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韓繼駭叫,俊氣的濃眉驟然凜,第一個直覺是壞事了。
偏生香兒嚇壞了,說話都有些結巴,拚命的搖頭:“奴婢不知道到底裡面發生了什麽?奴婢只聽到太子妃在裡面厲聲叫,讓奴婢出來找你……請你馬上去讓找皇上——說什麽北苑必已生變,需馬上設防……”
北苑——那是清王住的地方。
韓繼心思一緊,他就知道,留著那個人,必會異變。他目光直轉七公主剛剛遠去的地方,心下明白,憑著香兒,根本就不可能見到皇上的,自己若去報信,紫珞定有危險,怎麽辦——
“七駙馬,蒂和公主禍亂慈寧宮,但凡她的人,誰都別想跑掉——刺殺太后的罪名,哪個擔待得起,請把這賤婢交給奴才們帶回,個中道理,最後皆會交由皇上處決,駙馬爺還是別摻和這件事了!自保要緊!”
為首的是慈寧宮內侍江公公,急匆匆趕回,看到七駙馬將香兒護下,立即沉喝,但見他手一揚,兩個內侍便衝了上來,欲拿下香兒。
韓繼大喝一聲,將逼過來的三個內侍於兩個招內打倒在地。
江公公一看,眉一擰,冷笑:“七駙馬,聽說這蒂和公主是旃鳳的人,您如此包庇這個妖女,難不成是和她一夥的?這番明著說什麽修和,暗中卻是想禍我滄國皇族來了?”
好一個欲加之罪。
韓繼直覺此人必不簡單,目光一轉,卻不理會,隻湊到香兒耳邊低語:“立即回太子府,令常原找冷熠見安王,就說皇宮有變,傳令立刻關城門……城西有一萬京畿軍和清王的關系甚密……這令命令必須馬上傳達到!必須!聽到沒有……”
香兒隻覺腦袋嗡嗡作響,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點頭,早已被他推著送出三丈遠。
“哪裡走?七駙馬,你竟敢私放刺客同黨?”
這江公公功夫甚是厲害,太后身後自也是能人輩出的,這令韓繼越發的擔心紫珞的處境,心頭頓覺沉沉,急跳過去將幾個眼神赤紅的內侍截住,目光到處,只見他們神情混亂迷離的樣子,分明像是被人攝了魂魄。
橫劈數掌將後繼數人撂倒後,江公公眼見得自己肯定打不過人家,眼神一縮,急步向慈寧宮折回。
韓繼想追過去,又想到香兒報的口信,牙根一咬,轉身衝金璿離去的方向而去,飛行如風,穿過重重亭台,越過道道回廊,入得禦花園,見金璿在那裡委屈的哭著。
“金璿!”
韓繼高聲一喝,身如展翅之飛鵬,轉瞬來到她跟前。
金璿看到他追來,轉身想走,韓繼面色深凝的一把扣住她,看到她臉上全是晶瑩剔透的淚珠,不覺一愣。
“放開!”
金璿胡亂的抹著眼淚,惱怒的叫——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想躲起來,避開他遠遠的。
不管她是為了什麽在哭,此時此刻,他都無從顧忌,抓緊她的手腕,大叫一聲:“我跟你的事,日後有時候,再跟研究,現在不準再鬧。聽著,小七,現在,你立即去見皇上,請他馬上傳旨調兵護城——你二哥有可能要逼宮……快!”
哭的一塌糊塗的金璿聽得一楞一楞,全然不曾從剛剛的情緒裡回過神來。
“你……在胡說什麽呢?二哥在北苑圈禁呢——怎麽可能突然逼宮?”
朝堂上的事,她自是不懂的,也不曉得如今外頭那些錯綜複雜的關系,而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
“別問那麽多,馬上去……如果你不想北滄的天下分裂,如果你不希望你大皇兄出事,立即照我的話去做,聽到沒有!”
這是第一次,他衝著她大吼大叫,神情是那麽的凝重而急切,說完,他頭也不回,往來路而去。
她正在氣頭上,本不想理會的,但卻被他全身的肅殺之氣給就震住。
“可你去哪裡?”
“慈寧宮——紫珞有危險!”
他扔來一句話,身形去如放矢之箭,轉眼消失在跟前。
金璿的心,痙攣了一下:他叫嫂嫂“紫珞“——口氣竟是如此的親呢!
