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想跟這批毒販動手？！”

  丁鏡突如其來的動作和話語，讓原本還對“特殊任務”躍躍欲試的任予微微一怔，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墨上筠並沒有製止丁鏡的動作。

  她料到丁鏡可能發現了什麽。

  她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隱隱覺得這件事不大對勁。

  “怎，怎麽了？”任予疑惑而迷茫地出聲，過了一秒，還以為丁鏡覺得四人行動太魯莽，於是解釋道，“我們是想等你們一起過來才動手的，這不，我就是過來看一看，你們有沒有來。”

  “你就沒想過他們是真的毒販，身上配備殺傷性武器，就你們這些空包彈和獵槍，壓根就沒法跟他們抗衡？！”丁鏡神情冰冷，一字一頓地朝他問道。

  刻意放慢的語調，激得任予一個囉嗦，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身後而來，爬上了背脊，正往四肢一點點蔓延。

  “真的……毒販？”

  任予緩慢地說出這四個字，聲音飄忽，充滿了不可置信。

  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呢？

  停頓幾秒，丁鏡乾脆將任予給放開來。

  但，她依舊彎著腰，逼近坐在地上的任予，道：“這裡是邊境，毒品泛濫，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道。”

  有點被丁鏡嚇到，任予不敢造次，乖乖點頭。

  丁鏡繼續道：“這地方地形險要，是他們常拿來走私的道兒。”

  “哈？”任予訝然出聲，繼而問，“丁姐，你怎麽知道的？”

  丁鏡皺了下眉，道：“我以前就是雲城部隊的。”

  任予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小聲地反駁道：“萬一GS9也知道這件事，然後為了讓事件更逼真，所以故意安排的呢？”

  “他們怎麽知道我們會在這裡集合？”丁鏡冷聲問。

  “……他們有什麽不知道的，萬一就在背後看著我們呢。”任予繼續道。

  不是任予不願意相信丁鏡的話，而是這件事實在是太蹊蹺了。

  哪有這麽湊巧的事兒，正好就被他們給遇上了？

  而且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他們四個都聚齊的時候？

  怎麽都說不通啊！

  見任予一根筋地偏向“特別任務”，丁鏡不由得煩躁皺眉。

  艸。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些讀過書的本科生都不懂嗎？！

  敵人的人數、火力武器，己方的人數、武器、配合等等……全部要考慮在內。

  說動手就動手，他們都是傻子嗎？

  這時，墨上筠倏地抓住丁鏡的手腕，朝丁鏡微微搖了下頭，然後向前半步，緊盯著頗為不服的任予。

  “任予，”墨上筠聲音清冷，但語氣沉穩平靜，她道，“就算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這是你們所認為的‘特別任務’，但也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是，這一次是我們走運撞見了真實的他們。你不能因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太大，就排除了百分之十的可能。”

  “……是。”

  愣怔半響，任予點了點頭。

  墨上筠這樣說的話，他確實意識到有點不對勁。

  “另外，按照你們說的，這一次是模擬實戰。”墨上筠繼續道，“既然是模擬實戰，那我們就要按照實戰來思考。你知道GS9用什麽標準來規定我們是否合格？是全員無一傷亡，還是抓捕毒販，亦或是明智的判斷，如跟蹤毒販、且跟他們通報消息？”

  “頭兒，我覺得……”任予的嗓音有些沙啞，他清了清嗓子後，才慎重地道，“你說的挺有道理的。”

  “先帶我們跟他們會合。”

  “行。”

  任予麻利兒應聲，當即就從地上爬起來。

  丁鏡朝墨上筠看了一眼。

  墨上筠挑了下眉，示意她看了情況再說。

  丁鏡便冷靜下來，也不再多話，背著包跟在任予身後。

  她算是看明白了，跟一群從來沒有接觸過實戰的人說實戰，純粹屬於浪費時間。

  沒有親眼見識過實戰的，向任予這樣對那些事懷有期待的，此時此刻，應該會興奮不已。只有親眼見到過“慘狀”，才會知道“實戰”不止是刺激和熱血，更多的是驚險和危機，以及，轉瞬即逝的生命和一幕幕恐怖的回憶。

