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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嫡女醫妃》960.第960章 267遺物
  “有刺客!”

  馮管事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失聲驚叫起來:“快來人!快來人,有刺客!”

  馮管事心裡一片冰涼,他根本不懂武功。世子妃身邊就帶了兩個丫鬟和任子南這個缺了條胳膊的,這一次恐怕是不妙……

  四個蒙面人壓低身子,猛地加速,如同一頭頭黑豹一般朝南宮玥逼近。

  百合一邊上前,一邊道:“表姐,你保護世子妃。”說著又是一鞭子抽了出去,如同靈蛇出洞一般,卷住一個蒙面人,然後大臂一揮,順勢將對方甩了出去。

  與此同時,如幽靈般的蕭暗不知何時也出現在混局中,還沒有揮劍,已經一腳踢翻了一個蒙面人。

  為首的蒙面人瞳孔一縮,高舉手裡的長劍,揚聲下令道:“都給我上!誰殺了世子妃重重有賞!”

  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南宮玥神色一凜,心想:這些人到底會是誰派來的?最近她得罪的人應該也就是那麽幾個……

  “是,老大!”另外三個蒙面人齊聲喝道。

  其中兩個蒙面人朝蕭暗夾擊而去,而另一個抓著空隙往南宮玥衝來,一把把銀劍如吐信的毒蛇般。

  “憑你?!”百合不屑地冷笑,又是一鞭揮出,準確地卷住了對方的脖子,她微微施力,猛地收緊。

  “嗖!”一支冷箭突然從一棵樹上疾射而來,快若流星,目標正是百合。

  百卉一見,失聲叫道:“百合,小心!”

  百合趕忙要躲,但是她的對手突然死死地拽住了她的鞭子,讓她的動作停頓了一瞬……交手之時,只需那短短的一瞬,便是決定勝負與性命的關鍵……

  百卉嚇得臉色一白,眼看著那支冷箭就要刺中,一道灰色的身影忽然大步上前抓住百合的胳膊一個扭身,只是這一寸的距離,那支冷箭便在百合的身旁險險地擦過,驚得百合都難免出了一頭冷汗。

  她自覺這次丟臉丟大了,惱羞成怒地一個手刃劈在了那個蒙面人的後頸上,把對方打暈了過去。

  跟著只聽“咚”的一聲巨響,一個黑影從剛剛那顆大樹上掉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面上。然後蕭影輕盈地從樹上跳了下來,拍了拍手,笑吟吟道:“百合,不用謝。”

  百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誰要謝你啊!

  與此同時,蕭暗也解決了另外兩個蒙面人,這裡已經只剩下那個為首的蒙面人了。

  原來世子妃的身邊居然有暗衛!一旁忐忑不安的馮管事總算是暗暗松了口氣,臉色也緩和了一些。

  眼看著幾個手下都被製服,為首的蒙面人瞳孔猛縮,黑色蒙面巾下的面色慘白如紙,他直覺地轉身就要逃跑,可是蕭影哪會允許,身影一閃,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前方。

  “說,你是誰派來的?”蕭影笑眯眯地看著他,看來親切地就像是相熟的故交一樣,可是看在那蒙面人眼裡,他卻仿佛一頭瞄準了獵物的禿鷹一般。

  蒙面人反射地後退了兩步,卻聽到後方傳來一陣不屑的冷哼聲,蕭暗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後方。

  蒙面人又想往另一個方向躲,但是蕭暗已經利落地劈出一掌將他打暈了。

  蕭影沒好氣地抱怨道:“蕭暗,你怎麽把他打暈了,他還沒出招……”

  他的話很快在蕭暗冷冰冰的眼神中咽回了肚子,一起相處了十來年,就算蕭暗不說,蕭影也讀懂了他的意思:暗衛的職責是保衛世子妃的安全,審問什麽的,交給世子妃和朱興他們便是。

  蕭影無奈地俯身一一撕掉了那些蒙面人臉上的面巾,指了指那一張張平凡得混到人群中就記不住的臉問道:“世子妃,這些人您可認得?”蕭影也就是這隨口一問,以防萬一而已,事實上,就算是南宮玥認得幕後的主謀,也不太可能認識這些殺手。

  南宮玥飛快地掃了一圈後,搖了搖頭,“不認識。”

  跟著蕭暗拱手請示道:“世子妃,這五個殺手死了三個,昏迷了兩個,世子妃想要如何處理?”

