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追究你們之中到底是誰編排的她，但如果你們再不端正態度的話……”向永明繼續道，“就算你們墨教官不追究，我們也會聯名向學校舉報！”

  向永明丟下話，朝一旁有點緊張的楚飛茵看了眼，道：“他們就交給你了。”

  說完，黑著一張臉走了。

  楚飛茵站在原地，愣了愣，一直等向永明走遠後，她才回過神來。

  幾次三番的維護自己領導，楚飛茵確確實實頭一次見，她不是太反感向永明的舉動，甚至打心底羨慕墨上筠。

  可，等她再次抬眼，看向那一群被訓得一愣一愣連頭都不太敢抬的新生後，又有些憐憫。

  “咳，”楚飛茵站出來，清了清嗓子，聲音不輕不重的，“先休息十分鍾吧。”

  白天她說這樣的話，這批新生怕是早就跳起來了，可這一次卻都情緒不佳，整個隊伍裡都彌漫著一股濃濃的低氣壓。

  楚飛茵在一旁站著，一瞬間有想過是否要安慰一下他們，可一想到他們之中有人編排墨上筠的事情，最後還是沉默了。

  這才軍訓第一天，他們就無法無天了，實在是有些不像話。

  而且，就她的角度來看，墨上筠確實沒怎麽對他們，這一群在家裡嬌生慣養的新生們，來了軍校也是嬌氣的性子，一點點不滿意就開始不顧後果的發泄。

  她理解他們年輕的衝動，暫時也沒將他們當合格的軍人看待，可是，既然做錯了就得承擔後果。

  楚飛茵靜靜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身為女班班長的閻佳樂，有些沮喪的低下頭。

  她一門心思想要成為軍人，用了那麽多手段說服家裡，成功考取這所軍校。

  可是——

  為什麽，周圍的同學，跟她所想的，不太一樣呢？

  他們是真的都想成為軍人嗎？

  *

  向永明回到自己排的時候，拉歌剛剛告一段落，幾乎整個三連的人都圍著墨上筠，不知道在講什麽，一群人哈哈大笑。

  “哈哈哈！”

  “向教官以前體能真的這麽差嗎？”

  “向教官也有這麽慫的時候啊！”

  ……

  隱隱聽到幾句話，向永明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時，同連的倆兄弟圍聚過來，頗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墨副連在跟他們八卦你的糗事呢。”

  “我一直期待她說說你昨晚吐林排長一身的事，她可能是忘了，要不……我去提醒一下她？”

  向永明轉身揍了他一拳。

  那人撫著胸口，做出了瀕臨死亡的樣子，往後退了幾步，可在裝模作樣讓開一定距離後，卻哈哈大笑起來。

  “……”

  向永明氣得眉頭直抽搐。

  他這是作的什麽孽啊，好心好意幫忙，卻連黑料都被爆出來了！

  “向教官，向教官，你過來呀。”

  “向教官，我們一起聊天啊！”

  “向教官，墨教官在說你的事呢。”

  “向教官，你想知道墨教官怎麽評價你的嗎？快來快來。”

  ……

  這時，發現了向永明的新生們，都朝向永明熱情呼喚著，一點都沒因‘黑料’的事降低他的威信，反倒是增加了不少親和力。

  向永明摸了摸鼻子，有些好奇地走了過去。

  他看到坐在一堆十七八歲新生中的墨上筠，跟他們在一起沒有任何違和感，年輕的好像就是他們之中的一員，可那渾身淡定從容的氣質以及波瀾不驚的眼神，卻不自覺的從他們之中脫穎而出，讓人第一眼就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抬眼朝這邊看來，眼底縈繞著淡淡的笑意，好像興致不錯，而自己的排對她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這個時候的向永明，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什麽第一次見面就會給他們下馬威的墨上筠，在高校的軍訓期間，卻從未展現過她的真正實力，她平靜而低調，甚至有點格格不入。

  她像個局外人，就算是跟周圍的人一樣都在笑，也在不自覺間跟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直到很久以後，他離開了部隊很長一段時間，忽然想起軍訓結束不久後，就走向跟他們截然不同道路的墨上筠，才在某個瞬間明白，墨上筠不是刻意跟他們保持距離，而是她或許早就不適應跟這樣一群穿著軍裝卻不是軍人的學生打交道了。

  她打骨子裡就是個軍人，而且身邊接觸的也多是軍人，她見識過老一輩軍人的努力、奮鬥、堅持，她的世界就是那樣的。

  所以，她沒法彎下腰來，以平等的態度，將這樣一群頑劣的學生和那些英勇的戰士放在一個層次上。

  聽說她在白天的訓練上，直接罵三連三排的人是‘垃圾’。在她看來，沒準跟她所見過的英雄烈士比，他們確確實實就是‘垃圾’。

  或許這群頑劣的學生今後會成為真正的軍人、同樣英勇的戰士，可這個時候的她，做不到正視他們所有成為一名真正軍人之前的‘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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