  真正參與過的實戰的，往往對實戰都不會報以期待。

  但是跟他們這些沒經歷過的人描述的“實戰有多恐怖，計劃要多嚴謹”，完全沒有任何用處。

  熱血上湧的他們，壓根就不會去聽。

  她可以肯定，就算任予暫且被墨上筠的理論說服，也不會對所謂實戰報以“畏懼”之心。

  *

  任予小心翼翼地帶著她們來到某個地點。

  因為一來一回耽擱了點時間，先前約好聚集的地點，現在就只剩下柴心妍一人。

  三人摸索著過來，聽到動靜的柴心妍，差點兒沒直接朝他們亮刀子。

  見到是眼熟的三人後，一直蹲在灌木後面的柴心妍才松了口氣。

  “你們來了！”

  柴心妍的語氣裡有些緊張，但也沒人漏掉那一絲絲的期待。

  任予問：“他們人呢？”

  “秦雪和肖強都跟上去了。”柴心妍道，“他們會在路上做標記的，我們現在得趕緊跟上。”

  “你們打算怎麽行動？”緊皺眉頭，墨上筠朝她問道。

  被墨上筠一問，柴心妍倏地一愣，爾後道：“我們所有人到齊，找個合適的機會就可以動手了。”

  墨上筠啞然失笑，“就這樣？”

  柴心妍道：“他們就六個人。”

  墨上筠道：“我們也只有六個人。”

  “你一個人打過我們五個人。”

  “情況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柴心妍擰起眉頭。

  “如果這是實戰呢？”墨上筠提了口氣，反問道。

  微微啞言，柴心妍稍作停頓，然後辯駁道：“你都說這是‘如果’了。”

  墨上筠：“……”

  靠。

  非得百分百證明對方是『真·毒販』才行？！

  “算了，先跟上去看看。”這次輪到丁鏡來勸說墨上筠了。

  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僅憑猜測確實也證明不了什麽，墨上筠也放棄了跟柴心妍交流。

  “毒販”們雖然急著趕路，但因為夜黑風高，也沒敢在叢林裡一路暴走，他們四個追了十多分鍾，且冒著風險繞了一點捷徑，很快就追上了“毒販”的速度。

  並且，還超前了一段路程。

  墨上筠一行四人縮在隱蔽位置，觀察著漸漸走入視野的那些毒販。

  他們沒怎麽聊天，但偶爾說幾句話，都是當地方言，柴心妍和任予完全聽不懂，而墨上筠雖然以前稍微了解過、加之跟丁鏡學習了一點，可他們的方言實在是太地道了，墨上筠竟然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墨上筠只能求助地看向丁鏡。

  沒想，借著清淺的月光，墨上筠卻見到丁鏡緊皺著眉頭，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嚴峻。

  下一刻，她聽到丁鏡篤定的聲音，“他們真的是毒販。”

  “你什麽意思？”

  柴心妍壓低聲音朝丁鏡問道。

  不耐煩地看了柴心妍一眼，丁鏡煩躁地解釋道：“一、他們說的都是地道方言，沒有模仿的痕跡，應該是本地人。二、他們年齡小的，頂多十六七歲，年齡大的有三十多歲，還有彎腰駝背的，你當現在的軍人都是演技派，什麽角色都能扮演？十幾歲的特種兵，你在GS9見過嗎？三、他們在聊乾完這一筆能賺多少錢的事兒，還有很多行話，有些你們都不一定能聽得懂，說來給誰聽？”

  “你說的這些都不能代表什麽，”柴心妍仔細想了想，然後道，“如果他們存心蒙騙我們，經常跟毒販打交道的他們，想要做到天衣無縫有什麽困難嗎？”

  “區區一個選拔而已，他們憑什麽花那麽多心思來糊弄我們幾個？”丁鏡沒來由的有些窩火。

  墨上筠也覺得腦瓜子疼。

  實際上，在真正見到那幾個人的時候，墨上筠就有種感覺——他們就是毒販。

  GS9想要演戲，確實可以做到。

  但這也太過逼真了。

  而且他們第五日還有那麽長的路要走，再在這種緊要關頭給他們安排一場實戰……完全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