  南宮玥沉吟一下,便吩咐馮管事把那三具屍體帶去京兆衙門,說清楚事情經過,然後指著兩個昏迷不醒的黑衣人道:“這兩個人先帶回柳合莊。”

  蕭奕的身份多少有些尷尬,私下處置這些人雖無傷大雅,但日後若有萬一難免成為把柄,還是走了明路會比較好。

  經過這個絕對稱不上愉快的插曲,南宮玥自然是沒心情去看後山那片荒地了,眾人一起打道回府。

  南宮玥的身份著實太過醒目,沒一會兒,世子妃遭人刺殺的事就如同野火一般傳遍了柳合莊。

  南宮玥他們一回到柳合莊,朱興和傅雲雁就聞訊而來,傅雲雁搶在朱興前面飛快地衝到了南宮玥跟前,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著:“阿玥,你沒事吧?”她自責地說道,“我該跟你在一起的。”

  朱興見南宮玥安然無恙,總算也松了一口氣,“世子妃,幸好您沒事。”若是世子妃有個萬一,他真是萬死難辭其咎,更無法向遠在南疆的世子爺交代!

  “我沒事,倒是……”

  南宮玥幾個字說得眾人心中一緊,只見她看向了任子南,道:“百卉,取些金瘡藥給阿藍。”

  金瘡藥?百合怔了怔,定睛一看,這才發現任子南的左臂上有一條淡淡的血痕,雙目微微一瞠。他受傷了?難道是那個時候……

  她不由想起了剛才若非任子南及時拉開了她,她這一次恐怕傷得不輕。可是,她卻連對方受傷了也沒有發現。

  百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好吧,這一次,算她欠他一次!以後有機會一定還。

  百卉讓人取來剪子,熟練地剪開任子南的袖子,替他上藥包扎……就在這時,廳外遠遠地傳來一片喧闐聲和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沒一會兒,楚大衛以及一乾老兵步履匆匆地走進大廳來,神色中都掩不住焦急,尤其是楚大衛。

  直到看到任子南安然無恙地坐在圈椅上,楚大衛這才松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道:“阿藍,我聽說你受傷了?你沒事吧?”楚大衛的表情中有一絲複雜,怎麽也沒想到任子南給南宮玥當護衛的第一天,南宮玥就遭到了刺殺……

  “爹,我沒事。”任子南摸了摸剛包扎好的傷口,不在乎地說道,“只是一點擦傷罷了。”

  楚大衛釋然的同時,不由朝身旁的老閔看了一眼。這次受傷讓楚大衛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也許自己不但沒有緩和同伴對世子爺的忌憚,反而還……

  果然,老閔的面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楚大衛的心情不禁變得沉重了起來,欲言又止。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老閔的表情有些不對,老閔的目光看得是地上昏迷的其中一個黑衣人。

  楚大衛試探地問道:“老閔,有什麽不對嗎?”

  “我認得他……我認得他……”老閔喃喃地說著,身體激動得微微顫抖起來,忽然,他灼熱的目光猛地看向楚大衛,指著地上那個留著短須的黑衣人,“老楚,你難道忘了他嗎?”

  老閔的一句話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南宮玥微揚眉梢,也順著老閔的目光看了過去,這個黑衣人看來四十歲出頭,黝黑的皮膚,鷹鉤鼻,人中和下顎留著短須,身形倒是健壯得很。

  如果說老閔認識他的話,那麽他應該是……

  南宮玥若有所思地微微眯眼,吩咐道:“蕭影,把他澆醒。”

  “是,世子妃。”蕭影本來正覺得無趣,南宮玥一吩咐,頓時兩眼一亮,精神了。

  現在是臘月,不愁弄不到“涼”水。

  “嘩啦啦!”

