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確實對我一點效果也沒有，我……不害怕了。”王傑確認的點點頭，卻沒有別的話可說，當局者迷，他自己似乎無法找到這樣的原因，只是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自己與其他人的不同，但又說不出是哪裡的不同。

  艾莉婕卻說了一句話：“王傑，為什麽感覺你坐在上面的時候，一點也不怕呢，就好像坐在普通的餐桌上吃飯一樣。”

  王傑當時楞在原地，他原本只是在想，但是有人提點之下，馬上明白了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他已經不害怕了。

  多少次，他從樓宇之間跳躍而下，多少次，他從飛機上落下，多少次，面對刀光劍影。

  如果你吃過幾次朝天椒，還會對微辣口味有什麽勁頭兒嗎。

  他已經不知道害怕了，因為這些世俗的恐懼一物，本就是他每日需要經歷的日常生活。

  所謂恐懼一物，從根本上來說，還是人自我的想象，導致的恐懼和驚訝，比如王傑曾經見過的許多恐怖片驚悚片的劇組拍攝現場，一位編劇曾經隨口而出的話，“人類需要恐怖”。

  看恐怖片真正的意義在於尋找自己的恐懼並且消滅它和正視它，所以恐怖片是很高級的精神藝術，人們最畏懼的，不是恐怖，而是未知，未知會導致危險，導致茫然，導致沒有目標，而看了恐怖片以後，會想到，哦，原來這個危險的東西，就是這麽個玩意兒啊，不難對付啊。

  於是人間就有愛了，因為一件你很了解的東西，不就不怕了？

  所以人來遊樂園玩海盜船，玩跳樓機，都是為了體驗下，哦，原來從百米高空往下跳落是這樣的感覺啊，有意思，下次還這麽玩。

  這樣不就不怕了？

  同理還有鬼片，還有喪屍片，這種精神上的滿足，可是非常重要的精神麻醉劑。

  美食電影滿足人們吃不起高檔飲食，卻又想吃東西的欲望，愛情片滿足人們渴望愛情，卻又怕受傷的情況，冒險探寶或者偵探打鬥，自然是滿足人類去看危險的感情寄托了。

  但是現在，王傑抬頭看了看天，天空是如此湛藍，他隨時可以抱起兒子，飛得比跳樓機還高，還可以隨時故意掉落在地一樣，失去平衡的朝地面落去，直到即將落地之前，拜托掉落的軌跡。

  與其他那些沉浸在剛剛的害怕的情緒，慢慢站起來，和同來的親友們討論著剛剛的驚險刺激的遊客們不同，王傑安靜的很，感受著他們的情緒，他們的心跳，脈搏，他顫顫抖抖的自語道：“我，快要不是人類了嗎。”

  什麽是人類？或者說，什麽樣的標準，可以定位為人類？兩腳無毛動物嗎。

  或者說，什麽樣的存在是人？DNA複製人是人嗎。

  把人進行生化改造了以後，是人嗎。

  把一隻貓的靈魂灌輸到人的體內，他是人嗎。

  王傑慢慢想著自己的未來，在未來，也許他還要去面對，來自異界的威脅，來自部落的威脅，寶石的功能已經基本停擺，變成了一個只能存取東西的媒介，但他也有了鍛煉的方向，未來可以逐漸的強大自己，但是，問題是，這樣真的好嗎。

  他會越來越強大，慢慢變得連太空都可以飛過去，一步之間就可以從羅馬跨越去紐約，沒有東西能傷害他，任何事情都可以嘗試一遍，可以去吃任何想吃的東西，哪怕是深海之中的任何一種魚類，怎麽可能追逐的過他的速度，但那之後呢，閾值越來越高，任何東西都不會引起反應，無論是危險還是快樂，都是已經經歷過更高層次的玩意兒了，怎麽會在乎。

