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瀟瀟趿拉著白色的棉質拖鞋,一步接著一步的走向一旁的房間,等到房門徹底關合上,她整個人才像突然被抽幹了力氣一樣,靠在門板上平息了一會兒雜亂無章的呼吸。
等到心臟不再那麽瘋狂跳動,身體也不再緊繃僵硬,她才慢悠悠的走回到床邊。
外面還在下著傾盆大雨,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勢,劈裡啪啦的敲打在玻璃窗上,成了室內唯一的聲音。
她覺得有些冷,或者更準確一點的說,是緊張的開始發冷,整個人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
這個樣子根本就無法面對門外的男人,還很有可能讓男人失去興致,她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就在黑暗中摸過空調的遙控器,打開了落地空調,下一秒,就有暖風吹了出來,她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一陣不知所措後,她就掀開了被子躺到床上,準備聽雨轉移不自覺就放在門外的感官和注意力,可不知道怎麽回事,她越聽越覺得心煩意亂,這時正好有一道悶雷聲響起來,聲音很大,好像就在耳朵旁邊響起來的一樣。
嚇得她趕緊蒙住被子,短促的尖叫了一聲。
尖叫聲雖然很短,但還是傳進了門外男人的耳朵裡,他推開門走進來,低聲的問了一句,“怎麽了?”
她躲在被子裡的雙手捂住耳朵,閉著眼睛不斷的催眠自己,“不要做夢,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直到蒙在頭頂上的被子被男人的大手掀開,她才睜開眼睛,接著,她就在窗外投射進來的晦暗燈影裡,看見了站在床邊男人,這次不是看著背影想象出來的人,而是真真實實的站在她身邊的人。
真的是他,顧西沉。
只是……怎麽可能?
陸瀟瀟逼自己冷靜,卻怎麽也冷靜不下來,下床就要跑,卻被身邊的男人伸手扣住了纖細的手腕,隨後微微用力,就把她拉扯了回來,並摔進了他寬大又溫暖的懷抱裡。
她低垂著眉眼,不安的掙扎,聲音裡裹夾著尖細的顫抖,“抱歉,許先生,我好像出現幻覺了,麻煩你放開我,我需要出去冷靜一下……”
顧西沉微微挑眉,大手不算溫柔的捏住她尖細的下頜骨,讓她被迫仰頭看向他,“不是幻覺,是我。”
陸瀟瀟的眼睛裡迅速漫上一層水霧,“怎麽是你?你不是不想要我?”
“所以,你想跟我探究一下為什麽是我,而不是什麽許先生?”
陸瀟瀟被他的問題噎了一下,她伸手在臉上胡亂的擦了一下,就偏頭看向窗外,盡量不把欣喜若狂的情緒表現出來,那樣真的太丟人了。
“正常人,都會想探究一下的啊!”
顧西沉皺了皺眉,扣住她手腕的大手又加了幾分力量,讓她整個人更加貼近他堅硬的胸膛,“一千萬換一夜,你以為哪個男人都這麽大方?”
陸瀟瀟微微愣了一下,幾乎脫口而出,“所以,那個“許先生”一直都是你,是你編造出來的人物?”
“不是。”
說著,就要低頭吻她。
她偏頭躲開,好像豁出去了一般,“那為什麽會是你?”
“你現在最應該做的,難道不是趁我對你還有興趣的時候取悅我?好早點拿到那一千萬?”
男人又靠近了她一些,她皺眉後退,直到身體抵在冰冷的牆面上,才退無可退的伸手抵在他的胸膛前,有些語無倫次,“顧西沉,你先把話說清楚,我不想不明不白的就跟了你。”
“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麽快就叫我的名字,而不是顧總了?嗯?”
他依然沒有回答,而她也好像明白了,他不想說的事情,她就算再怎麽問也問不出來答案。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跟我說話。”他低下頭,唇息貼近她耳朵,“說我……喜歡聽的話。”
陸瀟瀟知道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不管那個“許先生”存不存在,她當然都不會傻到錯過顧西沉,她咬了咬唇,沒再繼續較真,軟著嗓子問,“你……喜歡,我叫你顧總嗎?”
