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墨上筠出聲，在眾人松了口氣的時候，又悠悠然地補充道，“再來五分鍾。”

  眾人：“……”

  靠！

  明目張膽地耍賴啊！

  本來還為新生們松口氣的楚飛茵，在冷不丁聽到這話的時候，也差點兒沒喘過氣來。

  這這這……厲害了啊。

  但，墨上筠一副“我閑的發慌，你們可以反抗試試”的表情，生生讓誰也不敢找死地說話。

  於是，又是五分鍾站軍姿的時間。

  可他們遠遠沒有意識到墨上筠的性格是有點惡劣。

  “還站四分鍾。”

  “……”

  “再來個三分鍾。”

  “……”

  “還有兩分鍾。”

  “……”

  “最後一分鍾。”

  “……”

  12點整。

  “可以了。”

  墨上筠解放了他們。

  而，按照墨上筠最先放話，真的一直站軍姿站到12點的新生們，於虛脫之際，簡直對墨上筠這種‘說話算話’的精神佩服的五體投地，一個個恨她恨得牙癢癢。

  “整理隊伍，帶回。”墨上筠朝楚飛茵道。

  “是！”

  楚飛茵鏗鏘有力道。

  墨上筠拍拍手，沒有跟著他們，先一步走了。

  雖說是軍訓期間，但她現在怎麽著都是個營長，時時刻刻跟著他們，也太掉面子了。

  ——她忽然想起來，鍾儒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在訓練場轉悠的。

  見過的營長不多，就先按照鍾儒的標準學習吧。

  *

  中午，12點40分。

  所有教官的例行會議，分系進行，由各個營長帶頭。

  電子系。

  對於一到中午就消失不見的墨上筠，那些個女教官基本都沒抱希望，只是按照規定在給她們安排的會議室裡等待。

  沒想到，40分整，墨上筠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拿了厚厚一疊的A4紙，走進了會議室。

  眾人皆是訝然的看著她。

  “楚飛茵。”

  墨上筠將手中的東西往第一排座位一放。

  “到！”楚飛茵迅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掃了她一眼，墨上筠拿了最上面一份資料，然後拍了下那厚厚一疊，道：“學校發的訓練方案不夠詳細，我將第一個月的稍稍細化了一下，到時候我們營按照這個進行。”

  “是！”

  楚飛茵心有驚訝，但應得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九個排，九份打印好的資料，並且被細心地用訂書機裝訂起來。

  楚飛茵從位置裡走出來，拿起了那厚厚一疊，給每個教官都發了一份。

  大部分教官拿到這份新的訓練方案。

  拿到手裡，估計有三四十張紙，實在是超乎想象的厚。

  而，她們到手的訓練方案，三個月的怕是也才三十多張。

  也就是說，就第一個月的內容，墨上筠翻了整整兩倍。

  她們紛紛好奇地打開了這份訓練方案，就算秦蓮和秦雪，也沒有例外，將手中最新的訓練方案翻開。

  正如墨上筠所說，這份訓練方案並沒有做修改，只是細化。

  可是，這一路看下來，卻讓人不由得頭皮發麻。

  什麽時間，進行什麽項目，全部標注的一清二楚，並且對每個項目都有具體的介紹，甚至對一些特別項目都有備注……

  看得人目瞪口呆。

  “問一下。”

  秦蓮粗粗翻完，然後舉起手。

  “問。”

  站在講台上，墨上筠翻看著手中資料，頭也沒抬地道。

  “這是你什麽時候開始整理的？”也沒有吞吐，秦蓮直接問。

  昨天下午開會的時候，訓練方案才發到他們手上來，可，在不到一天的時間裡，秦蓮不相信墨上筠能做出這麽多的改動。

  “昨晚。”墨上筠漫不經心地道。

  “我不信。”

  將訓練方案往桌上一丟，秦蓮抬起頭來，冷冷地盯著她。

  聽到“啪”地一聲響，墨上筠翻頁的動作一頓，總算是抬起眼瞼，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下面的秦蓮。

  “你的信或不信對我沒影響。”墨上筠隨意道。

  秦蓮的神情頓時一僵。

  墨上筠沒有再搭理她，簡單地吐出兩個字，“開會。”