  冰得刺骨的涼水一頭澆在短須黑衣人的頭上,他激烈地打了哆嗦,就猛地睜開了眼。他的眼神有些迷茫,仿佛還沒搞清楚置身何處,但很快就瞳孔猛地一縮,正欲跳起來,卻被蕭影笑眯眯地一腳踩在了胸口上,故意往下使力。

  黑衣人痛得臉都扭曲了,高聲道:“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小的也就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而已!”

  “是嗎?”南宮玥淡淡地說道,“可是我這裡好像有人認得你呢。”

  黑衣人心裡“咯噔”一下,這裡見過他的人應該不多……下一刻,便見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映入他的眼簾,對方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眼中的恨意濃到幾乎要溢出來了!

  怎麽會是這個老東西!黑衣人暗道不妙,面如死灰。這一次恐怕是逃不過去了……

  老閔仿佛想吃了他似的,狠狠地說道:“我認識你,過去的一年你來見了牛管事兩次!”每一次都是悄悄地在後山……

  “牛管事”這三個字如同是一滴水掉進了燒熱的油鍋中,這廳堂中、廳堂外的數十個老兵的情緒瞬間炸開了,跟著又有好幾個老兵說道:

  “我想起來了!他確實來見過牛管事!”

  “好像是在後山……”

  “如今他又來暗殺世子妃……”

  “……”

  老兵們越說越激動,他們終於明白了,終於確信了,牛管事確實沒有跟世子爺沒有任何關系,世子爺是真的有心來給他們養老的!

  這一刻,老兵們的心情複雜極了,他們真的冤枉了世子爺!

  南宮玥心裡也是有幾分感慨,這還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那個牛管事想要除掉她,反而讓她有了意外的收獲。

  “是牛管事派你來殺世子妃的?”朱興氣得幾乎是七竅生煙,心道:好大的膽子,真是好大的膽子,仗著有小方氏撐腰,他們這些人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朱興不由想起了當年他們還有錢墨陽一行人被小方氏千裡追殺的事,當初若非他們運氣好,怕也早就命喪小方氏之手,而同樣被老王爺托付的同伴們卻已經死了好幾個。

  一想起死去的同伴們,朱興的心恨得如同火燒一般。

  黑衣人冷哼一聲,不理會朱興,只是道:“既然被你們抓住了,要殺要剮隨你們便!”他心裡很明白,要是他把牛管事給招出來,別說牛管事,恐怕是王妃小方氏就不可能繞過他!

  看著他如此硬氣,蕭影重重地鼓掌道:“佩服,佩服,真是漢子一條!”說著他笑眯眯地看向朱興,“朱管家,我聽說你們軍中有不少讓俘虜招供的手段,不如教教我,讓我也長長見識?”

  朱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冷冷地勾了勾嘴角道:“說起酷刑,我們大裕軍中最厲害的酷刑也不過是五馬分屍或者腰斬什麽的,這一點確實是比不上南蠻,聽說南蠻有一種酷刑,叫做活剝人皮,方法就是把活生生地人埋在土裡,只在外面露出一顆腦袋,然後在頭頂用刀割個十字,把頭皮拉開以後,向裡面灌水銀下去,水銀不斷往下掉,就會生生地把人的肉跟皮拉扯開來……據說埋在土裡的人那時候會痛得生不如死,卻又無法掙脫,最後身體會從頭頂‘光溜溜’地爬出來,只剩下一張皮留在土裡。我倒是沒試過,要不今天試試?”

  那個黑衣人已經聽得面上沒有一絲血色,渾身不住地顫抖著……

  “果然是條寧死不屈的漢子啊。”蕭影一邊說,一邊抓起他的一條腿,可是下一刻就聞到了一股腥臭的尿騷味,這個黑衣人竟然嚇得失禁了,驚慌失措地說道:“我招!我招,是牛管事不甘王妃霸佔……不對,是拿回了柳合莊,又作踐了他的侄子,便命小的們前來暗殺世子妃……世子妃饒命啊!”