男人搖了搖頭,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魅惑人心風情萬種的臉,似在回想,“你第一次接近我,在那個餐廳的走廊上,叫我什麽來著?”
陸瀟瀟遲疑的叫了一聲,“……三哥?”
男人的一隻大手落在她的鎖骨上,隨後一路向下,從吊帶睡裙的深V領口鑽了進去,“嗯,你可以把三也換成哥。”
陸瀟瀟覺得有些癢,窈窕的身體隨著他大手不斷的製造曖昧,而產生了一些異樣的感覺,那種感覺很陌生,陌生到她想躲,他卻根本不給她機會,扶在她腰身上的大手牢牢的控制住她,“叫來聽聽。”
她試了幾次,都發不出聲音,“顧總,我……我叫不出口。”
“那可怎麽辦?我偏偏想聽。”
實在沒有其他的辦法,她隻好繼續軟著嗓子,嬌嬌媚媚的喊道,“……哥哥?”
顧西沉沒有表示,一雙沉黑的眸子更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半天才評價了一句,“聽你的語氣好像很勉強,怎麽?覺得這個稱呼不太好聽?”
陸瀟瀟趕緊搖頭,“沒有沒有,就是……就是突然叫,有一點點的別扭。”
“沒這麽叫過別人?”
“沒有。”
“那就再叫一聲。”
陸瀟瀟,“……”
“……哥哥。”
顧西沉像是突然受了刺激,扶在她腰身上的大手抬高,重新挑起她的下頜骨,讓她被迫仰頭看向他,“知道怎麽在床上滿足一個男人嗎?”
陸瀟瀟雖然看了不少視頻,但要是真槍實彈的來,可能不會有那麽熟練,她只能搖了搖頭,“不……太知道。”
“我現在教你。”
他在她的耳邊輕輕的呼出一口熱氣,聲音低啞,“來,你軟著嗓子喊一聲哥哥,你好棒!”
所以,顧西沉在黑白兩道,甚至是縱橫商場的鐵血手腕背後,對女人就是這樣的惡趣味?
和她想象中的那個顧西沉完全不一樣。
陸瀟瀟不擅長這些,實在叫不出口,“顧總,能不能換一個?”
“可以。”
他很好說話,像是風度翩翩的紳士,“那你說一句,你快一點,我不行了。”
陸瀟瀟,“……”
那還不如第一句!
他是故意的,故意為難她。
“我喊。”
她清了清嗓子,然後抬起小手捏了捏喉嚨的位置,故意嬌媚的喊了一句,“哥……哥,你,你好……唔。”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就低頭吻住了她那雙誘人的紅唇。
陸瀟瀟的美和林嫣喬漫有很大的不同,她看起來更加的俏皮一點,有著小女人的純真還有留白。
可能跟她狼藉的名聲,沒有男人敢靠近她有關系。
陸瀟瀟緊張的攥住男人的西服外套,睜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有那麽一秒鍾,連呼吸都不會了。
男人的吻技很好,唇舌很快就闖進了她的口腔,開始蹂躪肆虐。
雙手更是配合著他的吻,對她的身體進行瘋狂的探索,好像一秒鍾都等不了,想要把她拆吞入腹,據為己有。
陸瀟瀟很緊張,緊張到拖鞋裡面的腳趾都蜷縮了起來,在他深吻的空隙,低低的說了一句,“顧……顧總,你還沒洗澡。”
顧西沉臉上浮現了一層意味不明的情緒,聲音有著動了情欲後的嘶啞,“我以為你會迫不及待的讓我上你,畢竟一晚上一千萬。”
陸瀟瀟因為他的話難堪了兩秒鍾,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僵硬,完全忘了回應他,他沉黑如夜的眸光緊緊的盯著她,竟然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敷衍和難過,那種感覺就像他在**ian-她一樣,一點快感都沒有,更像是折磨。
他皺了皺眉,毫不留戀的放開她,“算了,沒興致了。”
在這種事情上,他不喜歡勉強女人,如果她真的不喜歡他碰,他也沒有喜歡到非要用特殊的手段強迫她的地步。
對她,頂多算得上欣賞,欣賞她的手段,欣賞她的聰明,但也只是欣賞,連喜歡都算不上。
他的身上又恢復了那種清冷淡漠的氣場,仿佛剛才引誘她叫他哥哥的那個男人已經不複存在,收縮自如,而通過這一點,她已經清醒的知道,他會出現在這個總統套房裡,也不是對她的身體非要不可。
如果氣氛不對,心情不對,再多的情欲和感覺也可以化成過往雲煙,轉瞬不見。
她的矯情,她的膽怯,一下子就都消失不見了,在男人轉身的瞬間,伸手環抱住了他勁瘦的腰身,“顧總,我有點怕,所以,我能去喝點酒嗎?”
