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內,何彰靜靜地聽完了沈瑤雪的匯報以後,臉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來。
“你是說,他們的房門和窗戶都是緊閉著的,門上也貼有阻礙神識的符籙,你湊上前去偷聽才確定他們倆都還呆在房間裡的?”
“是的,門主,正是如此。”
“既然你都沒親眼見到他們的身影,又怎麽確定房間裡一定有人?正常情況下的話,他們需要屏蔽掉別人的神識嗎?”何彰不緊不慢地問道。
“弟子覺得,他們之所以使用符籙屏蔽掉別人的神識,而且還關上門窗,有可能與他們正在做的事情有關。”沈瑤雪猜測道。
“哦?他們在幹什麽?”何彰挑了挑眉毛。
“這……”被何彰這麽一問,沈瑤雪又想起了自己聽到的內容,不由得臉色一紅,眼神有點躲閃,支支吾吾了起來,“弟子到達那裡的時候,他們……他們正在……”
“正在幹什麽,別要說不說的!”何彰冷冷地呵斥道。
“他們……他們正在交-歡。”沈瑤雪一口氣地說出了最後那句話,臉上的皮膚像是被烤過一樣,燙得她的腦袋都昏昏漲漲了起來。
不用照鏡子,她也能猜出自己的臉現在有多紅。
何彰半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說道:“交-歡……”
半晌後。“行了,你先行退下吧。”何彰擺擺手,打發掉了沈瑤雪。
看到何彰好像沒有繼續生氣,沈瑤雪在心神微亂之余,也松了一口氣,如果何彰要追究她的隱瞞之過的話,她鐵定得吃不了兜著走。
沈瑤雪離開後,何彰沉吟片刻,從儲物戒裡拿出了一隻傳音紙鶴,寫了一些內容以後,放飛了出去。
“看來,找陣法師的事情得加快速度了……”
清晨的微光照亮整個大地時,一個不眠的夜晚過去了。葉修文略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頭,隨即還是打起了精神,拿起了手邊的傳音符籙。
他一個晚上都在試圖聯系“秦珊珊”,結果,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得到回應。
“秦珊珊”到底去了哪裡?葉修文的心裡升起了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仿佛是要驗證葉修文心裡的想法一樣,傳音符忽然之間亮了起來,葉修文急忙拿起傳音符,裡面傳來了“秦珊珊”斷斷續續的聲音。
“我在……我在洞府外面不遠處的小路上……我快撐不住了,過來接一下我吧……”
“秦珊珊”話音剛落,葉修文就聽到了一聲悶響,像是重物墜地的聲音,無論他再怎麽呼喚,傳音符的另一邊都沒有再傳來任何的回應。
葉修文收起傳音符,運起風凌步,飛快地往“秦珊珊”所在的那個地方掠去。
“秦珊珊”的身上還貼著隱身符,所以,葉修文是看不見她的身影的,但“秦珊珊”在隱身符原來的基礎上也做了一些改動,只要葉修文動用神識,就能夠發現她的存在。
所以,很快,葉修文就察覺到了地上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的,像是死掉了一樣。
“珊珊?……秦珊珊?……童姑娘?……”葉修文試圖搖醒地上的人,可惜,對方完全沒有反應。
葉修文覺得不能再耽誤下去,乾脆把地上的人一抱,飛快地往洞府裡趕回去。
若是有外人在場,一定會覺得這個場景很詭異——只見一個容貌俊美的男人做出了一個抱人的姿勢,懷裡卻空空如也,神情嚴峻地從眼前快速地掠了過去。
等到趕回洞府以後,葉修文把“秦珊珊”放到了床上,卻也犯起了難——盡管他能用神識察覺到“秦珊珊”的存在,但不代表他能夠看得見對方。看不到對方的話,他要怎麽樣才能知道“秦珊珊”的身上出現了什麽問題?
