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掛著何彰交給他的身份牌子,手上拿著一張不大不小的陣法圖,陳泰光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旭陽宗的護宗陣法。
身份牌子可以確保他不受到護宗陣法的攻擊,而陣法圖則可以幫助他找到旭陽宗的陣法中心,也就是陣眼的所在處。
倘若君曉陌在旁邊,鐵定得狠狠地鄙夷一下陳泰光的能力了。
說什麽陳氏家族的傳人,連陣法中心都要依靠另一張陣法圖才能找得到,簡直是廢得不能再廢了。
不過,君曉陌沒能看到這一點,所以,此時的她還是對陳泰光心有忌憚的,因為她不知道何彰他們到底請了哪位陣法師回來,能力又到達了什麽地步。
陳泰光在身份牌子的保護下,安然無恙地走到了旭陽宗護宗陣法的中心。
“之前給你們設下陣法的那個人,有沒有給你們留下這個陣法的原始圖?”陳泰光轉身問後邊的何彰一眾人。
“原始圖沒有,不過給我們留過一張陣法圖,通過這張陣法圖,我們可以開啟或者關閉旭陽宗的這個護宗陣法。”何彰解釋道。
“那張也行,拿來吧。”陳泰光毫不客氣地吩咐道,何彰和旭陽宗的那幾名長老雖然對陳泰光的態度有很大的不滿,但他們也不好在現在得罪這個人,畢竟還得靠對方來檢查陣法呢。
何彰和幾名長老從儲物戒裡拿出了自己的那一部分陣法圖,拚接到一起後,這幾張圖很快地就變成了一張完整的陣法圖。
陳泰光拿出了一個尖銳的法器,直接地插到了陣法圖的中心,然後開始緩緩地往裡面輸入靈氣。
整張陣法圖散發出了淡藍色的幽光,光芒越來越盛,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這些光芒順著陣法圖的條紋緩緩地流動了起來。
何彰與其他的旭陽宗長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底的神色在幽藍光線的照耀下,神情莫測。
護宗陣法到底有沒有被人動過手腳,或許,他們很快就能知道結果了吧?
在秦珊珊的洞府裡,察覺到護宗陣法裡動靜的君曉陌從儲物戒裡拿出了一張陣法卷軸,把它放到了桌面上,平鋪了開來。
她想了想,又從儲物戒裡拿出了一支蘸著朱紅的符筆,在圖上添了幾筆。
做完這一切後,君曉陌拿出了一塊透明顏色的、琥珀狀的小小石頭,把它壓在了陣法圖的上面,然後驅動真氣,往陣法圖裡緩緩地注入了自己的靈力。
這塊石頭是她從旭陽宗的護宗陣法裡摳出來的,同時,用另一塊石頭代替了陣法中心的那塊石頭,鑲嵌了進去。
這樣一來,她不僅能夠對旭陽宗的護宗陣法做出改變,同時,還可以實時地監測旭陽宗護宗陣法的情況。
君曉陌雙手懸在陣法圖上空,閉上雙眼,放開神識感受了起來。
葉修文對陣法一知半解,他不知道君曉陌到底在做些什麽,只能靜靜地坐在一旁,不打擾對方的行動。
通過神識和陣法,君曉陌的眼前緩緩地出現了好幾個身影,等到這幾個身影漸漸地凝實和清晰起來時,君曉陌終於看清了這幾個人的樣子——何彰以及那幾位旭陽宗長老圍繞在一個陌生人的身邊,而那名叫不出名字的陌生人正站在旭陽宗的陣法圖面前念念有詞。
這個就是他們請回來的陣術師吧,也不知道實力怎麽樣,君曉陌饒有興致地想道。
自從在試煉之地裡被困了三百多年以後,君曉陌也愛上了那種挑戰的感覺。其實,她也很好奇自己現在的陣術水平到底到達了什麽地步。
因此,在最初的焦慮過去以後,君曉陌反倒有點躍躍欲試了起來。