  廳內的眾人不由掩鼻,而朱興雖已猜到原因,但聽到他親口這麽說,依然覺得有一股怒火直衝頭頂,真是恨不得把這個人千刀萬剮。朱興深吸一口氣,努力鎮定自己的情緒,看了看南宮玥,見南宮玥揮了揮手,便對蕭影和蕭暗道:“先把這兩個人看管起來,隨後帶回王府關押。”

  “是,世子妃!”

  當兩個黑衣人被蕭影和蕭暗帶下去後,廳堂中便只剩下南宮玥他們,以及那群老兵。

  老兵們互相看了看,突然之間,一起跪在了地上,對著南宮玥重重地磕頭。

  “你們這是幹什麽?快起來。”南宮玥連忙道,“你們這樣我可受不起!”

  老閔跪在地上抱拳道:“世子妃,我們愚昧,被繼王妃蒙蔽,險些誤會了世子爺,還敗壞了世子爺的名聲!”

  老閔的表情複雜極了,這些年來,小方氏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以致他們這些老兵還真的對她感恩戴德,甚至還聽信她的片面之言,一直都以為世子紈絝無用,無可救藥……哪怕把他們接來王都也是因著小方氏的憐憫,世子不得已而為之,這才在他們到了王都後如此作踐他們。

  老閔深深地吸了口氣,依然難以平複心緒。

  一想到老王爺在世時對世子爺的期待,老閔的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南宮玥站起身來,慎重地說道:“這件事情世子亦有不是,他一片好心把你們接來卻沒有把你們安頓好,是他失責。所幸,一切為時未晚。大家都起來吧。”

  老兵們面面相覷,終於都從地上站了起來。

  南宮玥又細細地詢問了他們的近況,與他們一個個地說話……直到半個時辰後,這些老兵才漸漸地散去,隻余下楚大衛和老閔。

  南宮玥笑著對楚大衛道:“楚大叔,今日多虧了你家阿藍,否則我的丫鬟百合恐怕要在床上躺一陣子了。”

  百合面露尷尬,頭低得簡直就要碰到鞋子了。哎,誰讓她太大意了呢!

  楚大衛笑得合不攏嘴,拍了拍任子南的肩膀說:“他能幫上忙就好。”

  “阿藍的身手真是不錯。”南宮玥毫不吝嗇地讚道,“尤其……我感覺他的耳力好像特別厲害!”

  “世子妃,您的眼光真好。”楚大衛露出引以為豪的笑容,“阿藍以前是做斥候的,聽風辨位的能力特別好……”說著,他露出幾分惋惜,若非是阿藍的手臂廢了,他也不至於落到現在的境地。

  不過,戰場上瞬息萬變,阿藍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

  楚大衛想到了什麽,定了定神,又道:“世子妃,屬下聽說最近世子爺在南疆大敗南蠻,已經奪回了一半的城池,真是大快人心。世子爺不愧是老王爺親自帶大的,真是有幾分老王爺當年的風采!”說著,不僅是楚大衛目露崇敬懷念之色,他身旁的老閔亦然,渾濁的眼眸中也多了幾分神采,似乎想起了老鎮南王當年馳騁沙場的英姿。

  “可惜無緣親眼見見祖父的風采。”南宮玥亦有幾分感慨。

  一個人能夠在他的屬下、他的士兵中留下如此濃重的色彩,想必這個人絕對是一代梟雄,絕世之名將,比如過世的老鎮南王,也比如官如焰大將軍……

  “楚大叔,你不如也跟阿藍一起隨我去王府住下如何?”南宮玥提議道。

  南宮玥這麽一提,任子南眼中頓時露出期待的光芒,可是楚大衛卻有些遲疑,他這個老殘廢跟過去,豈不是給義子添麻煩嗎?

