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位？你管我！”

  魏毓看著韓行川，緩緩地說出了這幾個字。

  饒是韓行川這種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見過形形**的人來看，魏毓的這個回答也的確算是非常標新立異了。他原本還以為能在魏毓口中聽到類似於自己很辛苦，艱難地在吃人的娛樂圈打拚還要受到別人的非議，本來也沒做什麽，結果就是有人看自己不順眼之類的話。

  韓行川這安慰的話都到了嘴邊，想以過來人的身份勸誡一下人小姑娘，但人家好像完全不在意。

  “你好像，不在意？”韓行川還是問出了口，他是真的有些好奇像魏毓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在想些什麽。

  他之前也不是沒有接觸過魏毓這個年紀的演員或者明星，但魏毓的特殊之處就在於，在她這個年紀能紅到她這種程度的，好像近幾十年都沒有出現過，同時，就她之前經歷過的幾次網絡暴力事件來看，現如今的現役明星也沒幾個有這種經驗，起碼他自己就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在他自己的印象中，他好像打第一部電影面世之後，大眾對待他的態度就都是以褒獎居多，再後來，他得的獎越來越多，受到的褒獎也就越來越多，偶爾有一兩個質疑詆毀汙蔑的評論，也會迅速讓他的影迷和路人網友給刷下去，所以他出道這麽多年，還真沒被人指著鼻子罵過。

  就這個層面來說，出道還不足半年時間的魏毓，在這個上面的經驗可謂十分豐富了。

  魏毓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一開始也在意啊，畢竟沒有誰天生生下來就是給別人指責給別人罵得，在遇到這些人之前，我也沒被人這樣罵過，最開始也委屈也憤怒，拚命想要改變這種現狀但是又無能為力，漸漸地就麻木了，其實也不是麻木，就是覺得挺沒意思的。”

  “沒意思？”韓行川詫異她會用到這個形容詞。

  “就是很沒意思啊，你要是有時間可以看看網友罵我的那些話，顛來倒去就是那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要麽說我以前非主流學習不好是個小太妹，要麽就是說我整天不學好跟人早戀，這都是他們臆想當中的我的形象，既然我在他們眼中都是這個樣子了，我做什麽還要在意他們對我有什麽看法，說白了這些人即不為我貢獻票房，也不會成為我商業價值的評判標準，他們不能給我帶來半分的利益收入。我這麽一個利益至上的人，為什麽還要在意他們的感受？”

  魏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這些話本來都屬於她在心裡標注為“不可說”的類型。現在媒體什麽的都給她打上了一個“青春正能量偶像”的標簽，按照這個標簽的定義，魏毓對於這個問題的標準回答應該是：

  “既然有那麽多人對我有不滿和非議，那說明我身上的確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應該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努力改正，爭取做一個能傳遞正能量的偶像，在我的粉絲面前起到一個積極的表率作用。”

  按理說她這樣回答才是規范的。但是魏毓就想問，憑什麽？

  憑什麽她就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憑什麽有人看不慣她她就得積極改正？她粉絲整天為了她在網上和一群黑粉對罵，費盡心思幫她澄清，到頭來她還向著那些整天罵她的人說話？

  她又不是腦子裡長了蘑菇！

  所以魏毓對於自己現在能坦蕩地跟韓行川說出這些話來是感到詫異的，她心裡並不能判斷韓行川是否和那些給她安“青春正能量偶像”的人一樣，她不知道韓行川能不能理解她心裡這些小暗黑小負面的心思。韓行川之前就說她活得太古板，像座前清的老掛鍾，如今她還老神在在地跟人說什麽利益至上的事情，難說又會抹黑了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形象。

  不過既然話都說出了口那也不能當做什麽都沒說，所以魏毓只能憨笑著說：“我的心裡減壓辦法而已。”

  “你其實活得很通透。”韓行川偏頭看了看窗外漂浮在身邊的雲層，然後跟魏毓說：“你很知道你想要什麽，這樣很好。”

  咦？這下子換魏毓迷糊了，心想韓行川這到底對她做出了一個怎樣的評價？

  魏毓甚至沒法從他的這話裡聽出來褒義或者貶義的傾向。

  果然自己跟大神的差距還有十萬八千裡，什麽時候她也能說句話讓被人去猜半晌，那她就算熬出頭了。

  飛機在P市降落，從停機坪出來之後，魏毓問了韓行川一句：

  “我們一會兒是走VIP通道嗎？”

