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稍息！”

  喊了一聲口號，墨上筠朝校醫隊招了招手，立即有人會意，給她搬了個小凳子來。

  接過小凳子，墨上筠往地上一放，然後就在眾人驚悚的視線下，懶洋洋地坐了下來。

  “接下來，列隊訓練。”

  墨上筠舉著喇叭，吊兒郎當地喊著，壓根沒有半點教官該有的嚴肅、正經。

  眾人敢怒不敢言。

  清了清嗓子，墨上筠卻沒有對準擴音喇叭，而是摁了下放音按鈕，然後將喇叭放到了地上。

  很快，便聽到喇叭裡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嘹亮男聲——

  “向左——轉！”

  眾人：“……”一臉懵逼。

  因為過於錯愕，導致他們不由得愣愣地站在原地，竟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見狀，墨上筠拿起喇叭，繼續擴音，“你們教官嗓子比較脆弱，為了你們這群垃圾毀掉嗓子不值得，在你們沒有資格讓我親自喊口號之前，只能被應付了事——就如你們應付你們的軍訓教官一樣。”

  說完，墨上筠冷聲道：“重來！”

  喇叭移開，重新放音。

  “向左——轉！”

  “啪！”

  所有人老是轉過身。

  “向右——轉！”

  “向後——轉！”

  “向後——轉！”

  ……

  一次錄音有120秒，整整兩分鍾，一次完整的口令結束後，又重新開始，循環反覆，因時間太長，他們甚至記不得最初的幾個口令。

  漸漸的，他們聽出來了——喊口號的聲音是來自於隔壁計算機系教官、向永明。

  他們暗自將向永明罵了千遍萬遍。

  至於墨上筠，在將喇叭丟到的腳邊後，就拿起了文件夾，翻開，拿著一支簽字筆在上面塗塗畫畫的，也不知道做什麽，只看得出她專心的很。

  足足練了半個小時，他們感覺到用力撞擊的兩隻腳都要廢掉後，墨上筠才似是恍然抬眼，掃了他們一圈。

  然後，摁掉了喇叭。

  “原地休息五分鍾。”

  朝他們丟下七個字，墨上筠又一次低下頭，壓根沒有多理睬他們的意思，繼續翻著自己的文件夾。

  這態度，看得人好不窩火。

  身為教官，怎能如此懶散、隨意？！

  但是，他們這一批人，也長了個教訓——墨上筠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正如墨上筠所說，前面一周的時間，他們怎麽應付自己軍訓教官的，墨上筠現在就怎麽應付他們。

  而且，身為猛虎連特批的教官，墨上筠既然敢做出這般不符合教官的舉動，就肯定是拿到了允許的，不然也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想到這兒，他們就更鬱悶了。

  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過，連惡劣的態度都比不過……媽的，他們可真是一無是處了。

  原本在自己排一休息就跟撒歡了的猴子似的，現在，他們卻只能有氣無力地倒在地上，深感風水輪流轉這個理，同時哀歎了一下這人世的無情和荒涼。

  好想回到以前的排啊……

  不少人都抬起頭，看向自己曾經所在排的方向，不經意間瞥見曾經軍訓教官的臉，竟是覺得出奇的親切。

  他們飽含熱淚，為再也回不到從前而悲痛不已。

  就在他們情緒泛濫，悲傷、失落之情波濤洶湧之際，五分鍾的時間到了。

  墨上筠合上了文件夾，然後拿起了喇叭，總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集合！”

  墨上筠舉著喇叭喊道，真是一點兒都不浪費擴音設備、舍不得自己喉嚨受傷。

  迅速調整好隊伍，墨上筠下達口令：“向後——轉！”

  眾人聽話的往後轉，面向跑道。

  “看到正在跑步的排了嗎？”墨上筠抬高聲音。

  “看~到~了。”

  眾人有氣無力地回答，只有被收買的九人氣勢磅礴地大喊。

  “再問一遍，看到了嗎？”墨上筠慢條斯理地往前面走。

  “看到了！”

  這一次，聲音大了一點。

  走至了最懶散的一個男生身邊，墨上筠的喇叭對準他的腦袋，一字一字地將聲音往上抬，“我、聽、不、到！”

  “看——到——了！”