  誰知老閔突然出聲勸道:“老楚,你就跟阿藍去吧。阿藍都說了要為你養老送終,你若是留在這裡,他也不放心。”

  楚大衛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這時,馮管事走進廳堂中,稟告道:“世子妃,三具屍體已經讓人送去京兆府衙門了。不知道世子妃可還有什麽吩咐?”

  南宮玥沉吟一下,對著老閔和楚大衛道:“不知道兩位可願意陪我去後山的荒地走一圈?”

  聞言,老閔和楚大衛都掩不住訝色,但還沒說什麽,馮管事卻是忍不住勸道:“世子妃,您剛剛才遭遇刺……”

  南宮玥一個抬手示意他噤聲,不以為意地笑道:“若是因為這點小事就如同驚弓之鳥,那我以後豈不是要足不出戶,夜不成眠?那倒是讓那等小人得逞了!”

  “阿玥,你說的好!”傅雲雁撫掌讚道,“可不能讓小人如願。我陪你一起去,看哪個不長眼的還敢對你不利!”

  “六娘,那我可就全靠你了。”南宮玥眉眼彎彎,灑脫地笑道。

  看來之前的刺殺確實不曾在她心裡留下一點陰影,老閔和楚大衛不由互看一眼,聽說這個世子妃是南宮世家的嫡女,文臣之家出身的姑娘竟有如此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度與氣勢,不管世子爺的人品性情究竟如何,能得如此賢妻,確是世子爺的福氣!

  如此這般,眾人便再次往後山荒地而去,只是這一次隊伍與之前不同,變得有些浩浩蕩蕩,不止是朱興以及王府的護衛都跟著去了,連莊子裡的那些護衛也被如驚弓之鳥一般的馮管事叫來,隨行在後,唯恐再發生什麽意外。

  那片開墾了一半的荒地就在村子後,因為之前村民們都是口口聲聲說“後山荒地”,南宮玥本來還以為那是一片梯田,卻不想那是一大片挨著後山的平地,一眼看去,只見那土地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雪,白茫茫的一片,閃得人眼睛都有些花了。

  可是最近應該沒下雪吧?南宮玥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了什麽,回頭朝村子看了一眼,驚訝地說道:“這是鹵地?”所謂鹵地又稱鹽鹼地,就是含鹽過高的土地,那土地表面白雪般的晶體就是土壤中析出的鹽粒。

  “沒錯,正是鹽鹼地。”馮管事點砂說道,“世子妃果然見多識廣!”

  “我也只是在書上看到過,”南宮玥驚訝地蹲下身,隔著一方帕子挑起些許摻著白色晶體的土壤,《史記·河渠書》有雲:“臨晉民願穿洛以溉重泉以東萬餘頃故鹵地。誠得水,可令畝十石。”看來這牛管事確實有幾分見識,只是偏偏心術不正。

  楚大衛出聲解釋道:“那個牛管事原來是打算等來年開春後,修建渠道將前面的河水引過來灌溉鹵地,淤成良田。”

  南宮玥沉吟片刻後,對馮管事道:“若是能將荒地變成良田,於民亦是利事,這件事可以繼續。如今農閑,你不如雇傭村子裡的青狀佃戶繼續開墾這片荒地吧。開懇荒地辛苦,給他們的工錢就比市價高三成好了,再包兩餐飯食。”

  “是。世子妃。”馮管事趕緊應聲,如此優渥的條件,他相信佃戶們肯定會趨之若鶩。

  一直沉默的老閔這時突然開口道:“世子妃,可否也雇傭我們這些老兵?”

