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這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喜歡(二更)
胥煙舅媽到唐果病房來的時候,下午三點。
“她要去參加鋼琴比賽,要去幾天呢,讓我把東西放你這裡,她報完名就來你這裡陪你住一晚。唐果啊,你感覺好點沒有?”舅媽把行李放到沙發上,過來輕撫唐果的小臉。
唐果人緣好,身邊的人就沒有不喜歡她的。她愛笑,體貼人,愛幫助人。
“我好多了,我明天就能打死老虎了。”唐果眯著眼睛笑。
“哎喲,你還想當武松呢。”舅媽笑著說道:“不過,你一定會好的。”
“當然好啊,老天爺會嫌我太吵了,不讓我去他那裡吵。”唐果剝了一顆糖給舅媽,“這是手工糖,你嘗嘗。”
“你自己吃。”舅媽把糖推回去,小聲說:“我還要去擺攤,就不陪你說話了。”
“好吧。”唐果送她到了門外,看著她進了電梯才回病床上。
胥煙的東西少,一隻小行李袋,什麽都裝下了。
“去參加比賽,就帶這麽一點東西。”她拉開袋子看了看,果然,沒有化妝包,沒有帶漂亮的衣服。
“這樣能贏嗎?要看顏,看顏!”她嘟囔了幾句,把自己的化妝包拿過來,塞進了她的包裡。
反正她化妝也醜,別化了,免得嚇人。還是把東西給胥煙用吧。
裝好了,她又給大姨打電話,“大姨,你下午來送飯的時候,給我把衣櫃裡那幾條顏色鮮豔的連衣裙帶來。我不穿,胥煙參加比賽穿。我睡得不知道多好了,你不用擔心了,好好上班掙錢給我治病吧。”
她掛掉電話,拎著行李袋往衣櫃前走。放衣櫃裡不佔地方,胥煙可以睡沙發。
還有衣服,掛出來,不會皺。
她把胥煙常穿的兩件連衣裙拿出來,用衣架子掛好。胥煙的日記本也在裡面。像胥煙這樣還記日記的人太少了,唐果想可能全世界只有胥煙一個人會記日記。所以,她的字一直這麽漂亮。
裡面記什麽了?記了紀煜了嗎?她撫了撫日記本堅硬的外殼,苦笑。
命運真是捉弄人,怎麽就讓她和胥煙喜歡上了同一個男孩呢?
不過,也不奇怪,她們是好朋友啊,有共同愛好,志趣相投,才能做最好的朋友。喜歡同一個類型的男孩子又有什麽奇怪呢?
“胥煙,我治好了就會離開,你加油。如果我治不好,你也要加油。”她拿起筆記本,眉頭輕蹙。
日記本裡滑出一張疊好的紙條,字朝外。
她撿起來,猶豫了一下,打開了。
上面抄寫的是好幾種會讓男人興奮的辦法,譬如往水裡加點兒藥。點什麽香……
“胥煙抄這個幹什麽?她想乾嗎啊?這丫頭是不是去參加比賽啊?別去幹蠢事呢。”她擰擰眉,打開了日記本。
前面記的都是怎麽和紀煜相識,怎麽相處,她怎麽傾慕紀煜。後面開始變了,她見紀煜的錢多,想要他的錢。
她擰擰眉,繼續往下看。
胥煙……她找紀煜敲詐了這麽多錢嗎?她給紀煜的水杯裡放藥,就是為了錢嗎?她楞住了。
胥煙後面的幾行字寫得特別用力,“既然他不喜歡我,那也得付出代價,他就得給我錢!我不能白白錯過這次機會,我一定要成功,我要擺月兌這樣的困窘。他和別的男人不一樣,他一定會給我錢。他要是不給我錢,我就告訴唐果!我要讓他們都難受。”
唐果慢慢地坐下來,呆呆地看著最後幾句話。
“我終於拿到錢了,不喜歡我的男人,也不可以喜歡別的女人,唐果也不行。哈哈,我看到唐果站在後面,我就要故意這麽說,我就要讓他們好不了。我一直這麽可憐,唐果不會懷疑的。他也不會懷疑的。我才是勝利的人。”
“你怎麽偷看我的日記。”胥煙衝進來了,一把奪過了日記,面紅耳赤地瞪著她。
“胥煙你這是幹什麽?”唐果指著日記,顫聲問她。
“你別管我。”胥煙把日記塞回包裡,抓出唐果塞給她的化妝包往地上丟,“你別裝好人了,這麽多年了,你總是裝好人,想讓我感激你。既然你看到了,我也不瞞你了。我拿到錢了,也不想給舅媽他們分,我下午就走了。”
“胥煙……你怎麽能這樣!”唐果氣得發抖。
“你得病了,自己好好的吧,笑也救不了你。”胥煙扭過頭,拎著包就走。
“胥煙!”唐果追了出來,想拉住她。
“我討厭死你了,你最討厭了。我告訴你,我現在有錢了,不必再面對你了。哦,對了,這是你送的破項鏈,還給你。”胥煙從脖子上拽下項鏈,重重地往地上一丟。
