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林城,已經沒有了入夜時的萬家燈火,整座城市仿佛已經開始了沉睡。
酒店高級的套房裡,隻開了一盞壁燈,勉強照亮房間的一角。
高大挺拔的男人逆著光影站在她的身前,她必須要仰著頭,才能勉強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他笑了笑,突然傾身過來,一張刀削斧鑿般的俊臉距離她的臉只有幾公分的距離,呼吸也開始變得糾纏,“果果,談情說愛這種事情我雖然不擅長,但並不難學,如果你喜歡,我會試著去做好一個情人。”
“當然,我也會做好一個丈夫。”
“至少……”他又靠近了她一些,好像隨時會吻下去,“不會讓你覺得跟我結婚,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他身上清冽好聞的男性氣息,不過瞬間就侵襲了她所有的感官系統,開始一點一點的蠱惑她的心神。
她很想忽略,但她越是忽略,那種心神蕩漾的感覺,就越強烈,強烈到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
或者更準確點說,是找不到一個完美的理由拒絕他。
尤其是在兩人抵死纏綿,交付身心過後,她的拒絕總是不夠純粹。
又或者,從一開始就不夠存粹。
宋果的一雙小手撐在大床上,稍稍往後移動了一點,“林南城,你是不是跟很多女人說過這種話?不然怎麽可以把愛情和婚姻那麽神聖又美好的事情,說得就像是今天的天氣很好那樣隨意?”
“我見過善變的女人,但是……”
林南城低低的笑了笑,聲音沙啞,“宋果,像你這麽善變的女人,我還真的是第一次見。”
他說他想娶她,她說他是為了應付家裡,又可以給心喬一個完整的家庭,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協和讓步。
他轉而說會試著跟她培養感情,做一個好情人好丈夫,她又說他把愛情和婚姻當成了玩笑,沒有半點真心。
是不是不管他說什麽,她都會選擇她願意相信的?
宋果抿了抿唇,還沒有想好說什麽應付他,套房的門外就響起了門鈴聲。
她條件反射一般直接鑽進被子裡,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把自己遮蓋的嚴嚴實實,生怕被別人發現。
他站在床邊看了一眼上一秒還跟他無聲對峙,這一秒就已經慌亂無措般鑽進被子裡的女人,有那麽一瞬間唇角彎起,低啞的笑聲差點從滾動的喉嚨溢出來,卻又很快清了清嗓子,掩飾了過去。
在門鈴聲再次響起來的時候,他就繞過床尾,朝著套房的門邊走了過去。
他透過貓眼看了一眼門外的人,確定是他的私人秘書湯菲後,才伸手擰動門把手將門拉開。
湯菲拎著一套高級女人套裙站在門口,在門沒有打開的時候,總是有那麽一兩分不真實的感覺,大概是因為她成為林南城的私人秘書後,除了宋果,從來沒見過他的身邊有女人出沒過,更別提替他給女人買裙子,送內衣到酒店套房這種事情。
所以此時此刻,她對套房裡的那個女人十分好奇,好奇到林南城將門打開的時候,她第一眼看的是擺放在房間中央的大床。
上面的白色被子隆起,能夠看得出來裡面有人。
林南城察覺到湯菲的眸光,挑了挑劍眉,“湯秘書,把衣服給我,你可以走了。”
“哦,好…好的,總裁。”
湯菲連忙收回視線,將手中的購物袋子遞給了林南城,而這一眼,直接讓湯菲愣在了原地。
因為面前的男人勃頸上到處都是女人的指甲留下的撓痕,熨燙精致的白色襯衫領口處,更是沾染上了幾個明顯的口紅唇印,從這一點上,就可以輕松的判斷出這個房間之前發生過什麽樣的激烈情事。
雖然震驚,但她沒有露出太多不該有的情緒,末了還很專業的問了一句,“總裁,一會兒媒體會來很多,用我替這位小姐打掩護嗎?”