“你連伺候男人,取悅男人都不會,喝酒又能改變什麽?”
說著,他就伸出手,想要把她環在自己腰身上的那雙小手拿開,可她卻死死的抱住,怎麽也不肯松開。
男人怕傷到她,也沒敢太用力量,“陸瀟瀟,放手。”
“不放。”
男人皺眉,還沒有說話,就被從身後繞過來的女人吻住了薄唇。
她毫無章法,一點技巧都沒有,但對他來說,卻該死的有著致命誘惑力。
他沒再推開她,也沒有回應她。
陸瀟瀟吻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反應,好像她白送上去,他都不會有一點興趣了,就低著頭退開了一些,臉色有些蒼白,“對不起顧總,影響你的好心情了。”
本來一手好牌,卻被她打的稀巴爛。
能攀上顧西沉這樣的頂級男神,卻沒有把握住,要是被傳出去,興許會被別人笑掉大牙吧?
她沒敢看他,轉身要走,卻被男人扣住手腕重新拉扯了回來,“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真的?”
她漆黑的雙眸像是倒映進無數的星光,亮的灼人。
男人點了點頭,一雙眸子盯著她,聲音依舊低啞,“喝了酒,你就會表現的好一點?”
陸瀟瀟抿唇,實話實說,“至少不能比剛剛更爛。”
“好,那你去吧。”
她點了點頭,趕緊走到客廳的酒櫃前挑了一瓶烈酒,打開瓶塞以後,她大灌了幾口,直到眼前都變成了重重疊疊的影子,她才重新走回房間裡。
顧西沉正靠在軟包床頭上抽煙,聽到動靜抬眸看了過去,只見她臉色緋紅,吊帶睡裙的肩帶隨著她的走動,有一邊掉落了下來,將她圓潤白皙的肩膀完全暴露了出來,長發自然的垂落到腰間,黑和白的視覺衝擊,為她增添了萬種風情。
她走過來,抽掉了他手中的香煙,然後撚熄在了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裡,隨後就吻上了他的薄唇,當然,一雙小手也沒忘幫他脫衣服。
男人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等著她的主動。
陸瀟瀟現在很暈,他的衣服又難脫,脫了幾下沒脫掉,就開始惱了,“顧西沉,你是男人,就不能主動一點嗎?回應也沒有,我都說了我不會。”
顧西沉聽後,不怒反笑,“你還有理了?”
陸瀟瀟那雙濕漉漉的眸子裡寫滿了委屈,“你別折磨我了,好不好?”
“好。”
這一次,男人反客為主,將她迅速的壓在了身下。
她隻覺得全世界都在旋轉,包括燈光,包括空間,包括身上的男人。
喝了酒以後,所有的感受被放大,所有的感官也在瘋狂的叫囂,已經分不清時間過了多久,他只知道男人在主導著一切,而她在慢慢的沉淪,無法自拔的沉淪。
直到兩人褪盡衣衫,未著寸縷的相擁,她才害怕的抖了抖,但很快就被他的熱吻給淹沒了下去,最後變成了身與心的全部沉淪。
她隻覺得很熱,哪哪都熱。
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在他的身下扭動哼唧,完全不知道自己流露出來的媚態有多麽讓人衝動和瘋狂。
“喜歡嗎?”
“喜歡。”
“那你求我。”
“求你……啊!”