水晶磕在地面上的聲音,讓她眼眶一下就紅了。
她飛快地轉身,拔月退飛奔。
“胥煙,你是不是瘋了?”唐果大叫道。
“你才瘋了,你是瘋子,我討厭和瘋子做朋友,我現在解月兌了。”胥煙衝上了電梯,頭也不回地吼了一句。
“胥煙,你回來。”唐果追到電梯前,卻沒有一部上來的。她掉頭奔向樓梯,氣喘籲籲地跑到了樓下,胥煙卻早已不見蹤影了。
“胥煙……”唐果握著項鏈,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她的體力跟不上了!
病痛正在吞噬她的活力。
“蠢貨。”她捂著胃,用力彎下腰,“好蠢啊。”
胥煙躲在暗處,死死地捂著嘴,哭得不能自已。
“對不起唐果,我走了,你們兩個沒有我夾在中間,一切都會好的。”
她掉頭就跑,瘋了一樣地跑出了醫院。
唐果往地上一倒,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迷迷糊糊裡,她聽到有醫生和護士跑到了她的面前。她被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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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過來的時候。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病房裡的光線挺暗的,但是這不妨礙她看清坐在床頭的人是誰。
紀煜。
“胥煙找你去了?”她張嘴,沙啞地問道。
“嗯。”紀煜點頭。
“你給她多少錢?你逼她這樣的嗎?”唐果撐著身子,艱難地坐了起來,“我知道的,她不是那樣的人,她根本不是的……紀煜,你給她多少錢啊?你對她說了什麽?”
紀煜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她是找過我,但我不知道她會這麽做。日記裡寫的,是假的。兩年前,我在娛樂城遇上她,她去賣酒,卻不擅言詞,被人圍在中間,除了哭什麽也不會。我小時候有個小玩伴,叫胥珍。這個姓很少,所以我注意到了她。我買下了她所有的酒,她一直說謝謝,不像其她女孩子那樣巧笑嫣然,能哄男人高興。”
“然後,你……包……養她?”唐果艱難地問道。
“我剛接手公司,壓力很大。每天聽股東這樣那樣,每天和客戶談事,他們都會拿我和我父親比較。我父親是一個很優秀的人,我覺得我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我想要一個地方,沒有人會和我說及我的父母,我的公司,我的妹妹……我就想找一個地方安靜地躺著,睡一覺。”
“我給了她一套小公寓,讓她去學習按摩,我每個星期去兩次,在那裡休息。她是一個非常合格的陪伴者,從來不多說一個字。我問她什麽,她才會出聲。她給我的環境太安靜了,在那裡我可以全身心地放松。”
“這兩年,我終於可以獨擋一面,擔起整個集團的重任,不辜負我父親的重望。也不會讓人覺得我和我父親相差太遠。我想,我可以不需要胥煙給我的安靜了。所以,我去結束這段說不清楚算什麽的關系。”
“她說給我放藥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胥煙確實是個溫柔體貼的女孩子。但是,我真的不愛她。我那天早上的衝動從何而來,我不知道。但我居然沒有進行下去,愧疚和自責讓我停了下來。我不應該傷害她的。”
紀煜說遠了,久久地看著她,小聲說:“你能體諒胥煙的心意嗎?我喜歡你,唐果。這種喜歡和胥煙是不一樣的。是真真切切的,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喜歡。我這幾天反覆思量過,我為什麽喜歡你。”
“為什麽?”唐果問。
“因為你是唐果。”紀煜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