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喬漫靠在副駕駛座上,沒什麽力氣。
男人傾身過來,給她系好安全帶,便撥了個電話出去,嘟聲大概響了十幾秒鍾,對方才接起。
“紀公子,一大早就這麽擾人清夢,你最好給我一個十萬火急的理由。”
那頭除了男人慵懶的聲音,還有女人被吵醒而發出的嚶嚀聲,顯然,溫香軟玉在懷,被他一個電話打擾,會有多麽的窩火。
“滾出來一趟,給我老婆做個產檢。”
傅奕懷沒舍得睜開的雙眼一下子睜開,從身邊女孩的頭下輕輕的抽出手臂,走出房間,聲音較之剛剛清明了很多,“你剛剛說誰?”
“傅二公子年紀輕輕耳朵就不好使了?半個小時後,藍山別墅見。”
傅奕懷看到屏幕暗下,才暴躁的伸手扒了扒頭頂凌亂的短碎發,“真他媽見鬼了。”
……
路上,喬漫給溫橙打了電話,告訴她今天自己很不舒服,可能不會去片場了,讓她明天再到片場找她。
溫橙正好想去逛街買衣服,歡歡喜喜的說了句明天見,就掐斷了手機通訊。
前面是幾十秒的紅綠燈,男人在剩下幾秒時就停了車,便抽空瞥過去了一眼,“你好像有事沒告訴我。”
“你說溫橙啊,她呆著無聊,說是要去給我當助理,我答應她了。”
男人好看的眉眼浮現一絲溫柔,余光瞥到紅燈轉變成綠燈,便轉眸盯著前方路況,“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給你當助理,指不定鬧出多少事,你確定你能應付的過來?”
“我連你都搞定了,還搞不定她麽?”
男人被女孩的話取悅,眉眼上的笑意更加深濃,“但願如此。”
半個小時後,煙灰色賓利車子在別墅的停車坪前熄了火。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旁邊用鵝卵石鋪就的羊腸小徑上,花店的工作人員正在十幾名保鏢的監視下,往後面的廂房別墅運花。
大片怒放的康乃馨和萱草花,在秋風乍起時,隨風而動,花瓣間暗香浮動,絲絲縷縷,彌漫開來,好像隔著窗玻璃,都能聞到那股甜膩的味道。
“想怎麽過?”
喬漫正暗自失神,耳邊忽然響起男人低沉而磁性的聲音,一時懵了懵,“什麽怎麽過?”
男人顯得很有耐心,一雙沉黑的眸子像是蘸了墨,層層疊疊,濃的根本化不開,“你媽媽的生日,你想怎麽過?”
女孩一雙嫩白的小手絞在一起,支支吾吾半天才說道,“我想親自給她下廚做點東西吃,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坐在一起好好的吃頓飯了。”
“你會做?”
男人微微垂眸,一雙湛黑的眸子染了絲絲笑意,“還是想我去做?”
喬漫清楚的知道,越是有錢有勢到隻手遮天的男人,越不喜歡進廚房,這不僅是男人的天性,還是身份的象征。
“不是啊,我說我做就是我做,你去歇著就好了。”
幫她記得母親的生日,還準備了那麽多花討媽媽開心,她感謝都來不及,如果還要他幫忙下廚,那她就真的有些不識好歹了。
她明白,他們這種男人,有的時候也需要哄。
而且,他的手藝也不見得比她高明多少,雖然給她煮的蔥花面很好吃。
“好,那就叫張嫂幫你。”
“不用了,我想自己做。”
男人盯了她一會,然後點了點頭,“隨你。”
……
喬漫上樓換過衣服,剛剛下樓,就看到樓下多了幾個人,雖然都是背對著她的方向坐著,但她也能夠認出來,是傅奕懷和他的醫生團隊到了。
紀雲深正眯眸抽著煙,聽到樓梯上有清淺的腳步聲傳來,趕緊掐滅了手中的煙頭,並且伸手奪過傅奕懷指間剛剛點燃,還一口都沒吸的香煙,按滅在茶幾上的透明煙灰缸裡。
“有孕婦,見諒。”
傅奕懷,“……”
“你和我哥,真是越來越像小媳婦了,看著都窩囊,煩。”
紀雲深墨黑的眸子像是透不進光的深海,沒有絲毫波瀾,“煩就別看。”
說著,男人就站起身,隔著窗外透進來的重重光線看向樓梯口的女孩,“上樓等著,還要搬儀器。”
喬漫哦了聲,便抬起小腳往樓上走去,上了兩級台階,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哪個房間,便趴在樓梯欄杆邊問了句,“紀雲深,去哪個房間啊?”
“你想回主臥天天看著各種檢查的儀器?”
