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洛“嘻嘻”一笑:“機關已經全部設計好,也跟工匠師傅交代清楚了,偷懶過來看看姐姐。”
諾雅壓低聲音問道:“那礦場裡面你後來進去過沒有?”
官洛一愣:“去那裡面做什麽?”
“我聽說那裡面,不僅有煤礦,還有金礦呢,你有空閑了,到那裡面轉一圈看看,沒準就發大財了。”
官洛一聽,興奮地雙眼冒光:“你說的是真的?”
元寶在旁邊,冷冷地譏諷道:“果然本性難改,一提起銀子就這幅德行。”
眼見兩人又要開始唇槍舌戰,諾雅趕緊出聲製止:“官洛,九爺在前廳等著你呢,說是正好朝廷有美差交給你去做。”
官洛興致缺缺,不屑地撇撇嘴:“朝廷的差事,我才不稀罕。”
諾雅一腳踹過去:“還擺上譜了,趕緊麻溜的!找個差事做,省得你天天遊手好閑。”
官洛跳起來,連聲感歎著自己命苦,拍拍衣擺上的腳印,搖頭嘀咕著走了。
諾雅這才轉頭問元寶:“說吧,適才究竟是怎麽回事?”
元寶將情由一五一十地對諾雅講了,義憤填膺。
諾雅意味深長地盯著元寶看了半晌,“噗嗤”笑出聲來,賊兮兮地道:“元寶,你是不是吃醋了?”
元寶被調侃,漲得臉紅脖子粗:“你,你怎這樣說呢?難道你不覺得他鬼鬼祟祟地到你院子裡來很可疑嗎?”
“不打自招,”諾雅笑得痛快:“就說你怎麽看著人家官洛不順眼,還出言嗆他。”
元寶聽這話可不喜歡:“官洛那小子一看就心術不正,不是什麽好人,我自然要防著他,別把賊手伸進咱府裡來了。”
諾雅搖搖頭:“官洛雖然是油嘴滑舌了一些,但是絕對是重情重義,有擔當的漢子,這點你可以放心。”
“夫人那,你和他認識也不過幾日,怎麽就這樣相信他?”元寶不服氣:“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順眼,總覺得他渾身上下一股邪氣,以後,我要把他盯緊了。”
諾雅識趣地閉了嘴,不說話,因為這種情況,自己愈是誇獎官洛,元寶心裡肯定越不舒服。她衝著元寶神秘兮兮地勾勾手指頭,元寶乖乖地湊過來:“元寶,你跟我說實話,想不想娶俺家暮四?”
元寶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夫人,俺原本是想娶個像您這樣會做飯的媳婦兒的。”
“現在呢?”
“老湯頭說會做飯的不如會熬藥的。”
“憑啥?”諾雅不服氣。
“他說大夫關鍵時刻能救命。”
“嘁!飯你還天天吃呢,難不成你天天喝藥?”
元寶點點頭:“那你這意思,我究竟是想不想娶?”
諾雅這才想起自己的本意,竟然被他帶進了溝裡,“呸呸”兩聲道:“以後我把做飯的手藝教給暮四,你想不想娶?”
元寶立即點頭如搗蒜:“夫人有什麽吩咐,就直說吧。”
這小子,心眼真鬼。
諾雅壓低聲音道:“當年方坤被太子彈劾私通賊匪,意圖謀反,你能不能打聽得到當時遞交刑部的檔案裡,他與賊匪勾結的來往信件主要內容是什麽?”
元寶就是一愣:“你怎麽想起問這件事情來了?太子都已經廢了,你還不解氣,打算再踹一腳麽?”
諾雅白了他一眼:“我只是想印證一些我的想法而已。”
“那些信件不是說都是太子偽造的嗎?”
“就算是偽造,也未必是空穴來風,必然事出有因,否則皇上又不昏聵,怎麽可能輕信太子的一面之詞?”
“那你幹嘛不找我家老大問,朝堂上的事情,他比我清楚。”
諾雅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件事情你先不要告訴他,等到有了眉目,印證了我的猜想,我自然會跟他說的,你先幫我打聽著。”
“要說也不難,當初太子為了陷害你,毀了刑部關於方坤一案的檔案,但是碰巧,當時安夫人正在插手調查這件事情,所以那檔案的內容在事發前一天有刑部的一個小吏剛剛翻閱過,並且發現了其中的蛛絲馬跡。如今太子已經失勢,多少花些銀兩也就搞定了。”
諾雅沉吟片刻,繼續道:“你再幫我打聽一下,當時被毀的檔案裡是不是有兩個叫做曹岩與甄士淵的官員,他們又是怎樣的罪名?”
元寶覺得好奇:“夫人怎麽會知道這兩個人?”