  不止是南宮玥,馮管事以及其他人,也都是意外,沒想到老閔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倒是楚大衛反而理解老閔的心情。老閔繼續道:“其實我們這些老兵還有些力氣,每日在這農莊中也是閑得發慌,還不如找點事做做,生活還有些樂子。”

  他們也並非好逸惡勞之人,當初的牛管事若只是讓他們開荒倒也罷了,偏偏待他們連牲口都不如,怎能不讓人恨得咬牙切齒。

  “你們若是願意,我自然是歡迎且不及。”南宮玥含笑道,也希望這些老兵能夠在這個柳合莊找到適合他們的生活。

  生活最怕的便是沒有希望與期待,那只會變成一潭死水……

  這一日過得忙碌而又充實,待太陽漸漸西移,南宮玥一行人終於準備打道回府。

  他們來的時候輕裝簡行,可是回去的時候卻是浩浩蕩蕩,不止是人多了好幾個,連著馬車都多了兩輛,馮管事以及莊子裡的佃戶給南宮玥送了不少田產和野味什麽的,足足裝了整整兩輛馬車。

  老兵們都跑來送行,南宮玥與他們告別後,正欲上馬車,老閔突然出聲道:“世子妃,老夫可以與您單獨說幾句嗎?”

  百卉微微皺眉,想起這個老閔之前一直對南宮玥充滿了敵意,就覺得有些不妥。

  南宮玥有些意外,但還是頷首道:“當然可以。”兩人並肩而行,往前走去,身後的百卉和百合則一直盯著老閔的一舉一動。

  老閔當然也感受到了兩個小丫頭警覺的視線,卻也不以為意。他沉默地片刻,突然問道:“世子妃,老夫只在世子爺幼時見過世子爺幾面,後來關於世子爺的事,都是聽外人道聽途說……世子妃您可以與老夫說說世子爺是個怎麽樣的人嗎?”

  南宮玥覺得更意外了,完全沒想到老閔叫住她竟然只是為了問蕭奕。

  蕭奕是個什麽樣人?

  南宮玥想了想,乾脆就從她九歲第一次遇到蕭奕那一次說起……說起當初如何被他視為親人的成伯刺殺;說起鎮南王留在他臉上的鞭痕;說起他被留在王都作為質子;說起程昱、朱興他們被小方氏派遣的殺手一路追殺;說起皇帝對他和鎮南王府的忌憚……

  雖然只是短短四年半,但是發生的事真是太多太多了,往日的發生的一幕幕快速地在南宮玥眼前閃過,雖然她的語氣依舊平靜得仿佛在述說著外人的事一般,但是她的心中卻是波濤洶湧,眼眶更是有些酸楚。

  阿奕,你在南疆可好?

  我想你了!

  南宮玥微微地抬高下巴,仰望西邊被染紅的天空,艱難地忍住了淚意。

  好一會兒,她才平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轉頭對老閔道:“天色不早,我該走了,否則……”

  她的話沒有再說下去,只見老閔從懷中拿出了一個信封,這個信封應該有好些年了,紙張泛黃不說,連上面的折痕都有些磨損了,看來似乎多年被人反覆拿在手裡審視過、摩挲過。

  老閔的表情凝重極了,他極為慎重地雙手將信托在手中,俯首送至南宮玥面前道:“世子妃,這是老王爺給世子爺的遺書!”

  就算是南宮玥,也被這句話震得好一會熱回不過神來,幾乎懷疑自己幻聽了。

  她努力鎮定自己的情緒,接過了那封信,沒有打開,只是看著信封上龍鳳鳳舞的幾個大字:孫奕親啟。

  老閔抬眼朝南宮玥看去,緩緩地說道:“當年,老鎮南王感覺自己已經日子不多,可是當時世子爺的年紀還小,小方氏表面看著對世子爺不錯,卻不知道將來會為了她自己的兒子又會如何……老王爺實在不放心,就做了多手準備,一方面給世子爺留了一些人手和家產,另一方面又把這封遺書交給了老夫,並囑咐老夫,若是世子爺長大後扶不起來的話,這封遺書也就永遠不用送出去了,老王爺留給世子爺的錢財也足夠他富足一生……”

  這些年來,由於對蕭奕的誤解,這封信一直藏在老閔的懷中。

  南宮玥突然明白了,老閔此前雖然一直表現出對蕭奕敵意與怨恨,可事實上他心裡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試圖去相信蕭奕的,否則,這封信恐怕早已經不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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