君曉陌用神識仔細觀察了一下陳泰光插在陣法圖中心的那支銳利的法器,仔細地回想了一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君曉陌在試煉之地裡曾經得到過一本各類陣法類法器的詳細介紹合集,她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把那本東西給背下來,然後,把這本陣法法器介紹集放回到了它原來所在的地方。
這本陣法法器介紹集是師祖留下來,交給以後的徒子徒孫的,君曉陌沒有權利獨吞。
很快,君曉陌就從記憶裡搜索出了這個法器的介紹,原來,這個法器是專門用來檢測陣法中心與陣法圖到底吻不吻合的。陣術師往法器中央輸入自己的靈氣,如果靈氣在陣法圖上的運行受阻,就證明陣法被人動過手腳,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陣法了。
君曉陌摸了摸下巴,暗地裡勾了勾唇角。
如果這個陣法師想要依靠區區這麽一個法器就查探出她所動過的手腳,那也太小看她君曉陌了。
這樣想著,君曉陌睜開了眼睛,用朱紅在面前的陣法圖上再添了幾筆,然後加大了靈力的輸出。
旭陽宗外圍的小樹林裡,陳泰光閉著雙眼,眉頭越蹙越緊。
看著陳泰光的表情,何彰與旭陽宗的其他長老一顆心就這樣高高地提了起來,想著難不成這次的事情很難辦?
沒辦法,他們對陣法都一竅不通,所以,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在陳泰光的身上了。
陳泰光驅動著靈力,讓靈力在陣法圖上轉了整整三圈,最後,一陣發力,靈力在陣法圖上炸裂了開來,整個陣法中心都顫了顫。
何彰被陣法的這種巨大威力給震懾得瞳眸一縮,隨即,眼神變得無比地幽深了起來——如果這種力量能夠為自己所用的話……
陳泰光睜開了雙眼,蹙著眉毛搖頭歎氣,也打斷了何彰的思索。
“怎麽樣,我們宗門的護宗陣法有沒有被別人動過手腳?”何彰連忙走上前去問道。
陳泰光瞥了心急如焚的何彰一眼,心裡偷偷地打了個轉——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發現這個陣法有什麽問題,至少,他用法器沒有察覺到陣法的異樣。不過,既然旭陽宗的這幾個老頭子找上了他,證明這個陣法肯定有不尋常的地方,如果他直接說沒查出問題來,豈不是證明他很沒水平?
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他現在就說這個陣法沒問題的話,後續還怎麽訛得了旭陽宗這些人的錢?
陳氏的陣法雖然在修真界一直算是挺有名氣,但到了陳泰光的這一代,由於家裡就只剩下他一棵獨苗,父母過於寵溺,以至於把他養成了一個懶洋洋的性子,學習陣法的時候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把祖上的那些陣法知識學了個七零八落,根本只有半桶水的實力。
說實話,如果不是祖上傳了一些非常好用的法器給他的話,說不定他在修真界的陣法師裡,連中等偏下的位置都排不上,而當有人請他去擺陣的時候,他也是連蒙帶騙,仗著對方對陣法一竅不通,故意說自己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汗水才能解決這件事,以得到對方更多的報酬。
這次在旭陽宗也不例外,他想要在這個中級門派裡狠狠地賺上一筆再走。
於是,陳泰光擺出了一副凝重的表情,對何彰他們說道:“幸虧你們早點叫我過來,否則的話,這個陣法就要出大問題了。”
何彰帶著一絲審視的目光在陳泰光的身上掃了過去,問道:“大問題?”
