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普通的昏迷粉,但是她還加了一些其他的料進去。軒轅如沐是一個多嘴而煩人的女人,作為懲罰,她決定懲罰她近日都不能夠再開口。
從自己的發髻上面取下一個小的朱釵,按住尾部,扭轉幾下,掰下尾端的那一小節比較細的部分,卷起。
熟稔地將那一小節銀針插入鎖著自己所在牢房的鐵鎖,往裡頭伸,扣住裡頭的關節,按住,然後再微微轉幾圈,拉出來。
鎖頭應聲而開。
月淺寧滿意地挑起眉。
事實上,開鎖的事情她也並沒有做過。但是沒有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有關開鎖的視頻電影那樣的多,她也看了不少,總結一些裡頭的一些竅門和慣例,她稍微嘗試了一下,果不其然,鎖就開了。
打開門,夜黑沉沉的,整個大牢之中幾乎沒有光線,只是作為守夜的守在大門的那獄卒那兒,有著少許的燈光。
晚上總是有禁衛軍在巡邏,尤其是大牢周圍。
月淺寧並不想打草驚蛇。
緩步走過一間間牢房,牢房裡頭的人們一身破舊的囚服,大多睡得東倒西歪地,鼾聲四起。
還是方才的藥粉,月淺寧又探了一些在手掌上,這次沒有另外加料。她捧著那藥粉,放在面龐之前,對準了門外的那兩名守衛,緩緩吹去一些。
白粉混入空氣中,緩緩彌漫而去,守衛們不知覺中被白粉籠罩了,只是稍微地吸了幾口,藥效頓時顯現出來,哐當兩聲,兩個守衛緩緩倒地。
看著倒地的守衛,月淺寧嘴角微彎。
費了一些功夫,將兩名守衛一個接一個地拖進內間。綁好了手腳,選擇其中一個身材比較嬌小的,月淺寧開始著手脫去他身上的衣物。
這麽多天了,月淺寧身上穿著的還是當日穿著的紫色宮袍,穿了那麽多天,宮袍上早髒兮兮的,皺褶滿滿。加上宮中認識自己的人並不少,她自然不會傻到以為自己穿著這麽一件宮袍還能夠好好地走出皇宮。
簡單地換過了那獄卒的衣服,正了正身上的鎧甲。
月淺寧將滿頭的黑發收入發包之中,用一個簡單的木簪子固定。一身男裝的她,看上去,有著一股與眾不同的英氣和性感。即便那醜陋的胎記還在她的左臉頰上,但那周身的氣質,是旁人所遠遠不能夠相匹配的。
將兩名獄卒身上的銀子盡可能地收刮全了,月淺寧起身打算離去。
然而走到大牢的門口,迎面硬生生地對上了一小隊禁衛軍。
月淺寧迅速正身,右手緊握佩刀,守衛在門的一側,低下頭,做出守夜的姿態來。
禁衛軍們身上穿著統一的青銅戎裝,為首的兩個人一人一身勁裝,一人是深黑色的,一人穿著一身紅。天色暗,加上月淺寧低著頭,並不能把他們兩個人的面貌看得完全。
只聽腳步聲越來越近,那名身著深黑色戎裝的將軍在她面前站定,“今夜只有你一個人守夜?”
他問道,聲音低沉。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聽上去,似乎是獨孤將軍。
月淺寧低著頭,企圖用自己腦袋上帶著的沉重的頭盔遮住自己的面貌。她故意壓粗了嗓子,緩緩回答道,“回將軍,是的。”
“好。”獨孤將軍點點頭,然後壓低了聲音,又道,“皇上要來提審犯人。你在外頭好生守著。”
“是。”
月淺寧雙目盯著地板,低著頭回答道。
看來,身著紅色勁裝的那人,就是那龍颯竔了。
心裡頭仿佛泛起了漣漪,一種難以言狀的滋味在月淺寧的心間彌漫開。
不要再和宮中有牽扯了。
月淺寧心道,心緒回復了平靜,她繼續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今夜,她就要出宮。
獨孤將軍隨之與她擦肩而過,走入大牢之中。
再然後,就是那個人。
即便月淺寧沒有抬頭看,但是也可以感覺到龍颯竔的逼近。一步,兩步。
自己會被他發現嗎?月淺寧暗自想著,沉了心思,越發地一動不動。
那人緩緩地靠近,走到自己的近前。似乎可以聞到他身上那常伴的龍檀香,還有那熟悉的沉穩氣息。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在她的身側稍微一頓,然後,走了過去。
接下來就是禁衛軍,一個接一個有條不整地進入了大牢。
月淺寧微懸著的心沉下來了。說不清楚自己為何會有些緊張,然而那人到底是沒有認出自己,複雜的心情彌漫開,帶點喜悅,帶點不滿,百味雜陳,月淺寧自己也說不清楚。
總之,自己是沒有被發現了。
接下來,只要趁著他們提審犯人的空隙,溜走就好了。
月淺寧心想著,沉下了心。
微微抬起頭,正打算要離開,身後卻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皇后,要去哪裡。”
龍檀香自身後彌漫開,帶著那熟悉的氣息。
月淺寧眯起眼,緩緩回首,視線對上那再熟悉不過的一人。
龍颯竔。
“皇后娘娘?”隨著龍颯竔的動作,原本已經走遠了的獨孤將軍等人也隨之跟了過來。他們望著眼前一身戎裝的月淺寧,面上透著驚訝。
“皇后娘娘?”獨孤將軍又叫了一聲,一向沉穩的他看著月淺寧的神情有了幾絲異樣,“您怎麽,如此打扮?”
“……”月淺寧抿抿嘴,沒有開口。
眼前的那個人先一步開了口,“你們都退下。”
抬眼看向前方,那人的雙目黑沉沉地,就像夜幕一般,他定定地看著月淺寧,像是要看穿她的骨頭和靈魂。
身側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將士們紛紛離去,黑沉沉的夜色裡,大牢門前,只剩下了單獨的兩人面對著面。
“淺寧,想要逃跑。”
寂靜的黑暗中,她聽見他緩緩地開口。
微挑眉,那人說的話本該是一句問句,卻被他活生生地說成了一句肯定句,讓她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看著她變化的臉色,龍颯竔的俊臉上泛上一絲不喜,下一句話硬生生地聲音冷上了好幾度,“我答應過你,之後就放你離開,你何必如此著急!”他說道,聲音中有嘲諷,有怒氣,滿滿地包裹在冰冷的聲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