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五點半。

  所有軍訓教官提前起床，洗漱、收拾被褥、整理物品。

  學校的待遇還是很好的，日常生活用品全部給安排好了，軍訓教官們只需要帶幾件他們自己的衣物就行。

  不過想要帶個手機充電器之類的，教導員們也權當沒有看到。

  女生宿舍樓，602宿舍。

  秦蓮半眯著眼起床，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去陽台洗漱，刷牙、洗臉、梳理下亂糟糟的頭髮，再走進宿舍。

  但，她剛剛走進宿舍一步，忽然就意識到什麽，不由得回頭朝陽台的秦雪和楚飛茵看去，“墨上筠呢？”

  她，她姐，還有一個楚飛茵，就三個人！

  再往宿舍裡一掃，空蕩蕩的，半抹人影都沒見到。

  原本屬於墨上筠的床鋪，此刻被褥疊的整齊方正，棱角怕是能當殺人利器了，往下的書桌上也沒任何多余的物品。

  就好像……墨上筠壓根就沒來過！

  “墨營長啊，”還在刷牙的楚飛茵抬起頭，嘴裡塞滿了泡沫，她吐詞不清道，“已經走了。”

  走了？

  不知怎麽的，秦蓮松了口氣。

  不過沒有明顯表露出來，秦蓮走向了自己的床鋪，準備疊被褥。

  而疊被褥的標準，則是按照墨上筠的被褥進行的。

  媽的，就不信什麽都輸給你！

  秦蓮仔仔細細地疊著被褥，連半點兒皺褶都不肯放過。

  楚飛茵收拾好後，有些奇怪地看了秦蓮一眼。

  雖說跟秦蓮不是一個排的，身處一個連接觸的也很少，但她也聽說過秦蓮和秦雪這對孿生姐妹的事跡。

  沒想到，她們不僅在訓練場上對自己嚴格要求，就算是在內務上，都如此的精益求精。

  楚飛茵不由得在心裡感慨一聲。

  “沒人檢查。”

  疊好被褥下來的秦雪，朝秦蓮提醒道。

  “我知道。”

  做完最後一個步驟的秦蓮應了一句，然後從床鋪上一躍而下，抬手又整理了下褥子，確定沒有問題後，才滿意地拍了拍手。

  “還有五分鍾。”秦雪平靜地看著她，繼續提醒，“你的桌子。”

  秦蓮看了眼一堆雜物的書桌：“……”

  楚飛茵訝然地看了她們幾眼，然後盡量放低動作，走出了宿舍門。

  最後還是秦雪幫忙，秦蓮才在兩分鍾之內將桌上雜物收拾好，趕緊出門。

  *

  五點二十，所有軍訓教官在宿舍樓下集合。

  昨日開過會議，每個系都有指定的負責人——電子系的負責人是墨上筠。負責人帶領負責各自系的軍訓教官，抵達指定的訓練場地，到時候自會有學校的教導員或教員將人帶過去。

  電子系，指的是電子工程與自動化學院，其中包括控制科學與工程，機械工程，儀器科學與技術，電力電子與電力傳動，控制工程，機械工程，儀器儀表工程等7個專業。此系全部由女教官負責，包括墨上筠在內共計10名教官，除墨上筠跟楚飛茵一起負責一個排外，其他8人各自負責一個排，每個排30人左右，而有些專業因人數問題，是有打亂了重組的。

  墨上筠簡單地集合了除樓西璐之外的9名女教官，然後吹了哨，就將人給帶到場地去了。

  六點整，她們準時抵達的偌大的訓練場。

  而，等了足有五分鍾，在其他系的人都陸續抵達後，電子系的教導員才將他們的人拉過來。

  低頭掃了眼時間，墨上筠不耐煩地皺了下眉。

  九月初，六點天色早已亮了，一抹紅霞染了半邊天空，一輪紅日從東邊升起，為這片朝氣蓬勃的訓練場灑落第一縷光線，有光灑落在那群連一二一都踏不齊的年輕學員身上，更照得他們的參差不齊。

