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一碼歸一碼,公私分明。 既然她無法對抗他的霸道,她就為自己謀劃到更多的好處。
洛儷道:“唐門機關術遍布整個唐家堡,讓盧大人走一趟,還不如讓素綣去。素綣隨我侍疾義父早已熟識;義父聽到皇上強搶之事心下定然氣憤。如果盧大人去,少不得要生出一番波折。”
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皇上還是照著規矩行事的好,一旦你打破江湖規矩,匈奴與江湖同時生亂,彼時即便是皇帝也分身乏術。
你有本事就作,到時候出了亂子,她正好瞧熱鬧。
皇帝道:“一間暗室是暗室,不如再建一間,著人翻修養性殿,在這下面也建一處。”
洛儷沒答話。
皇帝道:“玄竹冰竹不會被唐門人賣與別人?”
自打知道玄竹冰竹不是傳說般的存在,而是真真切切有這東西,皇帝就念上了。
“素綣為宣旨使官,皇上再安排一名副使官,同行之人須聽素綣的。”
洛儷雖然與他滯氣,當大局、大事上半點不含糊,該怎樣建議還是會建議的。
“照皇后的意思辦。盧淮安為副使官,下去安頓一下,明日一早帶上五千兩黃金前往唐門,玄竹冰竹製成的所有神兵、物件,必須送回朝廷,回頭讓內務府稱稱玄竹、冰竹的重量,再估算出早前玄竹、冰竹的量,隻給一成損耗,必須按重量送一批神兵、鎧甲回來。”
洛儷心裡琢磨旁的事,在養性殿用了午膳,下午未時二刻離開養性殿順翠薇閣。
素綣因次日奉旨前往蜀省,洛儷決定送她出城。
洛儷出宮,皇帝心下權衡,令梅清風帶著兩名女侍衛同行,並下令讓她三人寸步不離地跟著,“給朕把人盯緊了,若是皇后跑了,朕就砍了你們的腦袋。”
洛儷立在暗室旁,梅清風想進去。
洛儷瞪了一眼,“暗室隻這一條通道,我還能遁地不成?”
梅清風立在暗道旁,看洛儷在機關上按了幾下。
洛儷道:“你知道也沒用,裡頭還有兩道門,需要用兩次不同的密鑰。”
再出來時,洛儷身上背了一個木筒,她將木筒遞給素綣,低聲道:“你將木筒交給義父。把我寫給唐門的信收好,你勸義父莫要著急上火,世間的路皆是人走出來的。素繾在綿州,你這次把她帶回來。
你是我的侍女,盧大人雖是朝廷命官,你不必懼他。他要敢欺你,或是給你氣受,我幫你收拾他,我可記著他給我下藥之事,回頭新帳舊帳我們主仆一起給他算。
告誡盧大人,叫他的人都安分些。進入唐家堡後,恐盧大人與唐門子弟產生衝突,隻你與盧大人進去就好,別讓其他人衝撞了去。”
素綣從未離開過洛儷,心頭有萬般不舍。
洛儷輕聲道:“若是路上順利,想來你能趕回參加我的大婚,你告訴義父,琴的事不急,我還有《傳說》,有祖母留下的小繞梁,替我多寬慰寬慰他,就說我大婚之後,若尋到機會,就去唐門瞧他,他一定要長命百歲。”
素綣跪下,磕了三個頭,“姑娘,小婢走了,你要保重。”
“起來罷!”她又拿出三千兩銀票,“拿著路上花使,莫苦了自己個,想吃什麽就吃。”
“姑娘,上回給的銀票還剩了幾千兩。”
“讓你拿著就拿著。”
素綣走了,背著木筒,手握寶劍,同行的盧淮安等人帶著玄竹、冰竹,浩浩蕩蕩有近三百名錦衣衛,這等陣仗出去,只怕不少地方官員又要膽顫心驚,以為皇帝要滅誰家。
素紗立在洛儷的身側,面露不舍,又難掩羨慕。
洛儷提了廚娘秋雁做身邊的大丫頭,現下易名素秋。
侍書近了歲寒館,稟道:“三姑娘,老爺請你去一趟書房。”
*
洛府書房。
一切依舊,只是情懷已改。
洛康自長女被皇帝強搶後,已經好幾日沒入朝議政,交好各家曾登門拜訪,看到洛康額上的傷,還以為是被皇帝給打的。洛康道:“是我自己摔傷的。”隻沒人相信,覺得洛康這是維護皇帝的面子。
各家頗是同情,覺得洛康太可憐了,被皇帝強搶愛女,還被皇帝毀了洛三娘名節,不嫁女兒都不行,這也是自古以來最苦悶、憋屈的國丈。
洛康打量著洛儷:穿的是在家時的隨常服飾,氣色也不算太糟,想到自己身為人臣,卻護不得女兒,保不了妻子,心下又是一陣淒苦,就差掉下淚來。“皇上沒有為難你吧?”
“從盧淮安那兒弄了藥,喂女兒服下後,除了能走能說,都無力氣。”
洛康緊握著拳頭:這哪裡是什麽皇帝,簡直就是市井無賴、強盜惡霸!
洛儷坐在洛康對面,替洛康斟了一盞茶,“爹,皇上說,早前楊淑妃有個青梅竹馬的章姓表哥,皇帝為了讓楊淑妃以表真心,讓楊淑妃親自毒殺章公子,真有這件事?”
洛康肯定地點頭,“這大抵是四年前的事,那時候你還沒回洛府……”
當時這件事鬧得很大,章家更是撕破了臉面,要楊丞相給一個說法,最後楊夫人誓死不同意楊淑妃嫁給一個死人,章楊兩家也因此斷了親戚情分。四年來,從不曾有往來,即便楊淑妃嫁給皇帝為妃,章家也沒露面。
章家折損的是章氏此輩中最優秀的一個兒郎,且還是章家嫡系長房的長子長孫,人長得玉樹臨風,才華極好,人又聰慧,品性高潔,十五歲考入皇城書院,因章家在應天府某縣城,就讓章公子暫住楊府,幾乎每個休沐日,章公子就會去楊府暫住。
“章公子是中鴆毒而死,死時七竅流血,楊家拿了楊淑妃身邊的丫頭抵罪,說是這丫頭愛慕章公子被拒,怒不可遏,因愛生恨。具體死因,當時楊家拒絕大理寺官員插手,楊家賠了章家十萬兩銀子私了,這件事就了了。”
當初這件案子鬧得很大。
皇帝行事的確狠辣。
他說,“死一人或死全族”,“楊章二人一同赴死,還是楊淑妃親殺章公子”,皇帝的霸道令人心驚。
洛儷想到沐子軒,又想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