“不用了,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話落,沒在給湯菲提問的機會,就將套房的房門關上了。
宋果蒙著被子,距離又有些遠,以至於她隻隱隱約約的聽到了門口傳來的是一道嬌柔甜膩的女聲,並沒有聽到兩人具體的談話內容。
等到林南城邁著沉穩的腳步重新走回來,她才從被子裡鑽出來,看向站在床邊長身玉立的男人,以及他手裡貴的咂舌的高級女士套裝品牌購物袋,“林南城,到底要我說幾遍你才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們不合適,就算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
“乖,先把衣服換上,其他的,我們可以慢慢談。”
林南城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似乎對這種話題已經免疫,又或者已經沒有什麽可說的了,他乾脆就選擇什麽都不說,隻做。
衣衫不整的她,跟衣冠楚楚的他繼續這樣談下去,確實在心理上會有一些落差,好像總會不由自主的心虛。
尤其在看到他勃頸上密密麻麻的撓痕時,那種心虛的感覺就會越強烈,甚至強烈到讓她不敢與他對視。
她幾乎沒有猶豫,就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精致購物袋,隨後指了指他身後的方向,“你……你轉到那邊去。”
“你身上我哪裡沒看過,還用這麽多此一舉嗎?”
宋果聽到他的話,嫩白的小臉迅速的變成了緋紅的顏色,她皺了皺眉,小手繼續指向他身後的方向,“林南城,你快一點。”
男人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不情不願的轉過身。
而她不知道的是,透過窗簾縫隙後面的落地玻璃窗,他可以將她滿是痕跡的姣好身材盡收眼底,並且一覽無余。
宋果並不知道未著寸縷的自己已經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而是徑自的穿著小內衣小內褲,最後才套上那條裸粉色的薄紗長裙。
不得不說,他的眼光很好,這條裙子很襯她的膚色。
精致的剪裁,更將她的腰身線條勾勒的淋漓盡致。
她將埋在裡面的頭髮撩出來,黑色的及腰長發,在偏暖橙色的燈光映襯下,海藻一般柔軟順滑,襯得她的皮膚愈加白皙,像是一隻從水底走出來的千年水妖,一舉一動,都帶著魅惑人心的力量。
衣服是後背式的拉鏈設計,她努力的夠了一會兒,也沒有把拉鏈拉好,正要張口求助,她就在窗簾縫裡的玻璃窗裡,與男人深黑如夜的眸光糾纏在了一起。
他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情--欲,她想,如果不是知道外面有一堆記者,而宋岐山也會來向他興師問罪,他大概會在這一秒種就把她壓在身下吃乾抹淨了。
她的雙手下意識的捂住胸口,卻又覺得這樣太過矯情,只能嗔怒道,“林南城,你怎麽能偷看我換衣服呢?”
他攤開手,低低的笑了兩聲,非常無奈又寵溺的語調,“果果,如果我的記憶裡沒有出現差錯的話,是你讓我轉過身的。”
話外的意思,就是她怪不到他的頭上。
“林南城,你在強詞奪理。”
宋果漂亮的雙眸依然緊盯著他,“你明明可以選擇不看的。”
“這是什麽道理?”他挑了挑劍眉,語調認真,“總不能送到眼睛邊,我還裝柳下惠吧?不看白不看啊!”
“你……”
宋果一時語塞,卻又找不到罵他的話,最後只能從床上跳下來,疾步往套房的門口走去,一副再也不想搭理他的樣子。
“果果,你裙子的拉鏈沒拉好,能看到側面的胸形輪廓。”
“不用你管。”
“哦?”男人的聲音含笑,又低低的說了一句,“果果,現在外面都是記者,你這個樣子出去,只會讓他們的報道更加天花亂墜,甚至還會添油加醋,說你勾引我……”
宋果再也受不了,轉頭看向他,惡狠狠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林南城……”
“嗯?”