以前,他一直就叫她主子的!
*****
後來,紫珞知道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無論誰陪她進慈寧宮,結果都一樣:他們的目的,是不想讓北滄和旃鳳聯成一氣。
*****
小別勝似新婚,紫珞不想打擾七丫頭和東子談話,笑著帶著香兒和秋兒往慈寧宮而去。
玲瓏今兒沒不在東宮,她帶著君熙去驛站見漢倫可汗了,兩國修和已經達成,但是玲瓏不想回去漢倫草原,前天的宮宴上,可汗表達了這種心願,玲瓏沒答應,直說這輩子隻想守著太子妃,姐妹情深,不願分離。
可汗很是不高興,自己的女兒,也尊貴之身,如何就做了別人的奴婢,即便那人是她的救命恩人,相依為命這麽多年也就夠了。後來,金晟想了一個折衷的法子,請旨將玲瓏收作義妹,請皇上賜以公主的名份,封號為:鎮國公主,賜住於東宮陪伴太子妃。
皇上當場答應,可汗也知這個女兒與自己不親,如今能得這般尊榮的地位,日後在京衣食總歸是無憂的,臉上才轉了笑容回來。
踏足慈寧宮的時候,便有一股奇怪的藥膻味悠悠的傳來,雖然她不擅醫理,但是,這幾年來,因為吃藥,常與藥膳打交道,再加上多年的江湖閱歷,對於各種藥味非常敏感——心頭莫名的喀噔了一下。
警戒的頓住腳步,四處張望,一切並沒有異樣,她想了想,還是示意香兒留在外頭候著,隻帶了秋兒一起進去。
殿內,五六個內侍和奴婢侍立著,藥腥味兒很濃,韓千樺跟幾個年輕的嬪妃坐在榻前的坐凳上,不知道在說著什麽話,一片笑聲,桂嬤嬤和李嬤嬤皆圍繞在床邊,太后看上去精神勁兒很足,正靠在床圍上聽著談話,如初跪在床上,正在替半坐著的太后捏著肩膀。
慈寧宮的江公公走上去回話:“稟太后,蒂和公主來給您請安了!”
所有人停下說話,目光紛紛落到了紫珞身上,皆在好奇的張望——誰都想見見這個一直被太子殿下養於深宮的女子是怎樣一個容貌姿色。
等見到姍姍而來的妙曼女子穿的素淡,還面掩輕紗的時候,一個個紛紛彼此對視,皆覺得這女子甚為無禮。
桂嬤嬤雙肩縮了一下,想到那日,自己的差些就被處死,最後,是這個女人帝前一句話,將她救下,此刻,對於這個女子,她感覺是又畏又恨,畏她在帝前份量足,恨她令自己的主子氣得臥榻在床。
韓千樺也看細細的惦量這個女子,總覺得她身上有種特別熟悉的氣息,自那日東宮一見後,就有一種可怕的感覺襲上心頭——總覺得是那個人死而複生了,可能麽?
太后身著單衣,花白的發松松垮垮挽著,臉色很難看,她抬眼瞟了一下,本還溫溫的笑,一下冷卻,向外瞅了一眼,並不見金晟一起過來:很好,這女子,膽子倒是真夠大的,居然敢獨自跑到慈寧宮,她當真就以為一國太后會拿她無可奈何麽?
妖孽!
禍國的妖孽要來何用!
梨花樹鋪成的地板,光可鑒人,紫珞步履輕盈,走至太后跟前——若按北滄大禮,就得跪叩請安,太后正冷眼看著,定是想找機會屈辱於她。
她心裡明白,靜靜的睇了一眼,行的是旃鳳高官使節之禮,一手抱胸,躬身90度:“聽說太后娘娘身體違和,這兩天可好些了沒有!”
禮到,緩緩站直身,舉止優美得體。
邊上有后宮的妃子驚訝的低聲道了一句:“這行的是什麽禮啊?”
“這是旃鳳大禮!太后見多識廣,應該見過。”
聲線溫溫朗朗,從容對答。
太后呆了一呆,想到的是那日在殿上的情形,那個幫著金晟將清王誘出來的人兒:“怎麽可能?你,你便是那個旃鳳的神秘使節?”
待續!
還有一更,稍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