  韓行川剛把墨鏡戴上，聞言又取下來看了魏毓一樣，神情有些異樣的說：

  “你想走VIP嗎？這個之前倒是沒有安排，你要是想走的話我立即讓人去通知機場。”

  魏毓連連擺手，羞得臉都紅了，說：“沒有沒有，我怎麽樣都可以的，我只是以為你會去走VIP。”

  “登機的話我的確會去VIP，但是離開機場的時候一般不會，除非機場有安排。”

  魏毓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她不知道韓行川會誤會她的意思。她就是昨晚刷微博的時候看到她的粉絲團組織了今天的接機，因為魏毓即將進行為期兩個月的封閉拍攝，所以粉絲非常珍惜看到她的機會，就魏毓昨晚觀察到的信息來看，今天的接機可能是她出道之後規模最為盛大的一次，她是怕有莽撞的粉絲衝撞了韓行川，那到時候不就尷尬了不是？

  韓行川步子雖然邁得大，但是速度不快，魏毓跟上他也沒有太吃力，走了一會兒，魏毓還是忍不住地問了他一句：

  “你的影迷會來機場接你嗎？”

  韓行川沒說話，接話的是他的經紀人鄭暢，他今天穿了一身黑，又帶了黑色的墨鏡，就差條金鏈子就是社會上的扛把子，有他走在身邊，魏毓也會覺得安心不少。

  “很多年前有來送花的，但是行川不喜歡，說過一兩次之後就沒有人來了，怎麽，你的粉絲會來機場接你然後送花嗎？”

  魏毓尷尬地和何垣對視一眼，心想那哪是接人送花啊，那簡直就是來開粉絲見面會的，也有粉絲會送東西，可那都不能叫做送，那是直接往你手裡塞啊。何垣就有過從機場出來後發現自己的所有衣服包包都被人塞滿東西的經歷，所以魏毓每一次跑行程坐飛機都對何垣是一次挑戰，他要在保證魏毓安全的時候，還要防止自己被一些瘋狂的女粉絲吃豆腐。

  現下魏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聞願她的粉絲看今天的天氣不好會少來一些，也聞願韓行川的粉絲今天突然心血來潮到機場來接他，不然一會兒可能會非常的尷尬。

  魏毓現在也在慶幸，也虧了今天韓行川包機才沒有粉絲跟機，不然一路上有粉絲湊她面前跟她說話可怎麽辦啊？

  他們還沒走到機場大廳，突然不知道就從哪裡冒出來了十多個身穿安保服飾的工作人員，領頭的那個威風堂堂地跟他們說：

  “一會兒我讓走就走，我讓停就停，一切聽我的口令行事，門口可能來了小一千的粉絲，可能會發生踩踏事故，如果情況不對就及時撤出來改走VIP！”

  這些話魏毓最近這段時間因為頻繁的通稿任務不知道聽了有多少遍，簡直耳朵都要起繭。但這對於韓行川來說可就新鮮了，他看了看安保，又看了看魏毓，問：

  “這就是你想走VIP的原因？”

  魏毓呆愣地傻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何垣見這十多個安保有十多個團團圍住了韓行川，走在魏毓身邊的只有相對瘦弱的兩位。他有些著急，說：

  “怎麽都沒人來保護你？”

  之前魏毓出機場的時候可是所有安保都圍在她身邊的。

  魏毓低聲跟他說：“這地方我們從來沒來過，當地安保不知道情況是正常的，畢竟明眼人都知道韓行川比我要紅得多得多得多，甚至我連和他名字連在一起談論的資格都沒有。人家是天王巨星，安保保護他不是應該的？我們這種下水道小偶像就意思意思得了。”

  “可門口的粉絲都是衝你來的。”何垣說道。

  魏毓“噓”了一聲，然後接著說：“來幾個粉絲接機能說明什麽？這接機無非就是花點時間花點精力費點來回的路費錢罷了，說起來這些錢可能還沒有一張電影票貴。你看我有700萬粉絲，就打這700萬粉絲都是我的真愛粉，願意為我花錢，我電影上映的時候每個人都願意花50塊錢買張電影票支持我，那票房才有多少，三億多四億不到。可人韓行川最近這幾年的幾部電影，隨便一部的票房都輕松上了十億，年度票房榜從來沒掉出過前10，你以為人家也是靠粉絲啊？”

  魏毓看著前方韓行川堅實的背影，跟何垣說：“所以人為什麽叫國民男神，你以為這國民兩字是誰都擔得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