窗外磅礴的大雨依舊沒有停止,伴著驚雷和閃電,不時的照亮房間,能夠清晰的看見床上正在雲雨的男女。
這個夜,注定漫長。
……
傅青山乘坐電梯走出公寓大門以後,就倚在一樓門口的雨答前抽煙,傾盆落下的雨滴淹沒了整個世界,也淹沒了他的身心。
他一口接著一口的抽,抽得太猛,煙霧吸進肺腑裡面,他忍不住的嗆咳了幾聲,但他沒有停止抽煙,一根煙很快就被他吸完了,他將手中的煙頭撚熄在旁邊垃圾桶的桶蓋上,緊接著又點燃了一根,繼續吞雲吐霧。
繚繞的煙霧後面,他那張刀削斧鑿的俊臉變得模糊不清,讓人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表情。
這次,他沒有抽煙發泄,而是慢慢的吸,直到吸完,他才動了動,再次把煙頭撚熄在旁邊垃圾桶的桶蓋上,然後就那麽走進了風雨中,沒有撐傘。
他走近停在小區停車位上的黑色世爵車子,坐進去以後就很想喝酒,但他今晚已經喝了不少,再加上天氣不好,道路能見度低,開車去買酒容易出事,他隻好拿出手機,撥通了小白的號碼。
嘟聲響了兩下,那邊就傳來了小白有些迷糊的聲音,“長官。”
“嗯,給我送兩瓶烈酒過來。”
小白聽到傅青山的話,迅速的從床上坐起來。
如果按照長官英雄救美後的預定情節發展,這樣的雨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林小姐不應該已經對長官敞開心扉,甚至原諒長官,然後相親相愛,重新開始了麽?
可長官要求他現在送酒過去,顯然是借酒澆愁,而這樣的劇情,是不是說明兩人又鬧翻了?
小白多余的話都沒說,恭敬的說了一句知道了,就趕緊從酒櫃上拿了兩瓶酒,打車趕了過去。
受天氣和道路能見度的影響,出租車行駛了將近四十分鍾,才行駛到林嫣租住的loft公寓小區。
他付了車資,抱著兩瓶酒,迅速的接近其中一棟公寓樓前的停車坪,和他預料的一樣,長官正坐在主駕駛座上抽煙,煙霧嫋嫋,他的身形和輪廓被淡化的沒有任何的溫度,很難讓人靠近。
走到車邊,他先是敲了敲車窗,看到長官朝他點了點頭,他才拉開車門坐進去,並把懷裡的兩瓶酒遞了過去,“長官,您的酒。”
“謝謝。”
傅青山接過來,聲音低淡,沒有溫度,“我喝了酒,不方便開車買酒,所以才會這麽晚了折騰你一趟,沒什麽事情了,你回去休息吧。”
小白搖了搖頭,有些擔憂,“我還是留在這裡陪著長官吧。”
傅青山挑了挑好看的劍眉,聲音含笑,但笑意卻絲毫不達眼底,“我又不是第一次為她失意落寞,你陪著我有什麽用?你能陪我喝酒?還是能安慰我?”
小白沒說話,但也沒走。
傅青山也沒有再開口趕他走,而是利落的打開酒瓶,然後大灌了幾口烈酒。
之前空腹喝酒,胃只是隱隱作疼,這會兒卻變成了錐心刺骨的疼,他趴在方向盤上,一手撐著開始犯疼的腦袋,一手拿著烈酒酒瓶,等著胃部這股尖銳的疼痛感過去。
一旁的小白看他難受失意的樣子,握了握拳頭,好一會兒才說道,“長官,我們先回去吧,讓厲醫生看一看您的傷口,還有……您胃也需要吃藥,這樣下去,您不僅追不回林小姐,還會把自己的身體弄垮,到時候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跟別的男人雙宿雙……”
小白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就狠狠的在方向盤上捶打了一下,“閉嘴,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操心了?”