  這也許，就是所謂神仙們不知所蹤的原因？他們都是自己作死掛掉了，還是因為漫長的生存時間，對一切都感到厭倦，所以就找地方自尋死路了？

  這也許真的是真相啊，任何生物，如果活的太久了，對於已經太低級的刺激，已經完全不在乎了，沒有任何能夠吸引他們的東西了，很難想象，他們還有什麽追求的了。

  這就是人類的未來啊，王傑苦笑一下，沒有在意，現在他還稱不上這種境界，說自己不是人了，也不過是因為簡單一些的恐懼，比如高空的墜落，比如其他類似的簡單危險，對他沒有威脅了而已，但如果蹦出來幾十個那個部落的酋長那樣的存在的話，他也是要跪的。

  這就是問題所在，他朝艾莉婕笑了笑，說道：“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艾莉婕說道：“對了，別動，我們拍張照吧。”

  跳樓機下一波躍躍欲試的遊客，正在逐漸坐上去，準備下一輪遊戲，他們自然也都讓開，在遊樂園裡，隨處可見的一些人，脖子上掛著立可拍，隨時可以為人拍照，很快就可以得到一張照片，艾莉婕招呼了一個人過來，10歐元一張，不過王傑搶著付帳後，分別拍了不少張，有他抱著彌賽亞的照片，也有四人一起的合影，他和艾莉婕的合影，王傑拿著照片，忽然想起，自己始終沒有機會照一張全家福，一家人在一張照片上。

  他小心翼翼的將照片放在貼身的口袋裡，說道：“走吧，艾莉婕，我們去下一個經典，這次我們找個可以抱著彌賽亞的項目吧。”

  這裡還是有不少可以讓孩子遊玩的地方的，比如米老鼠，比如白雪公主，他努力的享受每一分鍾的時光，不過心底不時還有一絲陰霾閃過。

  這樣下去，他還算人嗎。

  …………

  “親愛的，你覺不覺得，你越來越好像一個人類一樣了。”手中****著一支冰淇淋，妮可和安琪走在一條街道上，忽然就這麽說道。

  安琪看了她一下，她手中也有一支巧克力冰淇淋，很是好吃，已經消滅了大半：“不覺得。”

  妮可直接說道：“可不要和我偽裝了，好不好啊，之前，我們從小到大的時候算起，知曉了我們的情況後，你和我一樣，都是對飲食毫不在意，只要能增強營養，有足夠的卡路裡，足夠的蛋白質去長大長高強壯起來就好，而一切打工積攢的零花錢，都積攢起來，不做他用，更不要說去吃什麽零食了，而現在，剛剛是你第一次去買零食吃，而且還是這麽高奶油熱量的冰淇淋，會發胖，變成黃臉婆，沒人要了吧。”

  兩人此時已經身在紐約，在仔細打聽到初步的消息後，正按照門牌號，去尋找著什麽，此時可是暑假，街頭不少販賣冷飲的地方，安琪順手買了兩支冰淇淋，就引發了妮可的巨大吐槽。

  她反擊道：“我需要營養，剛剛生完孩子，這很正常，還有我們兩個人走在街上，太引人注目了，手中拿著一些冷飲，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很普通的遊玩的姑娘，沒什麽的。”

  妮可說道：“是啊，這很普通，但是真實的你呢，原本狀態的你，會在乎這些嗎，你不會在乎人類們的觀感，而是會直接傳送閃入那個公寓，去看看情況的。”

  安琪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們做了將近20年人類，有一些他們的習慣很正常，而且，你不覺得，偶爾把自己沉浸在人類的感受中，還是很有趣嗎，畢竟，這個世界很可能就要遭受巨大毀滅，等到那一天，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空無一物，無一人，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妮可忽然笑道：“那我們就可以做……”她忽然住口，她本想說，她們可以去做新世界的神，不過想到最近，她們已經在規則之間，逾越過多，非常過分，於是住口，歎息一聲，指了指說道，“應該就是那了。”

  關於茉莉是如何在未成年人，而且還沒有身份證件的情況下，租到的那棟公寓，沒人知道，也沒人關心，她搞出來的，重新出現的自由女神像，已經成為了新的奇觀，雖然她連同她衝上自由島的父親，一同在那自由女神像的自由島上消失不見，但是一路上造成的影響，還有留下的影像是毀滅不去的，一時間，關於她的猜測甚囂塵上，甚至莫甘娜即將復活的小道消息也出來了。

