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外。

  走廊上，寂靜無人，燈光昏暗。

  澎於秋站在門口，將裡面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良久，他轉過身，離開。

  腳步聲低緩沉重，如同此刻的某種心情。

  *

  為了陪梁之瓊，墨上筠晚點才抵達訓練場。

  因事先跟林矛打過招呼，所以也沒有影響訓練，易茴得到通知後，已經將隊伍整理好了。

  在她過來後，易茴理所當然將隊伍交給了她。

  墨上筠開始帶兵訓練。

  連她都覺得意外的是，晚上的帶兵相較於以往，都要輕松許多。

  學員們都不鬧事，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一點反抗表現都沒有，每個人也都很自覺，像是忽然就開了竅似的。

  易茴記錄著這良好的狀態。

  墨上筠卻因訓練過於順利，閑的無事，交代易茴監督後，就在吉普車裡休憩片刻。

  “叩。叩。叩。”

  車窗被敲響，震動聲讓墨上筠睜開眼。

  本以為是陳宇來找茬的，但睜眼的一瞬，卻意外見到阮硯那張英俊帥氣的臉。

  墨上筠本想將車窗滑落下來，結果還沒來得及動手，阮硯就將車門給拉開了。

  “怎了？”墨上筠問。

  阮硯正色道：“急事。”

  “哈？”

  墨上筠不明所以。

  但很快的，阮硯就直接將墨上筠從駕駛位置上拉了下來，順手還拔出鑰匙關上車門。

  “我還要帶兵。”

  墨上筠有些莫名其妙，打算強調一下自己是個有事做的人。

  斜了她一眼，阮硯淡淡道：“我只看到你在睡覺。”

  這樣微不足道的打擊，對於墨上筠來說，儼然不是什麽事。

  “這叫勞逸結合。”墨上筠一本正經道。

  “這也算。”

  阮硯強調道。

  墨上筠挑眉，“什麽事？”

  阮硯道：“五缺一。”

  “？”

  墨上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但很快的，阮硯就將她給拉走了。

  晚上的訓練都由墨上筠和林矛負責，陳宇會時不時過來看一看，這種時候離開儼然會被陳宇抓住把柄，但等墨上筠提及這事的時候，阮硯卻表示賈樹已經以‘正當理由’跟陳宇請了假，今晚她無需再監督這些無聊的訓練。

  墨上筠汗顏，心想阮硯拉她過去，絕對不是什麽正經事兒。

  事實上，也正如她所想。

  等待她的，竟然是……一場遊戲團戰。

  據說起源於阮硯在信息支隊閑逛時，見到幾個閑暇之余玩遊戲的精英，阮硯就順勢跟他們玩了一把，結果將對方團滅。

  這群精英也不是吃素的，越挫越勇，連晚飯都不吃了，硬是要跟阮硯對戰。

  結果好嘛，驚動了隊長賈樹，沒想賈樹難得的好脾氣，覺得偶爾玩一玩也不錯，後來就不知怎的發展到團長。

  五對五。

  阮硯拉上了遠在他方、好不容易有點空的封帆，外加先前煞劍的兩人，但還缺一個，所以理所當然地扯上了墨上筠。

  墨上筠得知自己翹掉訓練時間是來打遊戲的時候，不由得想起了曾經被岑沚強迫熬夜陪玩遊戲的恐懼。

  然而，來都來了，不可能臨陣退縮，還是得硬著頭皮上。

  於是，墨上筠全程想著‘如果陳宇看到這樣的場面該如何暴跳如雷’，然後配合著阮硯封帆等人，將賈樹的信息支隊給虐得慘不忍睹。

  賈樹覺得支隊的氣氛一度低迷，拐彎抹角地勸說墨上筠和阮硯放點水，結果墨上筠和阮硯都當做沒有聽到，該怎麽虐就怎麽虐，一點都不帶手下留情的。

  對敵人的放水，就是對隊友的背叛。

  他們才不做這種蠢事。

  就這樣，一群應該專注於代碼數據的精英們，一度被這樣一個模擬遊戲給虐得懷疑人生。

  墨上筠一直玩到隔壁行動隊夜訓結束，然後才停下來。

  而，信息支隊的技術人才們，卻忍不住私下裡議論她。

  “阮硯從哪兒請來的變態援助？”

  “你不知道嗎，她是隔壁行動隊的女教官，先前還來過我們這兒呢。跟賈隊長關系不錯。”