“長官,我知道我現在多嘴了,但我真的怕您為了林小姐什麽都不顧了……”
傅青山晃了晃酒瓶,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小白,我放下了林城的一切跑到米蘭來,就已經什麽都不顧了,你不要試圖再用這種話打動我,她是我的女人,不管什麽時候都是,我希望以後不要從你的嘴裡再聽到這些話,你回去休息吧,我沒事。”
他趴在那裡,明明一副痛苦至極的樣子,卻又要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小白真的怕哪天林小姐真跟了別的男人,長官連這條命都不要了。
“長官……”
傅青山又揮了揮手,“不要再說了,趕緊滾。”
小白深吸了一口氣,“那長官……您有事再給我打電話。”
“……嗯。”
傅青山的聲音因為胃痛的折磨,而有些沉悶,小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打開車門,走進漫天的風雨中。
小白走了以後,車子裡又恢復了最初的安靜。
他又趴在方向盤上緩了一會兒,那股尖銳的刺痛感才平息,他逐漸的坐直身體,又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上面的時針已經指向凌晨的兩點十分了。
離他說的時間,還有五十分鍾。
他都不知道他在期待什麽,剛剛的那些話,無疑給她留了退路,而他即便想死皮賴臉的繼續糾纏,都沒有更好的理由了。
往前往後,都是死路一條。
就像他們的感情,完全沒有任何的出路。
傅青山轉過頭,看著窗玻璃上倒映的人影,苦澀的笑了笑,正要繼續灌酒,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他皺了皺眉,還是拿出來看了一眼,當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和名字時,他高大的身軀微微一頓,但還是滑下了接聽鍵,下一秒,那邊就傳來了一道渾厚又蒼老的聲音,是他的爺爺傅長林的聲音。
“小山啊,你還要在外面瘋多久?差不多就回來吧,西西快過生日了,我答應他要讓他認祖歸宗,改姓傅。”
傅青山又灌了一口酒,聲音低啞,“爺爺,我暫時還回不去。”
傅長林冷哼了一聲,手中精致的拐頭跟著落在了地板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小山,你仔細的算一算,你和林家丫頭已經糾纏多少年了?”
“爺爺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可你和她婚也結過了,孩子也生過了,到最後呢?還不是離婚這個結局?”
傅長林停頓了一下,語重心長的繼續說道,“林家丫頭的身心都不健康,而我們傅家又不能無後,你強行和她在一起,除了讓她不斷的傷害你,你什麽都得不到,而她也給不了你幸福美滿的生活。”
“你已經不小了,找個女人就安心過日子吧,愛情不是婚姻生活的必需品,合適才是。”
傅青山沒說話,一直在靜靜的聆聽著傅長林的話。
傅長林說完話,遲遲都沒有聽到傅青山的回應,就又問了一句,“臭小子,我剛剛的話,你有沒有聽到?”
“聽到了。”
傅青山又舉起酒瓶灌了一口酒,一雙深邃的眸子被酒氣熏染又黑又亮,“可是爺爺,我沒有她活不下去,就連睡覺都成了一種折磨,你覺得我痛苦的苟活,真的會比我放下一切追逐她更幸福嗎?”
他笑了笑,語氣涼薄,沒有任何的溫度,“不會的爺爺,我只會更痛苦。”
傅長林被他的話噎的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山,賀家沒有你想的那麽單純,也不是林嫣說嫁就嫁說不嫁就不嫁的人家,你這樣下去不僅害了林嫣,也害了你自己的事業和前途。”
“爺爺現在已經不期望你能夠為傅家做出什麽大的貢獻,但至少不能拖傅家的後腿,你明白嗎?”
傅青山低低的嗯了一聲,“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做好兩者之間的平衡。”
傅長林閉了閉眼睛,顯然沒有聽到他想要的回答,隨後退而求其次的說道,“小山,這樣吧,爺爺給你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
傅青山沒說話,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傅長林猶豫了兩秒鍾,才低聲說道,“你跟溫暖的婚禮照常舉行,讓她做傅太太,畢竟小西需要在自己的父母身邊長大,也需要這樣名正言順的身份,至於林家丫頭……你要是喜歡,也可以留在身邊,溫暖也默認你可以在外面養著她,但你要注意一點,就是不能讓她懷孕。”
“雖然她的身體不好,很難再孕,但我們傅家有西西一個孫子就夠了,多了也只會讓家裡不得安寧,我也想通了。”
說到這裡,傅長林又停頓了一下,才放慢語調的問了一句,“你覺得這個辦法怎麽樣?”
