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安靜下來，良久，老爺子才又說：“你若是有證據能證明他陷害了你母親，盡管去做。人活一世，不管曾經的功勞貢獻再大，也不能抵消他所犯下的罪名。這些年，我斷斷續續也聽聞不少關於他的言論，他打著我的幌子，沒少撈好處。怪我啊……當年應該堅決反對那門婚事的，說不定……你媽也不會離世那麽早。”

  提及傷心往事，韓政濤整個人也沉默下來，周身空氣凝滯。

  這短短幾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他細細整理之後越發肯定莊正國就是幕後主使。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是不是擔心東窗事發？想搶先一步毀掉關鍵證據？還是給他製造麻煩，讓他分身乏術應接不暇，繼而沒精力再去追查他的罪行？

  韓政濤沉寂不動，腦海裡還在琢磨著一些蛛絲馬跡。或許，能找到沈志偉，這些問題就能打開突破口了。

  趙天武盯著外孫兒看了又看，知道他認定的事情一定會堅持進行到底，心裡幽幽一歎，不放心地叮囑說：“人一旦壞起來，就沒了底線，既然你覺得今晚的車禍是人為故意造成，那以後的日子，你就更得多加注意。還有晴晴那丫頭，她雖跟沈家脫離了關系，但在外界人的眼裡，她終究是姓沈，如果沈志偉跟莊正國沆瀣一氣，最後罪名成立，對她多多少少會有影響。你務必處理妥當，別被這件事牽連抹黑。”

  老爺子考慮到的這些，韓政濤當然也考慮到了，所以他才那麽急切地想要鑒定晴晴跟沈志偉的親子關系－－只要能證明他們不是親生父女，那麽這些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可偏偏，鑒定結果沒能佐證他的判斷。

  再過幾個小時就得回部隊了，看樣子這件事只能等過些日子再來重新調查。

  祖孫倆談完事情，天也完全大亮。

  趙老將軍看著晨光明媚，天氣不錯，杵著拐杖起身：“你們幾點走？我出去散散步，回來送你們來得及吧？”

  “來得及。”

  老爺子點點頭，走到孫兒身邊時，又停住腳步，語重心長地說：“政濤，在外人眼裡，你是我趙天武的外孫兒，但我老頭子這些年從沒區別對待，甚至對你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寄予厚望。你爸媽都走得早，你是跟著我長大的，在心理上，外公就以你為精神支柱了。所以，不管做什麽，都要保護好自己，外公這把歲數，承受不了太多。”

  韓政濤從沒想到老爺子會突然感性地說出這樣一番話，當即盯著老人家沉重憂慮的眼神，好一會兒靜默，才鄭重嚴肅地保證：“外公，您放心。我一定給您養老送終。”

  趙天武又歎息一聲，抬手重重拍在韓政濤肩上，拄著拐杖出去了。

  ＊

  房間裡，沈晴晴睡著後做了個夢，夢裡畫面很恐怖，她跟叔叔一起被敵人追殺，兩人被逼到了懸崖邊上，敵人圍攏上來，男人牽著她的手問怕不怕死，她堅定地搖著頭，然後兩人縱身一躍，一起跳下懸崖。

  身體猛然一震，她被嚇醒了，眼眸豁然睜開，驚魂未定，發現床上又沒了男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