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在下人跟前難道就不能正經一點,有個做主子的威嚴?”諾雅忍不住嗔怒,猶自記得朝三退下去時透紅的耳根。
百裡九將手中書合攏了擱置一旁,開始毫不避忌地更衣,將軟綢裡衣懶懶散散地系了,搶先霸佔了大床。
紀婆子私下裡提醒過她,這伺候相公更衣是作為一名侍妾義不容辭的責任,不能假手於人,尤其是那些妄想爬上主子床的丫頭。可是諾雅向來避之唯恐不及,百裡九倒也不擺譜。
“貌似爺在一念堂就從來沒有過什麽威嚴,尤其是爺的名諱被夫人與阿貓阿狗以及狐狸相提並論以後。”
這是在翻騰舊帳了?諾雅恨得咬牙切齒,再抬起臉來,卻是巧笑嫣然,風情萬種,嫋嫋娜娜地向著他走過去,步步生蓮。
“九爺這是要休息了嗎?”
百裡九舒服地伸個懶腰,袒露出一片如玉色澤的胸膛:“聽夫人話,為夫要養精蓄銳,好早日重振雄風,否則這眼饞而又吃不進嘴裡的滋味可不好受。”
諾雅對於他的調戲隻裝作不懂,溫柔地將燈燭調暗,放下床帳,嚴嚴實實地攏好:“那爺就趕緊歇著吧,正好諾雅不困,拜讀一會兒您的兵法。”
說完坐在桌前,也不再避忌百裡九。拾起他放在桌子上的書,打開來,果然是一本治軍兵法,遂裝作聚精會神,看得入迷。
百裡九坐起身,披衣下床去書箱裡翻找片刻,勾唇一笑:“夫人好學,精神可嘉,那我陪夫人一起秉燭夜讀。”
見諾雅置之不理,百裡九自顧捧書坐到她跟前,看得津津有味。
從百裡九坐到旁邊的那一刻起,諾雅就再也不能平心靜氣地看書,感覺周圍的空氣溫度逐漸上升,多了一絲發酵過後的曖昧和尷尬。
她偷偷抬起眼瞼,百裡九正搖頭晃腦,看得全神貫注,口中“嘖嘖”有聲,竟似極快入境一般。
誰說這位九爺不學無術?看他讀書這樣專心致志,應該也是寒窗苦讀,下過功夫的。
諾雅低頭看自己手裡的書,說句心裡話,有些索然無味,久坐下去也是熬煎。也不知道百裡九手中所讀何書,竟然這樣入勝?她偷偷瞄一眼,正巧碰到他翻頁,封面上的四個大字蠻醒目。
《浪史奇觀》?
諾雅的臉“騰”地就熱燙了,差點就跳起來,落荒而逃。
她在琳琅閣裡雖然就呆了幾個月,但是她太明白百裡九手裡拿的是一本什麽書!
無恥,色狼!
諾雅慌裡慌張地丟下手裡的書,站起身來:“我困了,先睡了。”
逃也似地跳上床,顧不得規矩,滾進床裡面,用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百裡九陰謀得逞,眉開眼笑,放下手裡的書,一口吹熄了燈,摸黑上了床。
林諾雅整個人都緊張地發顫,她聽說正常的男人看了這樣的書,通常都會獸性大發,控制不住將身邊的女人吃乾抹淨的。
她不禁懊悔不迭,若是百裡九扮豬吃老虎,某些部位很正常,自己這樣算不算是主動投懷送抱?
諾雅嚇得紋絲不動,僵硬著身子,心裡暗自思忖,若是面前這個男人果真生了不軌的心思,霸王硬上弓怎麽辦?自己是抵死不從,還是抵死不從呢?
不過,貌似這丈夫睡妻子,是天經地義的吧?
諾雅一廂裡胡思亂想,緊張得渾身都被汗水浸透,手心冰涼。聽百裡九摸索著躺下,翻身面朝自己,像撒嬌耍賴的泡泡那樣,向著床裡邊蹭了蹭,將諾雅擠到床裡,恨不能變成個紙人貼在牆上,然後胳膊也不安分地探了過來!
諾雅氣怒之下,恨不能果真不管不顧地發威,狠勁扒下他的褲子,替他驗明正身。若是果真如他所言,有難言之隱也就罷了,無論他再興什麽么蛾子置之不理就是,自己認栽。如若不然,必將他的褲子甩到他欠揍的臉上,然後一腳踹他個不能自理!
然而,諾雅還在猶豫怎樣反抗的時候,那男人已經將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均勻地打起酣來,竟然睡了!
諾雅暗自松了一口氣,心裡卻又矛盾起來,難不成,他果真被自己嚇得不舉了?還是自己呆板無趣?否則,這樣軟玉溫香地睡在旁邊,他如何能夠沒心沒肺地睡著?
她猛然醒悟過來,自己自作聰明向老夫人討來的這不是個好差事,自己又上當了。十天以後,要怎樣向老夫人交差?如何評定他的康復狀況?難不成還自動獻身,羊入虎口不成?