所幸,“秦珊珊”好像逐漸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一把撕開了身上的隱身符,於是,本來看起來空蕩蕩的床上倏然地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突然出現的“秦珊珊”沒有把葉修文嚇著,但她身上那一堆大大小小的傷口卻結結實實地把葉修文給弄得心頭一跳,愣在了原地。
隱身作用消失後,葉修文才知道“秦珊珊”的情況有多麽糟糕。除了那一堆傷口以外,“秦珊珊”的唇邊還蜿蜒著一條觸目驚心的血液,可見還咳了血。
“你到底去幹什麽了!”葉修文的眼裡冒出了火光,一邊怒問,一邊從儲物戒裡拿出了一堆的瓶瓶罐罐,裡面都是一些珍貴的療傷藥。
之前他就覺得“秦珊珊”在某一些方面和小師妹很像,沒想到連膽大包天的性子都和小師妹那麽像。
這個人鐵定是去做了什麽危險的事情,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否則,頂著“秦珊珊”的身份,她在宗門裡根本不可能傷得那麽嚴重。
“咳咳……”君曉陌被塞下一些療傷藥以後,腦袋總算沒有那麽昏昏漲漲了,她的眼前逐漸清晰了起來,最後,視線聚焦在了葉修文的身上。
“其實也沒有幹什麽,就是闖了一下陣法而已。”君曉陌疲乏無力地翹了翹唇角,語氣卻很輕松。
仿佛她不是去做了什麽危險的事情,只是去外面吃了一頓飯一樣。
“闖陣法?陣法是隨便亂闖的嗎?!你以為你是陣法師就很無敵了?!”葉修文皺著眉頭訓誡道。
“好了好了,別生氣,我不是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嗎?”君曉陌拍了拍葉修文的手臂,因為吃下的藥很有效,她的力氣也恢復不少了。
能夠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認識“君子文”這麽一個朋友,還真不錯,君曉陌默默地想道。
盡管他們一開始只是因為合作關系而走到了一起,但這些天過去了,彼此對對方的心性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都是彼此所欣賞的那一類人,因此,他們也還是成為了朋友。
哪怕他們都沒有說出口,他們也明白,在彼此的心裡,他們早已承認了對方作為朋友的存在。
就像現在這樣,君曉陌能夠清晰地看到葉修文眼裡對朋友的擔憂。
“你這叫‘沒有生命危險’嗎?如果我沒有找到你的話,可能你就要被別人發現了!”葉修文覺得這個姑娘真是膽大包天,還蠻不怕死的。
“放心,發現不了的,我早有準備。”君曉陌笑了笑,換來了葉修文不讚同的眼神一枚。
君曉陌見還是打消不了葉修文眼裡的蘊怒,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可以沒有一絲危險地破解陣法的話,我也想呢,但我做不到。”
“什麽陣法需要你以身犯險地去破解?”葉修文皺眉問道。
既然連宗門的護宗陣法都奈何不了“秦珊珊”,那還有什麽陣法是比護宗陣法更加危險的?
君曉陌的眼神閃了閃,閉上了嘴巴——因為這涉及到她身份的秘密,所以,她也做不到告訴“君子文”如此隱秘的事情。
葉修文也理解“秦珊珊”的隱瞞,他換了一個方式,問道:“那你昨晚跑到陣法裡破了一個晚上,除了搞到自己奄奄一息以外,你有找到破解那個陣法的方式嗎?”
這個倒是可以回答的。
君曉陌撓了撓臉頰,說道:“可能還需要打探兩次,就能夠破解得了那個陣法了吧。”
“兩次?!”葉修文蹙了蹙眉毛,眼裡又泛起了怒意。
“好了好了,先別生氣,別的我不好說,但對於陣法和符籙,你總不可能比我更加熟悉吧?事實上,我也只是想要研究清楚那些陣法的具體功能而已,這樣我才能對症下藥。說實話,這個世界上能夠奈何得了我的陣法還真不多,即便有,也絕對不會是在旭陽宗裡,因為他們還沒有能力做得出奈何得了我的陣法。別看我身上的傷勢很多,其實修養幾天也就能痊愈了,根本沒有多少生命危險。”君曉陌認真地對葉修文解釋道,說起陣法時,眼裡也是滿滿的自信和驕傲。
因為,她有這樣的資本去驕傲——她是童瑞真帶出來的弟子,還在試煉之地裡泡了三百多年,如果區區一個中級門派的禁地陣法她都破解不了的話,童瑞真知道之後,絕對得揪著她的耳朵罵上三天三夜。
只是,破解陣法的前提是得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陣法,這就像解毒一樣,即便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毒物的解法,你也得先弄清楚對方中了什麽毒,才能找到相應的解決方式,否則的話,一切都是白搭。
君曉陌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所以她很清楚自己是不會遇到非常嚴重的危險的,最多也就是吃一點苦頭而已。
葉修文被君曉陌說得無法反駁,冷著臉看了對方片刻,最後,也只能無奈地歎上一口氣。
“對了,你的事情進行得怎麽樣?我可是天天看到你呆在洞府裡,好像都沒有什麽行動。”君曉陌對葉修文問道。
葉修文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也是遇到了陣法,暫時還不知道應該怎麽解決。”
君曉陌恍然大悟般地看著葉修文,點了點頭。
“那需要我幫一下你嗎?”君曉陌對葉修文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葉修文略有一些遲疑和糾結,然而,仔細考慮了很久,除了求助於“秦珊珊”以外,他也還真的找不到合適的方式進入禁地了。
“或許……還真的需要童姑娘你的幫忙了。”
葉修文輕輕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