  她們很容易就打開了原本被警方封堵住的公寓，事實上，這裡已經被直接清空，倒也方便了兩女的調查。

  “呦呦，這女孩的目標，還是非常清晰的啊。”牆面上，無數張照片不斷出現，有兩女的，但最多的是王傑的，妮可指了指說道：“似乎沒什麽可調查的了。”

  安琪搖搖頭，忽然一伸手，牆壁上所有的報紙都被掃下來，由於警方的謹慎小心，這裡只是被搜查了一遍，沒有違禁品之後，就直接鎖上了，不敢再讓人進來，倒也方便了******調查。

  牆壁上，無數的刺兒和洞看起來密密麻麻，而且都是新近的痕跡，很顯然，報紙掛在牆上，不僅僅是為了目標，而且也是為了某種聯系。

  妮可觀察了一會，沒感覺有什麽威脅，於是說道：“非常幼稚的手段，除了再造女神像確實很可怕，但是只看這裡，戰鬥力還是很弱的，我懷疑，人類的槍械就可以對付她了，搞不懂你為什麽這麽重視。”

  安琪說道：“靈魂年齡有幾百歲的妮可，你和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比較強大與否，真是……我不了解四翼天使的威能，不過，能隨手種下一點種子，就讓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擁有力量，哪怕是很普通的，力量的種子，那也是很了不起的，好在，這種能力應該不是無限的，不然的話，她早就可以無數次的用在普通人類身上，然後就是一支無限的大軍，把我們碾壓致死了。”

  妮可的臉色也不好了起來，說道：“還好我們的運氣不錯，雖然那個英國女人打碎魔法球，引來了異界的東西，但起碼莫甘娜是真的完蛋了。”她同時還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能夠重新站立起來，走出羅馬，自然也是有幾分，莫甘娜本體靈魂的好處。

  安琪自然也是知道如此，不過她還是繼續疑問：“我還真的奇怪，你起碼吞噬了一個四翼天使的靈魂，起碼是一小片，居然沒有給你帶來什麽好處，真是，好吧，也許這樣偉大的力量，真的不適合你，這樣吧，等下不如你去那邊，看看那個自由女神像是如何重建出來的。”

  妮可走到窗戶處，看向了大海的方向，自由島自然是在北紐約灣之內，兩女自然知道是什麽方向。

  她們兩個都是對美國有巨大影響力的存在，也曾經無數次路過這裡，畢竟也是有百年歷史，自然也了解這座城市無數的滄桑歲月，妮可忽然說道：“就我所知，自由女神像最初建設的時候，僅僅是一座有著文化和象征意義的雕像，起碼我沒有關注過這裡，如果有什麽魔法力量，肯定與我無關。”她看向了安琪，不必問，也是問了，而安琪也只是搖搖頭：“也與我無關。”

  “那就奇怪了，一個孩子，哪怕得了莫甘娜的好處，但就她的行為和其他看來，力量小的很，怎麽可能把一座雕像重新建立起來呢。”

  妮可的問題問的很好，安琪想了想，說道：“你知道信仰之力嗎。”

  “嗯。”妮可點點頭，說道：“人類的身體很普通，但是其靈魂本質卻和我們差不多，他們心中所思所想的，雖然無法帶來什麽異能改變，很容易就消散掉了，但是，如果這些人，他們都把他們的思想，化作同一件事情，那麽就很容易匯聚起來，變成一種可以改變天地的力量，這也是為什麽，歷來如何使用信仰之力，都是最高階的&……”

  她忽然有幾絲明悟，說道：“你是說，鬧了這麽半天，那女神像，已經變成了某種信仰之力的核心？”

  安琪點點頭，說道：“美國立國也有數百年，如果他們自己鑽研出聚合信仰之力的方式，我也不能說不可能，畢竟，人類很難預料，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