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你的掃帚。”一個穿著橘黃色宮服的婆子朝她走來,遞給她一個掃帚。
那婆子生得極胖,渾圓的身材,往瘦弱的月淺寧前頭一站,她頓時什麽也看不到。那婆子兀自數落著她,渾身的贅肉顫抖著,粗俗至極。
“今天,要把院裡落葉都打掃乾淨。稍有遺漏,唯你是問!”,說著,那婆子粗粗的水桶腰猛地一扭,露出了身後一大塊空地,空地上,滿滿的全是落葉和枯枝。
“你可以叫我李嬤嬤,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不管你之前是什麽樣的身份,到了我這兒,做了粗使丫鬟,就得要好好做事,明白了嗎!”
月淺寧眉間微皺,冷默不語。
一代皇后,丞相之女,如今卻在做著灑掃之活,這可是自古以來前所未有的!
龍颯竔這是擺明著在羞辱她。更甚者,是在羞辱她身後所代表著的丞相月時一族。
她接過掃帚,不動聲色地衝那婆子點點頭。
李嬤嬤很快就離開了,鄙夷的眼神,一舉一動的行為,仿佛月淺寧是什麽晦氣的東西一般讓她避之不及。
掃地?
月淺寧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掃帚,很是簡單粗陋的款式,長長的把身,上頭滿是沒有處理好的細刺。
她可是月淺寧,又怎麽會甘心在這裡掃地。
月淺寧挑挑眉,將掃帚丟在一旁,轉過身打算離開。
一個粉紅色的身影擋住了她前行的腳步。
那是一名相貌普通的年輕女子,身上的宮服與她相差無二,卻頗有幾分盛氣凌人的姿態。她的身後還跟著另外幾名婢女,都是身材強壯,虎背熊腰的類型。她們幾個人聚在一起,凶神惡煞地看著眼前的月淺寧。
看來,來者不善。
月淺寧眼中凶光一閃,如鷹一般對準了眼前的幾人。她抿起嘴,並不說話,看著她們,不退也不進。
“喲,我當是誰啊,原來是皇后娘娘大駕光臨我們這簡陋之地。”那為首的粉衣女子扯著嗓子,邪笑著看著月淺寧,說道。
她的聲音又尖又細,像鳥兒的叫聲一般,給人一種尖酸刻薄之感。
粉衣女子邁開腳步,繞著月淺寧兜著圈子。她身著普通的宮服,乍看一下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但是仔細端詳之下,便可以發現她的手腕和發鬢上都搭配了價值不一的銀首飾。
由此看來,這位婢女雖然身份不高,卻很是有權力,想來,這或許就是此間的頭頭了。
“皇后娘娘大駕光臨,奴婢們真是有失遠迎。”粉衣婢女笑著,說道,笑容諷刺而尖酸,“也沒有為您準備些什麽甜點,荔枝如何?可還能夠進得了您的尊口?”
“哎呦。”她話音一轉,像是剛剛才意識到一般,用手中的手帕捂住嘴,做出驚訝的樣子,“哎呦,您瞧瞧奴婢這記性。”
“奴婢忘記了,您現在,可早就不是什麽娘娘了!”她兜了一圈,又回到了月淺寧身前。幾名婢女眉來眼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嗤嗤地笑開了,笑容中充滿了鄙夷和諷刺。
“您呐,現在和我們都一樣,只不過是一個婢女罷了!哈哈哈。”
幾名婢女笑成一團,笑容張揚,囂張,完全不把月淺寧放在眼裡。
周圍的婢女和太監們,大都低著頭,低眉順目地,眼觀鼻鼻觀心,想來眼下這般的場景,他們都不是第一次見到了,早已司空見慣。只是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小心著不被牽連進去。
“呵,狗奴才。”月淺寧冷哼一聲,抬眼,看向她們,狹長平庸的眼中,寫滿了不屑和輕蔑。眼神冰冷得可怕,仿佛他們都只是她手掌上的螻蟻一般。
以粉衣婢女為首的丫鬟們見狀,彼此相互對視幾眼,火氣上心。
那粉衣婢女上前一步,怒瞪著眼前的月淺寧,“好呀!真把自己當主子了。敬酒不吃吃罰,今兒個我就為我們娘娘好好教訓教訓你!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吃了豹子膽瞎做事!”
她向後退去,雙手一揮,指揮著身側的眾位虎背熊腰的充當打手的婢女們上前,“來人啊,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幾名婢女聞言領命,卷起衣袖,氣勢囂張地朝月淺寧聚攏,有幾人竟從袖口中掏出了匕首和麻繩,為後的一個手上還拿著麻袋。
看來他們是蓄意已久,有備而來,想要把她置於死地了。
月淺寧腳步不動,挑眉看向眾人,那雙平庸的眼瞳中,煞氣濃重。
閻王不犯你們,你們倒有膽子犯到閻王頭上!
月淺寧冷笑一聲,眼中冷光一閃,殺氣升騰開來。她伸出右手,探入前襟。下一秒,她瞳孔收緊,右手抓了東西就往外撒,風吹過,不偏不倚,整把的細粉都灑在了幾名婢女的身上。
“這,這是什麽!”
為首的婢女最早中招,風吹過,為後的幾位婢女也沒能夠幸免。婢女們亂成一團,尖叫聲四起。
很快地,她們裸露在外頭的皮膚開始泛紅,腫脹,瘙癢難忍,她們開始瘋狂地撓著裸露的皮膚,然而這沒有用處,瘙癢並沒有停止,反而有一種越搔越癢的趨勢。
“月淺寧!你這是使的什麽毒計!你!”那粉衣婢女一邊撓著身體一邊瘋狂地尖叫。
周遭無關的那些個丫鬟公公們見狀,嚇得四散逃跑,亂成一團,誰都不敢靠近月淺寧一步,看著她的眼神就像看到了魔鬼一般。
月淺寧冷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右手張開,風吹下她手心的細屑,像是某種草的碎片。
在過來的路上,她在自己所居住的小屋旁發現了一種不起眼的小草。
說起來很普遍,它是板藍根,一般以治療感冒而被大家所熟知,然而,大多數人不知道的是,板藍根若是不經處理直接接觸皮膚會產生嚴重過敏反應,輕則瘙癢,紅腫,嚴重時候甚至會有休克症狀。
而她月淺寧,則是早就做好防備,這等計量的葉子自然造不成威脅。這些小丫頭對上她,可真的是倒了大霉。
身體上越來越癢,紅腫得越發嚴重,更甚者,就連意識也漸漸有些遊離了。丫鬟們再也支撐不住,他們原本也不是多麽驕傲的人,在這個情況下,一個個地開始向月淺寧妥協。
她們雙膝跪地,手上的武器早就在掙扎著瘙癢的時候被扔到了一旁。她們一個接一個地跪倒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哆嗦著,求饒,“奴婢錯了,奴婢錯了!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