“挺好的。”
“真的?你真的覺得挺好的?”
傅青山輕輕的笑了笑,舉起酒瓶大灌了一口,“家裡紅旗不倒,屋外彩旗飄飄,這種獨享齊人之福的辦法怎麽會不好?”
“但是,爺爺……”
他從褲袋裡摸出煙盒,抽出一根點燃,深吸了一口後,才低低的說了一句,“你是從哪裡來得自信?認為林嫣會做我的小三?又是什麽樣的自信讓你覺得,我會讓林嫣做我的小三?”
“我現在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訴您,她這一輩子,除了傅太太,什麽都做不了。”
傅長林的肺都要被氣炸了,“不孝子不孝子,你這個不孝子,為了一個女人,居然要跟自己的家人反目成仇,怎麽?林嫣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對她這麽念念不忘,馬上都要嫁人了,還能讓你拋下一切去找她?”
“爺爺,她根本就不用給我灌迷魂湯,只要聽到她要嫁人的消息,我就已經寢食難安茶飯不思,如果她真的嫁人,我都不敢保證我會變成什麽樣。”
傅長林打這通電話前,已經想到了不歡而散的結果,但他還是很生氣,“你你你……好,我就等著,看看你到底還能作成什麽樣。”
說完,就切斷了手機通訊。
傅青山將手中的香煙湊到嘴邊深吸了一口,然後將背脊深陷進座椅的椅背中,接著仰頭噴出口中的煙霧,兩秒鍾以後,就低低的笑出了聲來,然後聲音越來越大,最後不受控制。
沒有人知道,那種愛而不得的痛苦。
也沒有人知道,林嫣之於他,到底意味著什麽。
如果沒有她,活著和死了好像都沒有什麽分別。
……
林嫣租住的loft公寓裡面。
自從傅青山離開,林嫣就掀開被子躲了進去,外面風雨聲呼嘯,不時伴著閃電和驚雷。
她拚命的想忽略那種如影隨形的恐懼感,卻發現,越是忽略,越是愈演愈烈。
她開始瑟瑟發抖,開始用摔東西的方式發泄,可那些根本就不能驅散她心裡的恐懼,她覺得她好像被人扼製住了脖頸,根本無法正常的呼吸。
用這種方式不知道發泄了多久以後,她才冷靜下來一些,然後看向牆壁上的歐式掛鍾,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凌晨的兩點二十分,離三點鍾,還有四十分鍾的時間。
可她真的已經覺得自己到了身心崩潰的邊緣,她不想在房間裡呆了,一刻都不想再呆了。
而產生了這種想法以後,她隨便拿了一件衣服套在了身上,就跑下了樓,只要越接近他,她就越有安全感,哪怕他在車子裡面,她在車子外面。
傅青山的胃部隱隱作痛,喝了半瓶烈酒以後,就沒再喝,而是開始用閉目養神的這種方式,來抵擋胃部不時傳來的尖銳疼痛感。
林嫣站在燈影晦暗的角落裡,看著車子裡面的男人,好一會兒才轉身回去。
男人在睜開眼睛的瞬間,好像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像是他產生的錯覺。
他又掏出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根煙點燃,深吸了幾口,還沒有覺得胸口越來越深的躁鬱好一點,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他以為是爺爺打過來的,連看都沒有看過去一眼,更沒有打算接的準備。
可電話那端的人好像很執著,一遍自動掛斷以後,另一遍緊接著就響了起來。
他不堪其擾,瞥過去一眼,看到上面熟悉的名字後,趕緊滑下了接聽鍵,聲音緊繃到了極致的喊了一聲,“嫣兒。”
而回應他的,是一個甜軟的女聲,“這位先生,您認識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嗎?她剛剛在家門口昏倒了,家裡面一片狼藉,好像被人偷盜過,如果你方便的話,能不能趕過來一趟?”
傅青山足足愣了兩秒鍾才反應過來,“她是我的妻子,我現在就在公寓樓下,你幫我照看她一下,我馬上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