謝父皇!兒臣定當對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群臣見狀,山呼萬歲,同時衝領著聖旨緩緩站直的一國太子行大禮相賀。
清貴妃癱倒在地上,玉臉上是一片驚駭之色:“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太后又驚又怪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這麽多年來,她一直想讓皇帝立金晟為太子,他遲遲不肯,只因為這個皇長子是采秋的兒子,他便無視了他的優秀。
“好好好……好極了,皇帝,古來便有立長之說,這事,早二十幾年就該決定下來了!”
這番可痛快了,可揚眉吐氣了。
“不該是這樣的,皇上,皇上,您之前說過的,您要立暤……”
清貴妃臉急巴巴撲上去想問個究竟,可是,她話沒有說完,一個巴掌,將她重重的甩開。
“李清兒,你想朕立暤兒為太子是不是!”
滄帝居高臨下的冷冷的看著地上的女人,眼裡盡是痛恨之色!
是的,清貴妃這是第一次看到皇上用這種殺之而後快的眼神看她——盛寵了這麽多年,皇上從不曾冷言利語的凶過她一句,今兒這是怎麽了,居然如此的憎惡她?
“皇上,您之前……”
之前,她明明看到皇上親手寫下詔書要冊立金暤為太子的,最後還是她替皇上往詔書上敲的玉璽印——怎麽事到最後,完全走了樣?
“對,朕有一段日子是想立暤兒為太子,可惜,他攤上了你這麽一個母妃,生生斷送了他的機會……內侍何在,傳朕旨意,即日起,削去李清兒貴妃頭銜,打入冷宮,嚴加看管。至於清王金暤,雖有功有於社稷,然,虛報軍中兵馬數,私吞東瓴境內繳獲所得物資為已有,且屢次抗旨不歸,意圖不軌,即日起,收押圈禁,待所有事情查實之後再行處置!”
一聲喝命,夫妻恩愛就此斷絕,父子天倫從此葬送。
前一刻,人前隆寵,後一刻,深鎖冷宮,人中嬌龍,被圈於籠,帝王家的榮辱,從來就是這麽來去匆匆!
待續!
今日更畢!
呼,終於修改完,累,睡去了!
月頭哦,大家都有月票的是不是,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