諾雅揮揮手:“這你就不用管了,此事可大可小,但是務必要記得保密,否則沒準兒就有殺身之禍。”
元寶隻當諾雅在嚇唬自己,不以為意,一口應承下來:“那你也要答應我,幫我看著暮四,小心提防著,可別被官洛那小子拐了去。”
果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官洛不過是倉皇逃竄的時候,碰了暮四兩下,元寶竟然就如臨大敵,這樣提心吊膽的。
諾雅答應得痛快:“放心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雖然官洛那小子也不錯,皮相也比你強,但是我還能分得出遠近的。你自己也要加把勁兒,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不行就先生米煮成熟飯再說。”
元寶衝著她擠眉弄眼:“我去請教一下老大去,他對此比較在行。”
諾雅脫下鞋子就衝著元寶劈頭丟過去,元寶輕巧地就逃開了,諾雅單腿蹦著過去撿了鞋子,忍不住罵:“奶奶個熊貓的,又忘了自己會功夫了!”
後來的事實證明,元寶並沒有多慮,官洛暫時住在了將軍府,有事沒事經常往一念堂跑,還總是給暮四和桔梗帶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那張嘴又舌燦蓮花,把情竇初開的暮四逗得眼睛都水靈起來。
這絕對不是個好苗子,眼看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地擦出火花來了,諾雅雖然不想做棒打鴛鴦,干涉別人感情的事情,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個惡人必須做。
她小心謹慎地盯緊了官洛,將他堵在一念堂門外,讓他以後沒事不要老是沒臉沒皮地往後宅跑,惹得泡泡這幾天火氣大,都喝了好幾碗雞蛋清敗火了。
元寶很快就打聽來了諾雅委托的事情,據刑部那個小吏說,當時信件裡面的內容大多是關於軍糧一事的。當時好像是方坤軍營裡有人反應軍糧以次充好,分量不足什麽的,當時太子正好就在江南,順藤摸瓜,就牽扯出了方坤數次偷偷挪轉軍糧給當地賊匪的罪行。再加上由方坤故友,那位王大人檢舉,一舉查獲了他私通賊匪的信件,坐實了罪名。
“那這不過是挪用軍糧,私通賊匪,也構不成謀反的罪名啊?”諾雅奇怪地問。
“這就是那個小吏當時發現不對的地方,私通賊匪是真,信件也是真,上面也有方坤的親筆簽名。但是關於謀反類的話都是模仿方坤的筆跡後來添加上去的。當時看不出來,歲月一久,因為墨汁前後研調的濃淡不一,就立即辨出了深淺新舊。”
“果然如此。”諾雅繼續追問:“那曹,甄二人之亊呢?”
元寶盡數回稟道:“夫人果真神算,當時被毀的檔案裡,果真就有這兩人。都是被太師彈劾入獄,折磨致死的。”
諾雅不說話,蹙眉沉思,元寶有眼力地立在旁側,等候吩咐。
“元寶,當年與方坤私通的那些賊匪後來可被殲滅了?”
元寶搖搖頭:“那些賊匪平時在江西並不作惡,所以並未招惹什麽民憤。出事以後,就捉了兩三個小嘍囉頂罪,其他的人全都銷聲匿跡,不見了蹤影。”
“喔?那你能多調查一點關於那些劫匪的情況嗎?”諾雅極認真地道。
元寶知道諾雅這樣問,必然有她的用意,也不多問,點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應該沒有多大希望,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這樣久遠。就算是有消息,也僅僅只是道聽途說,算不得真。”
諾雅“嗯”了一聲,轉而問道:“你是不是找了人跟蹤調查官洛?”
元寶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有這樣嚴重,不過是多關注一下他而已。”
諾雅無奈地搖搖頭:“若是被他發現,可就不好了,傷了和氣。那官洛是對暮四有那麽一丁點意思,你也不至於這樣敵對,暮四會看不起你的手段的。”
元寶絲毫不以為意:“老大說了,情路相逢勇者勝,不論什麽手段,能把女人搶進自己碗裡就是英雄,否則就是一輩子的狗熊。我元寶這感情路上一帆風順,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半個人影,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個稍微順眼點的,擱了淺,才不管他三七二十一。”
諾雅極其無語:“他這都是教的你什麽亂七八糟的謬論?”
元寶“嘿嘿”笑,一時得意忘形,就說漏了嘴:“老大這是實踐檢驗過的,自然是真知。他說當初若非是使了手段,如今你還不一定飛到誰家窩裡下蛋呢。”
諾雅知道,這一定是他百裡九的原話,否則,元寶怎麽也說不出這樣粗糙惡俗的話來。她不動聲色,一個掃堂腿,元寶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雙腿酸麻,動彈不得。
諾雅俯下身子,陰險地笑:“他百裡九對我用過什麽陰險的手段,你是自己交代出來,還是等我嚴刑逼供以後,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