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文科狀元（一）

  把時間撥回6月23日晚11點半，就是許庭生酒醉沉睡的那個後半夜。

  很多人都有一個誤會，覺得高考成績會第一時間由教育主管部門發到學校和老師手裡，然後他們拿著統計表一目了然，其實這個想法是錯的。

  事實上，如果你沒有像許庭生一樣在查分夜睡著的話，第一個知道成績的永遠是你或你的家人。

  然後情急的班主任會四處打電話詢問學生的成績，同學們之間也會彼此告之，這種時候如果有人一直拒絕接聽電話，那麽他多半考砸了。

  老周周學銀就是這麽想的，在打了4遍許庭生的電話之後，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也許，還有些失落。

  他對許庭生抱的期望很大，沒想到這張自己手裡最大的王牌居然意外失手了。

  這樣一來，哪怕其他學生考得都不錯，老周的喜悅中還是參雜了一絲遺憾和擔憂。

  “到底是砸到什麽程度，才會讓這個看起來日漸沉穩的孩子連電話都不肯接？”

  老周又給黃亞明和付誠打了電話，詢問他們自己的考分的同時，也問了他們有沒有聯系上許庭生，知不知道他的情況。

  黃亞明上了重點線，超線17分，付誠運氣不好，離重點線3分之差，其實他只要高考時多朝許庭生那邊看幾眼，肯定不至於差這3分，但是因為第一場考語文的時候，陳庭生因為把答題卷放的太明顯而且屢教不改，被監考老師警告了一次。

  付誠怕他因為“照顧”自己而被判作弊，之後的幾場死也不肯再看一眼。

  姚婧上了二本，分數超出不少，這個成績與她前世的考分相差不大，若無意外，她會上原來的那個學校。

  宋妮確如她自己預料的一樣，隻上了高職線，其實她的成績本不至於到這樣，雖然她沒說，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但是無法否認，陳玉倫那件事帶給她的影響還是很大的，甚至讓她早早產生了放棄高考，放棄上大學的想法。

  老周打完黃亞明和付誠的電話之後又打了姚婧、宋妮，還有其他幾個和許庭生較為熟悉的同學的電話，但是沒有人能夠聯系上許庭生。

  失落的老周第二天一早回到學校匯總成績的時候還是一臉的悶悶不樂，盡管高三10班出了兩個重點和一堆本科，這對於一個文科普通班來說堪稱奇跡，要知道，麗北中學整個文科每年能上重點的人數也就在15個左右，這屆大爆發也才20個左右。

  當然，最後的統計數字還沒出來。

  班主任和課任老師們一起坐在辦公室裡交流著高考成績，不少人過來恭喜老周，當然，更多人是過來詢問許庭生的成績的。

  老周歎一口氣說出來許庭生的電話一直打不通的情況。

  於是所有老師都明白為什麽明明高三10班考得那麽好，老周還是悶悶不樂了。

  有人同情可惜，有人不信，方雲瑤就屬於不信的那一類，許庭生的水平她深有體會，這樣的學生再砸他能砸到哪裡去？

  “應該不是真的很差，可能就是他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方雲瑤安慰了老周幾句，拿起手機嘗試著撥了一遍許庭生的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方雲瑤猶豫了一會，又拿起手機撥了付誠的電話，其實付誠的成績她昨晚就從別的同學口中得知了，今早又在老周那裡確認了一遍，有點可惜但是考得還不錯。

  方雲瑤有時候會被自己這種不自覺的關注和在意嚇到，當她發現自己居然很想知道付誠的成績，居然很期待他打電話給自己報告成績的時候，她真的有點亂了，最後付誠並沒有打電話給她，她在和姚婧通電話時假裝不經意問了一句，知道了付誠的成績。

  方雲瑤有點替付誠可惜，但又為他高興，畢竟以他以往的成績，專科都有點危險。

  “既然你都不打電話跟我說，我才不要打電話問你。”這是方雲瑤心裡的主意，有點像是小女生跟男生賭氣的意思，其實自從那天晚上的事情過後，付誠就再沒有聯系過她。

  現在，方雲瑤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哦不，理由。

  “你的成績我已經知道了，我覺得很好了，你覺得呢？”方雲瑤在電話裡說。

  “我自己也覺得不錯了，家裡也很滿意，畢竟我原來那麽差，這得謝謝許庭生，還有老周，還有各位老師，還有……方老師您。”付誠有點磕磕巴巴的說，其實他說各位老師就已經包括方雲瑤了，但是最後又專門說了一遍感謝方老師。

  所以方老師有點兒亂了，她覺得付誠話裡有話，這是想說你努力是為了我嗎？……狡猾的小屁孩。

  方雲瑤穩了穩遐思的心神，端正態度，接著道：“我打給你是想問一下，你聯系上許庭生了嗎？他考得怎麽樣？周老師說他的電話打不通。”

  此時還是早上，付誠還沒有接到許庭生後來回撥的電話，所以他說：“沒打通，我和黃亞明都打了幾十個了都沒人接，我們倆準備下午去他家了。”

  “嗯。”

  方雲瑤掛上電話，坐回椅子上，無聊的撥弄著鼠標。

  高三教師群裡這兩天一直很熱鬧，群頭像一直跳動，方雲瑤點開一看，最後一行加粗的字體，段長黃老師說：理科已經統計完了，狀元葉劍，文科這邊的話，目前看來是592分最高了。

  麗北縣只有兩所高中，而且水平相差很大，麗北中學的第一毫無疑問就是麗北縣的狀元，領導和老師們真正關心的是自己的第一在市裡的排名，這個排名一般要到這天晚上，等市裡拿到上邊發來的官方統計數據之後才會知道。

  當然不管這個排名最終如何，麗北縣狀元這個稱號在小縣城本身還是很值得驕傲的，老師們眼下也都異常關心。

  下面馬上有老師發問：誰？

  段長回復：陳玉倫。

  馬上有辦公室裡的老師站起來向7班班主任張秀雲道喜：“恭喜張老師，你們班陳玉倫是文科狀元啊。”

  其實這件事本身並沒什麽可恭喜的，以麗北中學而言，文科狀元出在文科唯一的重點班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要說懸念，無非就是拿下狀元的是7班的哪個學生而已。

  但是張秀雲還是有種長出一口氣的感覺，還好，還是7班的，那個許庭生勢頭太猛了，尤其是三模他的數學也有了起色之後，張秀雲一直隱隱不安。

  眼下塵埃落定，張秀雲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客氣道：“都是應該的，還不知道在市裡的情況呢。”

  說完，她拿起辦公電話給陳玉倫家裡打了一個電話，接電話的正是陳玉倫，張秀雲說：“玉倫，恭喜你啊，你是這屆文科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