  皺了下眉，秦蓮憋了一肚子氣，恨恨地拿出筆和紙。

  她倒是想看看，墨上筠一個把自己排帶成那個鬼樣子的人，能在會議上說出些什麽冠冕堂皇的話。

  可，墨上筠還真沒有如她所願，去說一些空話、虛話。

  學校給了他們半個小時，但在墨上筠這裡，會議從開始到結束，都不到十分鍾。

  從一連一排的表現開始說，優點和缺點，是否有改進的地方，然後一路說到三連二排，每個排的情況她都了如指掌，這種自己排被她徹底掌控在手裡的感覺，讓諸位教官不由得毛骨悚然。

  婁蘭甜目光沉沉地打量著墨上筠。

  她帶領的二連三排，跟墨上筠的三連三排相隔很近，墨上筠從晨練開始的表現，就全部落到她的眼裡。

  在她印象中，墨上筠在訓練場的時間並不長，而且大多數時間的關注對象都在三連三排，只有偶爾的時候，墨上筠才會離開自己的排出去轉轉，看看別的排的表現。

  但是，在這麽多的時間裡，將整個營的訓練進度都掌控在手裡，並且還能歸納總結指點個別教官……

  細思極恐。

  僅僅是在集訓營當學員的時候，婁蘭甜還沒太大的感覺，隻覺得墨上筠背地裡應該花過不少心思，但萬萬沒有想到，墨上筠這樣的洞察力和觀察力，無需過多的花費心思，就能輕易掌控住她想要的。

  她記得集訓營裡有人討論過，跟他們年紀相仿的墨上筠，為什麽會出現在教官行列裡，而非學員行列……

  大抵，這就是理由。

  “散會。”

  墨上筠將手中資料收了起來。

  “等等！”秦蓮再次舉起了手，打斷了墨上筠。

  墨上筠動作微頓，有些不耐煩地抬眼看她。

  “你點評了每個排，為什麽沒點評你自己的排？”秦蓮將簽字筆收好，抬起頭來，有些挑釁地盯著墨上筠，“據我們所知，你的排是訓練進度最慢的。”

  “等你成為營長後，可以隨意對我的排進行點評。”

  挑了下眉，墨上筠輕描淡寫地回應完，拿起桌上的資料，轉身出門。

  那一番乾脆利落的動作，讓人清楚的意識到——她絕對不是落荒而逃，她只是不屑於跟秦蓮討論這等幼稚問題。

  秦蓮氣得差點兒把簽字筆給捏斷。

  營長有什麽了不起啊？！

  自己說的頭頭是道，結果把自己的排帶成那樣……

  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臉說！

  “走了。”

  秦雪敲了下桌面，提醒著怒火正旺的秦蓮。

  見秦雪起身，秦蓮壓抑著眸中的怒火，也拿起東西緊隨其後。

  *

  女生宿舍樓，六樓。

  墨上筠進門後，還沒來得及關門，就見楚飛茵從外面跑了進來。

  “墨教官？”

  楚飛茵深吸了一口氣，有點激動地喊她。

  “嗯？”

  墨上筠走向自己的書桌。

  “你那份訓練方案，真的只花了一個晚上嗎？”楚飛茵緊隨在墨上筠身後，將藏了十來分鍾的疑惑問了出來。

  “嗯。”

  墨上筠隨意應了一聲。

  “真的？”楚飛茵似是不敢相信地問。

  微微一頓，墨上筠看了她一眼，道：“不是。”

  楚飛茵錯愕地睜了睜眼。

  誒？

  哈？

  不是？

  到底是，還是不是？

  “哼。”

  緊隨其後的秦蓮，聽到了墨上筠後面的回答，冷冷哼了一聲，仿佛像是真的識破了墨上筠的謊言。

  秦雪和婁蘭甜同樣進門。

  但，她們倆誰都沒有對此發表意見。

  不管墨上筠是多長時間整理好的，追根究底，都沒有任何意義。

  畢竟墨上筠做出一份比學校給的詳細兩倍的訓練方案，就足夠讓她們無話可說了。

  當她們是學員的時候，墨上筠是教官。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拉大她們之間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