他挑眉應了一聲,就邁開長腿朝著她走了過去。
在馬上要接近她的時候,她趕緊偏頭躲開了他深邃如夜的眸光。
他笑了笑,大手很隨意的挑起一縷她的秀發,湊到鼻端仔細的聞了起來,“你剛剛在床上叫我名字的時候,好像沒有這麽惡聲惡氣,要不要……我再重複一下之前的事情,讓你記起來,你是怎麽叫我名字求饒的?嗯?”
說著,他的俊臉就湊到了她的耳側,並朝著她的耳側緩緩的吐出一口熱氣,讓她渾身止不住的戰栗起來。
她伸出小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阻止他的靠近,“林南城,你能不能不要耍流氓,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的!”
“可以啊,但你一直都沒給我不要動手動腳的機會,我以為……你喜歡這樣。”
不管她說什麽,他都能用滿嘴的道理說服她,或者更準確點說,是不給她任何可以反駁的機會。
他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就抓住她話語裡的漏洞,然後利用漏洞讓她啞口無言。
她現在突然有一種會被他吃的死死的感覺,而且還很強烈。
宋果赤著腳站在地面上有些涼,她不禁皺了皺眉,“林南城,臉是個好東西,拜托你不要自暴自棄。”
她退後一點,男人就邁開腳步跟著,直到她的背脊靠在套房的門板上,才被迫停下,而男人也不再靠近,而是抬起右手的手掌,撐在套房的門板上,對她形成了密不透風的包圍圈,“果果,如果不要臉能夠把你娶回家,那我寧願……不要臉。”
宋果好看的秀眉蹙得更緊,還沒有說話,男人已經抬起另一隻手,將後背長裙的拉鏈拉合上了,“現在,我給你五秒鍾的考慮時間,是跟我一起出去面對外面的狂風暴雨,還是……選擇放棄我,聽從你父親的安排,然後找一個差不多的男人結婚生子,一輩子無波無瀾。”
他抬起左手,深黑的眸子盯著上面表針,一秒接著一秒的數。
“1……”
“2……”
她咬著唇,聽著他沉聲的數著時間,直到他馬上要數出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候,她才低聲說道,“林南城,我連我自己的幸福都保證不了,又怎麽能保證給你幸福?你換個人試一試吧?好嗎?”
“不好,我要聽你的答案。”
宋果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最後說了一句,“抱歉。”
她和他在一起,注定會拖累他,而她的父親又是出了名的吸血鬼,無底洞,他娶了她,不僅僅是娶她,還娶了整個宋家。
宋岐山會想盡辦法榨乾他的血,而這些,都是她不得不考慮的問題,根本就不可能在五秒鍾之內完全想好、
但既然他想要一個結果,而她也理應給他一個結果。
那麽,放棄是最好的選擇。
“你想好了嗎?”
她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的猶豫。
“那好吧。”
男人漸漸的後退,解除了對她的包圍圈,“既然你這麽不願意跟我有所牽扯,那麽從今天開始,我林南城也不會在你身上浪費一分一秒,記住了……以後不管有什麽事兒,都不要來找我,更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范圍之內,因為你再求到我的時候,我就沒有現在這麽好說話了。”
他一氣呵成的說完,就將她從門前拉開,接著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的記者蜂擁而至,瞬間就將他圍剿的水泄不通。
他徑自朝前走著,任由記者問著一個又一個的犀利問題,全程都沒有回應一個字,好像默認這只是一場緋聞,但又好像是因為事情被突然曝光而心情不好,面色陰沉似水,沒有一個人乾真正的靠過去。
宋果在林南城走出去以後,整個人就靠在了門板上,並一點一點的滑落到地面上,眸光變得呆滯起來。
大概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所以在突然失去的時候,才會這麽措手不及。
又或者他的溫柔太誘人,以至於她在他有過溫柔給予的房間裡,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和心跳,還有過熱的體溫。
有什麽東西不停的從眼底溢出來,然後一滴接著一滴的從眼眶滑落,她拚命的壓抑,可眼淚卻越掉越多,最後她乾脆雙手抱膝蓋,埋首其中,用這樣的方式來緩解心痛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