  眾人撕心裂肺地吼。

  被墨上筠盯上的那個男生，驚慌失措地咆哮，強忍著沒有摔倒。

  墨上筠收回喇叭，然後走到了最後一排。

  “跟上他們，”墨上筠朗聲道，“等他們跑完後，掉隊一個，追加100米，以此類推……”

  說到這兒，墨上筠轉過身，朝這幫面如死灰的垃圾們掃了眼，“不用擔心時間，六點四十之前，我都有時間陪你們。”

  眾人：“……”

  等了三秒，墨上筠眉頭一揚，似笑非笑地問，“還不上？”

  “是！”

  一群人絕望的應了一聲。

  然後，稀稀落落地開始跑道的方向跑，打算努力跟上向永明所帶領的那個排。

  看著他們一點兒都不整齊的隊伍，墨上筠將喇叭一關，漫不經心地收回了視線。

  遠遠的，感覺到向永明哀怨的目光，墨上筠就當沒看到。

  ……

  不出所料，不到一圈，猛虎連就有人掉隊。

  許沁光榮地成為其中之一，而原本體能還算可以的苗冬，則是自動脫離隊伍去陪她、鼓勵她。

  墨上筠搬著凳子坐在陰涼處，跟校醫隊詢問著軍訓期間最容易出現的意外事故，同時請教了一下他們一些症狀的應對方式。

  就一般的骨折、刀傷等問題，墨上筠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因為自己受過傷。但中暑之類的問題，她確實沒有具體的了解過，眼下有機會，問一問校醫學習一下，也未嘗不可。

  校醫們見她如此積極，皆是對這個年輕軍官格外滿意，於是就墨上筠所問的問題，都一一作了解答。

  時間不長，說著說著，向永明帶領的排就已經跑完了。

  墨上筠抽空看了一下，大概有三十來個人掉了隊——這些人基本都是被墨上筠劃分為“努力了卻沒有成績的”和“自暴自棄”這兩類的。

  見此，她饒有興致地勾了勾唇。

  出乎意料的可以啊。

  在她的計劃中，已經做好四十來人掉隊的打算了。

  由此可見，有的人不是不行，只是沒有用盡全力。

  拍了拍手，墨上筠跟校醫隊告了別，然後走向操場，將他們81人都給集合了起來。

  總共掉隊32人，追加3200米，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在墨上筠面前，他們不敢再做出什麽違抗的舉動，規規矩矩地去跑了，可一跑遠，墨上筠就聽到各種罵聲，一群人氣憤不已，髒話接連不斷地傳來，然後又漸漸的遠了。

  這一點，墨上筠倒是沒有在意，就在一旁等著，看著他們跑遠後趾高氣揚的模樣，又看著他們跑近後低著頭如同龜孫子般的慫樣。

  當面不敢罵這一點，墨上筠也是服。

  接下來的3200米，墨上筠一直在終點處監督著，一米都不準少，最後他們一直延遲到六點半才解散。

  這個點，大一新生是不能在食堂吃飯了，如果他們有能耐的話，倒是可以去超市買點兒吃的墊一墊，但是——

  林矛連這個機會都沒給他們。

  在食堂沒見到墨上筠去吃飯後，林矛放下飯碗就往這邊趕，正好在他們解散之前趕到。

  “小墨啊，你怎麽還跟他們磨蹭時間？”林矛朝墨上筠擺了擺手，爾後催促道，“快快快，快去吃飯，餓著了可不好。”

  墨上筠偏頭看他，還沒來得及應聲，就見林矛走到身邊來，朝她道：“這幫小子交給我就行了。”

  “是！”

  墨上筠應了一聲。

  “走走走，快點兒。”林矛繼續催促。

  “行。”

  點了下頭，墨上筠丟下那81名學員，轉身走人。

  遠遠的，還聽到林矛嘹亮的聲音——

  “都不錯啊，你們教官承受著全校的壓力來帶你們，你們竟然敢耽誤人家吃飯了。這樣吧，反正時間晚了，六點四十禮堂集合，你們表現這麽差，我親自領你們去禮堂，好歹在準時這一方面，咱們還是可以做到的……”

  走遠的墨上筠抬手摸了摸鼻子，有點兒小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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