迷迷糊糊地想,就逐漸沉睡過去。
第二天,當先醒來的是百裡九。
他睜開眼睛,那個女人還在熟睡,面對他蜷縮著身子,一隻手如嬰兒一樣緊握,手心裡還無意識地抓著一綹他的頭髮。
百裡九並不急著起床,他突然覺得很享受這種一起在鳥鳴中醒來的安寧時光。那個女人清清淺淺地呼吸,睡顏純淨如沾露海棠,胸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領口略有凌亂,敞開一點,風情初現。
百裡九眸子眯起,沿著她迤邐的鎖骨向下,看到了諾雅堆雪一樣白皙細膩的前胸上,有兩道深深的淡粉色疤痕。
他從那疤痕的愈合形狀,能夠識得,那是刀傷,應該是有些年月,而且是極為狠厲的兩刀所致,深可見骨,幾乎致命的傷口。
那傷口被衣服半掩,看不清究竟有所長。百裡九覺得疼,不知道這個柔弱得好像一汪水一樣的女人,當初是怎樣熬過那段傷痛的日子。
他還記得,這女人白皙的小腿上,也有幾道極為細小的疤痕,最初自己是不以為意的,如今看來,這個女人身上藏著的,可能果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就像那老和尚一嗔所言。
怪不得她會那樣執著地想要刨根問底,怪不得她會有所顧慮,擔心地說:“可能我果真就是一個無惡不作,殺人如麻的女魔頭呢。”
百裡九輕輕抬起手,用指尖夾住諾雅的領口,他想看看那兩條疤痕究竟有多長,多深。
林諾雅就在這個時候清醒過來,羽毛一樣輕盈的睫毛撲閃了兩下,迷蒙的眸子瞬忽就清亮起來,好像是撣去塵封的黑曜石,光芒萬丈。
百裡九的手依舊還抓著她的領口,小心翼翼,灼熱的眸子看得貪婪。
她幾乎是想也不想,拳頭就向著百裡九的臉上招呼過去。
百裡九似乎是早有防備,一個後仰,堪堪躲過了她的突然襲擊。恰恰因為他的躲閃,諾雅的領口也被他拽得敞開來,露出圓潤凝香的肩。
“登徒子!”
諾雅一擊不中,猶自不死心,第二拳緊跟著招呼過去,愈加狠厲。
百裡九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握著她衣襟的手,一把擒住她的拳頭,略一使力,就將她拉進了自己懷裡,親密無間。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起床氣?”
諾雅惱羞成怒,忙不迭地掙扎,百裡九的腿已經圈住她的身子,牢牢地禁錮住。
“放開我!”諾雅氣急敗壞地叫喊。
“親爺一個,爺就放開你。”百裡九嬉皮笑臉地逗她,看她氣衝如牛的樣子,頗為有趣。
原本以為她會抓狂,氣怒地跳起來跟自己拚命。誰料,諾雅竟然“噗嗤”一聲笑出來,星眸流轉,嬌若芙蓉,頑皮地歪頭看他。
“好呀,爺先閉上眼睛。”
百裡九聽話地閉上眼睛,滿臉期待。
諾雅咬牙切齒,探過身,張口就向著他裸露的脖頸處咬下去。
還未湊近,原本安生地躺著的妖孽猛然間睜開眼睛,主動迎了上來,嘴唇正好覆在諾雅微啟的檀口之上!
她還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百裡九已經一個翻身,反客為主,將她壓在了身下。嘴唇仍舊如膠似漆一般緊緊貼合在一起,輾轉吮吻。
那一刻,諾雅有點呆愣,她還沒有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尤其是,她透過單薄的羅衫,敏感地感覺到,腿間的某個地方,好像有東西在興致勃勃地蠢蠢欲動。
她雖然未經人事,但是好歹也是在青樓裡耳濡目染了幾個月,怎麽會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
百裡九終於忍不住獸性大發了!
果然是裝的!
她根本來不及思考,好似自然反應一般,膝蓋一曲,就向上頂了上來。
那妖孽好像早就有預料,一個閃身,就從她身上滾下來,手掌“海底撈月”,就將她的腳踝握在手心裡,緊緊鉗製。
“過河拆橋啊!”百裡九舔舔嘴唇,出聲抗議:“陪你辛苦睡了一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賞個銀兩也就罷了,睡舒服了就要把我踹下床去?”
林諾雅又羞又急,手忙腳亂地將敞開的衣襟闔攏,腳下使力,卻掙脫不開。
“你個騙子!無賴!”諾雅氣急敗壞地罵。
百裡九壞笑著松手坐起身,低頭瞄了趾高氣昂的某處一眼:“你這樣一驚一乍,好人都要被你嚇軟了。”
話音剛落,就感到鼻腔一熱,鼻子裡有熱烘烘的東西湧出來,抬手一抹,竟然是血!
他心裡明鏡一樣清楚,鐵打的漢子也禁不住這樣的香豔誘惑,尤其是在連續瘋狂進補了好幾日以後,水滿而溢,欲求不滿也要溢。
這是活生生憋出來的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