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不？”

  李凱旋倚在車門上，手指上夾著一根香煙，胳膊卻是垂著的，嫋嫋的青煙，混在雪天一色中。

  綠色的軍裝，紅色的五角星，是在一片白茫茫中的亮色，讓人根本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驚喜沒有，生了一肚子氣。”

  王海峰搖下車窗，瞪了那個笑嘻嘻的男人一眼，也不嫌冷，在團裡等自己多好，非要到半路上凍著？

  “哈哈，走，哥領你回家。”

  李凱旋彈飛了手指間的煙頭，看著它飛向天空，又帶著那一點燦爛的紅落入雪地裡。

  嘚瑟的轉身，打開車門上車，一腳油門轟起來，把車尾氣留給王海峰。

  “臭小子。”

  王海峰搖頭歎口氣，總覺得他滿懷心事，又偏偏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兩輛吉普車一前一後在雪地裡飛馳，輪胎碾壓那些積雪，發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負的聲音。

  車過去了，地上的雪也被壓實了，風吹雪飛，很快那些壓出的車轍又被飛雪蓋住。

  到城裡，路顯然比在部隊時好走多了，有環衛工掃雪，行人和車也多。

  但是李凱旋和王海峰卻減慢了車速，路滑人多，飛雪眯眼，行人根本就不知道讓車，只能車去讓他們。

  兩人到家的時候是晚上六點多，十二月份的東北，黑天黑的早。

  兩人把車停在路邊，發現家門口還有兩輛部隊的吉普車，王海峰看了眼車牌。

  有一輛是葉伯伯的，另一輛是馬伯伯的。

  來的夠齊全的，這二位可是稀客。

  “走凱旋，進屋，葉伯伯和馬伯伯也來了，好好喝一頓，今晚就別回部隊了，明早咱們一起走。”

  王海峰心情好，過去摟著李凱旋就往屋裡進。

  “呀！海峰，我忘了，部隊還有點事，我得回去一趟，你告訴乾媽不用等我，那豬蹄就給你吃吧！”

  李凱旋眸色中閃過一道暗芒，直接推開王海峰，轉身就往車上走。

  “嘿，啥事必須得回去？”

  王海峰氣的衝著他的背影喊，李凱旋卻不肯回頭，只是揮揮手，上車就發動引擎。

  “老哥哥，別送了，十號去喝喜酒別忘了。”

  “老哥哥，回去吧！今天叨擾了。”

  身後的門內傳來老葉和老馬的聲音，王海峰回頭看時，那邊李凱旋已經開車離開。

  他眼中一閃，突然明白點什麽？心裡有些同情李凱旋。

  “馬伯伯，葉伯伯。”

  王海峰看到老馬坐在輪椅上被馬玉山推著，老葉緊跟其後，忙迎上去和他們打招呼。

  “海峰，你怎麽才回來？”

  馬玉山看到王海峰過去就握住他的大手，當目光落在他那身軍裝上，眼裡閃過一抹沮喪。

  他真懷念在部隊的日子，很不喜歡在工廠坐辦公室，看著那些人各懷心思，他都覺得累的慌。

  “玉山，好兄弟。”

  王海峰看到他也很激動，哥倆抱在一起，戰友情深似海，永難忘。

  葉倩倩走出門看到王海峰的時候，下意識朝他身後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有…..

  自嘲一笑，發現心裡沒有以前那麽失落了，忘記了，心就不會疼。

  不遠處的胡同口，停著一輛車，車內的人望著這邊寒暄的一幕，緊握著方向盤，眼內有一團火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