  “我勒個去，行動隊的將遊戲玩得這麽溜？莫不是傳說中的網癮少女？”

  “得了吧，人家專業出身的，不比你差。賈隊長提起她的時候，全是好評呢，你沒見識過吧？”

  “嘖嘖嘖，這操作，這技術，賈隊長怎麽不把人弄我們這兒來，放行動隊不是糟蹋人才嗎？”

  ……

  低調的墨上筠，在如此稱讚中面不改色，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揮一揮手，不帶走一點驕傲。

  哦，唯一帶走的，是阮硯特別贈送的零食。

  阮硯或許對紳士沒有概念，但就算清楚墨上筠在路上不會出事，也會因為是他拉墨上筠來的，而送墨上筠回去。

  步行不算遠，二十分鍾即可。

  難得見到阮硯有這麽體貼的時候，墨上筠就讓他送了。

  “墨上筠。”

  在轉身離開之前，阮硯忽的喊了墨上筠一聲。

  墨上筠微微側過頭，看向他。

  “如果你覺得你待不下去的話，就離開吧。”阮硯道，“你本身就比較欠揍，在那些觀念古板的人眼裡，就更欠揍了。”

  聞聲，墨上筠一愣，因阮硯不知是安慰還是打擊的話，不過到最後，還是決定不跟他計較。

  “知道了。”

  墨上筠擺了擺手。

  聳了下肩，阮硯轉身離開。

  *

  回去時正好趕上晚上的會議，墨上筠本以為陳宇多會說幾句，但出乎意料的是，陳宇只是冷冷盯了她幾眼，其他的一句話都沒有說。

  就連在會議上，也不再是一味地針對墨上筠。

  墨上筠也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會議上也沒有再氣陳宇。

  但是，就正當的問題，他們還是發生了一定的爭執。

  他們一般會在會議上討論比較典型的學員，各方面的，優秀的和不好的都有，這次會議墨上筠提到管取，她不喜管取那種一切以贏為目的的性格，他會在做事的時候忽略掉很多東西。

  可陳宇卻覺得很不錯，當兵如果連對勝利的欲望都沒有，那就沒有待下來的必要，而其他的毛病都可以慢慢調教。

  同時，易茴也提到一直挑釁她的秦蓮，認定秦蓮的性格過於急躁，對教官的挑釁打過對訓練的欲望，這儼然已經成了本末倒置了，倘若接下來再這樣的話，陳宇會同意讓秦蓮退出。

  嘗試著從管取身上交談的墨上筠，在嘗試失敗後，任由他們對秦蓮進行各種判斷，後期基本一句話都沒有說。

  當意見難以溝通的時候，墨上筠只能選擇沉默。

  總不能要求對方的觀念跟你完全契合。

  接觸的人多了後，墨上筠也清楚，有堅定觀念的人，是不會被輕易說服的。

  幾句話的重量，無關緊要。

  所以她的話，在這裡說，沒有任何必要。

  ——那樣只會顯得她像個傻子。

  會議結束後，林矛本來想安慰墨上筠幾句，但墨上筠表現如常，所以就放棄了。

  *

  第二天上午，梁之瓊被送走。

  她走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訓練，連帶著墨上筠都在監督訓練，來不及請假，所以她是一個人走的。

  或許，還有個沒有事做的，會目送梁之瓊離開。

  但具體結果如何，墨上筠就無從得知了。

  她開始專注訓練，那種讓陳宇挑不出錯的訓練，也沒有再各種折騰找茬。

  很快，阮硯、澎於秋、紀舟三人也各自辦完手上的事，跟墨上筠打了聲招呼後就離開了。

  也是一直等他們離開後，墨上筠才從林矛口中得知，下個月他們的新兵選拔即將開始，而他們過來的主要目的，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計劃在幾個月後的一場聯合對抗，來考驗兩個部隊新兵的能力。

  因為要商定時間、地點等一系列的問題，加上907是新成立的部隊，所以沒有在一開始定下來，一直等到前幾天，這件事才通過上面的批準，然後開始實行。

  那時候的墨上筠只是聽林矛隨口說說，並沒有太將這件事給放在心上。——反正真的確定好的話，肯定不會忘了跟他們這些教官說的。

  當然，當時的她也沒有想到，真到了那一天，她會親自參與到這次對抗上來，並且是以跟907敵對的位置，痛痛快快地報復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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