喬漫,“……”
樓上一共四個房間,一個衣帽間,一個書房,外加主臥次臥,那不是主臥,就一定是次臥了。
她摸了摸鼻子,灰頭土臉的重新邁開步子,朝樓上走去。
傅奕懷看了看喬漫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她不會懷孕懷傻了吧?”
“我看你傻了。”
紀雲深擰了擰眉,俊容因為他的話,慢慢被一片陰鬱覆蓋,“她在我面前就這樣,你懂個屁。”
“好好,我不懂,等你和我哥被這兩個小女孩玩的毛都不剩的時候,可能就什麽都懂了。”
“少廢話,趕緊運儀器,今天我丈母娘過生日,沒空跟你閑扯。”
傅奕懷,“……”
所以,他一大早上被人從溫柔鄉裡吵醒,又馬不停蹄的和醫療隊趕過來,最後卻變成了多余的那個?
靠,還有沒有天理了!
藍山別墅的保鏢自從上次喬漫無故失蹤後,從原來的一百人,變成了現在的五百人。
傅奕懷對這排場早已經見怪不怪,畢竟自家老哥比這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已經麻木到不想吐槽,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了。
運儀器時,他隨便叫來了幾個,就輕松的把各種儀器抬到了樓上。
喬漫坐在主臥床邊的地毯上查著一會要做的料理,並拿著紙和筆,一邊看一邊寫步驟,很聚精會神,直到一雙深黑色的皮鞋進入她的視線。
她像是反應了一會,才順著那雙皮鞋往上看去,男人一張英俊硬朗的臉,便映入了她的眼簾。
“先檢查,你媽媽早上和中午都要做複健,搭配營養餐,我們只能一起吃晚餐,也就是說,你還有一天的時間去看料理書。”
喬漫哦了一聲,放下手機,便跟在男人的身後走出主臥,來到了書房旁邊的次臥。
各種儀器已經運行正常,傅奕懷留下兩個女醫生給她做檢查,便走了出去。
要脫褲子,往裡面檢查,喬漫看了一眼站在那一動不動的男人,說話磕磕絆絆,不成句子,“紀,紀雲深,你你……先出去吧!”
“我在這看著。”
紀雲深雙手插著兜,一身熨燙的一絲不苟的白襯衫黑西褲,與她此時的樣子,落差不是一丁半點。
他瞥了一眼站在檢查儀器旁邊的兩個女醫生一眼,淡淡開口,“開始檢查吧,都輕點。”
“好的,紀先生。”
先是抽血化驗,再就是檢查一下白帶和胎兒心跳。
喬漫最怕這種儀器檢查,每次到醫院做體檢都是閉著眼睛,可能和當年那場車禍留下的心理陰影有關系。
這次也是全程閉著眼睛,即便是在家裡,是在她認為很安全的地方,可她還是會莫名的覺得恐懼。
直到冰涼的小手被一隻溫熱的大掌握住,她才睜開眼睛,看向床邊英俊如斯的男人。
男人一雙沉黑的像是黑夜的眸子掃向旁邊檢查的醫生,聲音沒有任何的溫度,“你們快點。”
“好……好的,紀先生。”
只是例行產檢,對兩個經驗豐富的婦產科醫師來說,應該十分得心應手,但由於旁邊男人的高氣壓,硬生生讓她們從得心應手,變成了手忙腳亂。
二十分鍾後,兩名頂著高壓完成檢查工作的女醫生,笑著將檢查的單子放到男人的手裡,“紀先生,這是檢查結果,我們先出去了。”
紀雲深接過,點了點頭,“叫傅奕懷到樓下等我。”
“好的,紀先生。”
喬漫是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對於這種檢查的單子,基本上都能看懂,伸手要去拿,卻被男人移開,半坐的身子撲了個空,直接摔進了男人堅硬的腹肌上,痛得眼淚都差點飆了出來。
“紀雲深,你幹什麽?給我看一眼。”
“回去看你的料理書去,你又不是學的婦產科,能看懂什麽?”
男人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房間,喬漫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但也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回了主臥,繼續去研究料理。
今天是媽媽生日,也算是這麽多年,她頭腦意識最清醒的生日,她一定要給她過一個特別又難忘的生日。
她滿心都是這件事,也就忽略了男人的反常和異樣。
……
紀雲深邁著一雙蒼勁有力的長腿下到一樓時,傅奕懷正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聽到腳步聲,慵慵懶懶的掃過來一眼,很快又轉過去,繼續吸煙,懶得多說一句話。
直到幾張單子遞到眼前,他才伸手接過,並傾身彈了彈煙灰。
一張接著一張翻過去,還是之前慵懶至極的語調,總結道,“低血糖有點嚴重,這個問題你要格外重視,你太太要是經常低血糖嚴重,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會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