  墨上筠對祖國年輕的一代頓時信心。

  早知道，這事兒得換林琦來。

  但，跟她不同的是——

  規規矩矩站在她旁邊的的楚飛茵，看到這一群年輕的大一新生，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閃亮閃亮的，跟發光體似的，在光線折射下尤為明顯。

  教導員直接過來跟墨上筠對接，而其他幾個學校負責人，則是指揮著幾百號人分好隊伍。

  不同的專業，人數差不多三十號人的，可以分為一個排，但人數多少在以三十這個數字浮動比較大的，就有點麻煩了，雖然教導員已經跟他們說過情況了，但真正分排的時候，還是一片混亂。

  墨上筠看著一群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穿著陸軍的迷彩軍裝，在隊伍裡轉來轉去不知所措，頓時一陣心煩。

  “嗶——”

  往嘴裡叼著哨子，墨上筠吹響了一聲。

  當即，將近三百的新兵，齊刷刷地停了下來，連帶著教導員和幾個負責人都是一愣，下意識停下了指揮，一臉懵逼地朝墨上筠方向看去。

  在諸多士官的軍銜，冷不丁看到墨上筠肩上的一杠三星在陽光下折射，他們皆是有點錯愕。

  “過來帶人。”

  墨上筠頭一偏，朝其他8名教官簡單地發布命令。

  墨上筠話語簡潔，語調沒有多余情緒，卻是十足的命令。

  8名教官聞聲，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朝那群亂糟糟的學員走了過去。

  不到三分鍾，將近三百人全部被分配好，九個排，整齊劃一地站在他們該站的位置上。

  墨上筠跟楚飛茵所帶的是三連三排，因此系被劃分為電子營，所以準確來講，這個排是電子營三連三排。

  三三，到真是個好記的數字。

  教導員和其他幾個負責人，見這任務總算是完成了，不由得抹了把汗，松了口氣，然後轉身走人。

  按照規矩，軍訓期間，他們是不能出場的。

  “什麽專業的？”

  墨上筠拿著一份表格，冷冷地朝他們詢問道。

  三十個人，無需多大的聲音，便足以讓他們聽清楚。

  “報告！”

  人群裡響起一個積極歡樂的聲音。

  許是那道聲音過於歡樂，墨上筠不由得抬眼看了看，視線一掃，落到一張喜笑顏開的臉上。

  有點眼熟。

  墨上筠微微眯起眼，仔細打量了一眼。

  一頭黑色齊耳短發，長得很漂亮，柳眉彎彎，五官小巧玲瓏，眨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正迫不及待地看著這邊。

  閻佳樂？

  因莫名地熟悉，墨上筠想了片刻，然後想到了這個名字。

  跟上次在水雲間見到的閻佳樂不同，上次眼睛哭得紅腫，鼻子通紅，扎著高高的馬尾，穿著打扮也是個小女生的模樣，但這次剪了短發，一身作訓迷彩服跟其他人一樣，沒有任何差別，只是那雙閃亮耀眼的眼睛讓她無比顯眼。

  “說。”

  認出了她，卻沒有過多表示，墨上筠說出一個字。

  “我們是儀器科學與技術專業的！”閻佳樂迫不及待地道。

  “還有呢？”墨上筠挑眉。

  “……”列隊靜默了片刻，然後響起了一道男聲，“報告，我們都是一個專業的。”

  “正好。”墨上筠懶洋洋出聲，在表格上寫下他們這個專業的名字，在最後一個字結束之際，她頭也不抬地問，“定了班長和副班長嗎？”

  “報告，沒有！”

  列隊裡那個男聲又一次回答。

  眼瞼一抬，墨上筠看向他們，聲音清亮道：“男女各選一個。”

  話語微微一頓，墨上筠問：“有沒有人毛遂自薦？”

  “報告，我！”

  閻佳樂第一時間喊出聲，聲音清脆，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興奮。

  “名字。”墨上筠斜了她一眼。

  閻佳樂一愣，仔細看了墨上筠幾眼，心裡為自己被忘記一事而鬱悶了兩秒，但這等小事也沒影響到她的心情，她一字一頓地喊出自己的名字，“閻佳樂！閻王的閻，上好佳的佳，快樂的樂！”

  怕墨上筠又忘了，閻佳樂強調著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