“是的,大問題。”陳泰光點點頭,一臉認真地說道,“那個人對陣法的改動非常隱秘,而且對陣法的掌控力也非常地強大,如果不是他在某個地方疏於防范被我抓到了漏洞的話,恐怕我也要被他騙過去了。”
一直用神識偷窺著陣法內部情況的君曉陌瞠目結舌地“看”著陳泰光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如果君曉陌不是那個改動陣法的人的話,恐怕她也要被陳泰光的樣子給騙過去了——這家夥擺陣能力一般般,胡說八道的本領卻挺強大的哈。
君曉陌都覺得陳泰光看起來挺像那麽一回事,更何況是對陣法一竅不通的何彰與旭陽宗的那幾名長老?
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何彰皺眉問道:“那我們要怎麽辦?你有辦法解決掉這個問題嗎?”
“解決辦法嘛……倒是有不少的,畢竟無論怎麽說,我都是陳氏的後人嘛,這種小問題還是難不倒我的。”陳泰光篤定地說道,說起陳氏的時候,不忘還挺了挺胸膛,顯然很為自己的先祖而驕傲。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陳兄弟了。”何彰本來還有點不耐的心思被徹底地壓了下去,態度和緩了不少。
“這是可以的,不過嘛……我可能會損耗不少的靈力,而且,還需要用到不少珍貴的法寶,你們這一點錢……恐怕不夠用哪。”陳泰光明裡暗裡地提醒何彰要加錢。
何彰的臉色倏然又冷了下去,他已經在原本的基礎上把報酬翻一倍了,這個人居然還想漲價!
“陳兄弟,我可勸你不要太貪得無厭!”五長老脾氣很衝地對陳泰光罵道。
“我只是在說事實而已啊,你們這個問題的確不好解決嘛。而且,如果給不起錢的話,那就別來請我了,我很忙的,沒空找那麽多吃力不討好的活來乾。”陳泰光吊兒郎當地說道,一副無賴樣,“不過,我可提醒你們啊,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你們的陣法一直被人為破壞著,再放任下去的話,它遲早得被人徹底地廢掉。”
“一直被人為破壞?”何彰的心頭籠起了陰霾。
“是啊,騙你幹嘛,這種破壞度不會是一兩天就能形成的。”陳泰光繼續編著故事。
秦珊珊的房間裡,君曉陌笑得肚子都疼了,她本來想給一些顏色給這個騙子瞧瞧的,但看在對方把何彰騙得團團轉的情況下,她打算放對方一馬了。
更何況,看到何彰下了血本卻請回一個騙子,她的心情也蠻舒暢的。
“那你知道到底是誰在破壞陣法嗎?”何彰心裡還是在懷疑著“君子文”,但他沒辦法確定下來。
“我又不是神仙,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來這種,破壞陣法的人就得通過門主自己去找了,我隻負責幫你解決掉這些小問題。”
“那好吧,你開個價。”何彰心裡肉疼得都想把對方給撕碎了,卻還是得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來應付對方。
陳泰光列出了一連串的條件,每列一條,何彰的臉色就陰沉一分。
接下來的事情,君曉陌也懶得去搭理了,她收回了神識,從陣法裡退了出來。在桌邊靜坐了一會兒後,捧腹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跌。
“怎麽啦?”葉修文挑挑眉毛。
君曉陌擺擺手,一邊笑一邊說道:“沒什麽,只是看到有人被騙,覺得心情分外舒暢而已。”
“被騙的人……是何彰?”葉修文不是傻子,稍稍聯系一下這些事情,也就能夠猜得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是的,就是何彰,哈哈哈哈哈哈……”君曉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葉修文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陣法的事情解決得怎麽樣了?”
“放心,那家夥就是一個騙子,他連我改動了陣法的這件事都沒發現呢,還能怎麽著?”君曉陌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
葉修文掛起來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隨即,也跟著笑了笑。
“不過,這個家夥那麽獅子開大口,指不定何彰他們會在利用完他之後就殺掉他呢,我要不要幫一下他呢?”君曉陌近似自言自語地說道,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
葉修文挑挑眉毛,最後,還是沒有破壞對方這心血來潮的興致。
畢竟,能夠看到何彰吃癟的話,他也是蠻愉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