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秦凌宇所用?!開什麽玩笑!
盡管秦凌宇是旭陽宗門主何彰的首座弟子,但柯辛文自詡自己入門早,修煉等級也不比秦凌宇低,從來都不會把秦凌宇放在太高的位置上來看待,至少,他並不認為自己比秦凌宇差。所以,當秦凌宇提出要柯辛文效忠於他時,柯辛文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如果他被秦凌宇給拿捏住了,那他以後還能在其他師兄弟面前抬起頭來麽!
秦凌宇看了一眼柯辛文身後不遠處的那些師兄師弟們,不緊不慢地對柯辛文說道:“柯師兄,你可想好了,如果我把你今天所說過的這些話稟報給門主,你的下場會是怎樣,你很清楚吧?”
柯辛文身後冒出了一股寒意——他當然知道會有什麽後果,輕則被趕出宗門,重則很可能要被廢去這一身的修為,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凡人,逃不過生老病死。
因為,同門相殘,那是去了哪裡都是一件大罪。
“我……我不是有意要殺他的……我只是失手……”柯辛文試圖在秦凌宇面前狡辯道。
“你和我說也沒有用,關鍵的問題是,今天太多人聽到了這件事,你想要掩蓋,那就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難道你以為天下間有白吃的午餐?”秦凌宇淡淡地說道,薄唇間吐出了冰冷的字眼,眼底也沒有一絲的波瀾。
“我……我再想想。”柯辛文的心裡充滿了掙扎。
秦凌宇完全不擔心柯辛文最後會拒絕,畢竟他有把柄在自己手上,那就只能任由自己拿捏。但秦凌宇也不打算給柯辛文太多的時間去考慮,遲則生變這種道理,他還是很清楚的。
“你最好不要想太久,你身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呢,要掩去你這件事,得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否則你就等著接受宗門門規的懲罰吧。”
被秦凌宇這麽一說,柯辛文頓時感到針芒在背,仿佛真有無數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也怪他自己大意,如果他不是想著非要乾掉那個練氣一級的陣術師,又怎麽會引來那麽大的麻煩?
柯辛文此時真是一萬個後悔也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心情。
他的眼裡飛快地閃過了不甘和掙扎以後,泄氣地對秦凌宇說道:“好吧,我沒得選擇了,不是嗎?”
秦凌宇從儲物戒裡拿出了一個小玉瓶,倒出了藥,對柯辛文說道:“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你就把這顆藥給吃下去吧。”
“什……什麽?!還要吃藥?!這是什麽藥!”柯辛文戒備地看著秦凌宇手裡的那顆火紅色的丹藥,汗水浸透了身後的裡衣。
“如果你不生出什麽背叛我的心思,這顆藥自然對你不會有什麽作用,怎麽樣,願意吃下去嗎?”
“如……如果我背叛了你,我會怎麽樣?”柯辛文很想問個究竟。
秦凌宇涼薄的雙唇勾起了一個極淡的弧度,緩緩地說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柯辛文忽然有種被毒蛇給盯上了的感覺,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宗門門主的這個首座弟子比他想象中要可怕太多,光是這種一步步把對方逼到絕路的能力,就不是他可以對比的了。
柯辛文沉默了片刻,才艱難地答道:“好,我答應你。”
反正橫豎都有可能很慘,現在暫時妥協,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
柯辛文拿走了秦凌宇手裡的那顆藥,閉著眼睛塞進了嘴裡,一下子就吞了進去。
丹藥很涼,柯辛文仿佛能夠感覺到那股涼意順著喉嚨,直達到了胃裡,再融進了他的四肢百骸,讓他手腳都被凍得僵硬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即把那顆丹藥給吐出來,但他也就想想就好了,在秦凌宇的眼皮子底下,他是什麽事情都不敢做的。
“很好。”秦凌宇滿意地點了點頭,眼底卻一片冷漠,沒有什麽笑意。他拍拍柯辛文的肩膀,說道:“跟我來吧,你總得找個借口擺脫現在的處境。”
柯辛文跟在秦凌宇的身後,整個人像是完全沒有了生氣一樣,與之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秦凌宇帶著柯辛文回到了那幫旭陽宗師兄弟們的身邊,對其他人說道:“我剛剛問過柯師兄了,此事有點蹊蹺,恐怕得先稟告宗門的門主和長老們,讓他們來做判斷。”
“蹊蹺?有什麽蹊蹺的?難道柯師兄說的那些話都是別人硬要他說的?說什麽‘殺了你第一遍就能殺第二遍’,那也太可怕了吧。”其中一名弟子的脾氣比較直,心裡想著什麽就直接問了出來。他以前和柯辛文的關系也還算可以,但這次被柯辛文的樣子給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每當他想起和自己拍著肩膀稱兄道弟的柯師兄,其實是一個殘害同門的凶手,心裡就泛起一陣陣涼意。
其他弟子也懷疑地看著柯辛文,不知道他對秦凌宇說了什麽話,竟然讓秦凌宇說出“事有蹊蹺”的話來。
這時,君曉陌、葉修文和范海也走到了這裡,他們被客棧門外圍觀的人給耽擱了一會兒,所以現在才走到了這條遠離事發地的小路上。
聽到秦凌宇嘴裡說出“事有蹊蹺”四個字,君曉陌挑了挑眉毛,打開折扇,打算看看秦凌宇能夠編出什麽樣的話來幫柯辛文脫困。
秦凌宇也不愧是何彰的弟子,說起謊來簡直不用打草稿,臉上的表情也不帶變化的。他冷靜地說道:“我剛剛問過柯師兄了,他說,在他的記憶裡,呂榮的確像是被他給錯手殺死了。”
柯辛文心裡一沉,震驚地抬起頭來,看向了秦凌宇。
他沒想到自己都把丹藥給吃下去了,秦凌宇轉身就把他給賣了!
秦凌宇無視了身後柯辛文憤憤的目光,繼續說道:“但柯師兄的記憶時而模糊,時而清晰,我問他殺掉呂榮的詳細過程,他又答不出來,所以,我懷疑柯師兄的記憶是被人篡改過了。”秦凌宇說完,視線平靜地落在了君曉陌的身上。
言下之意,“姚陌”很有可能就是篡改了柯辛文記憶的那個罪魁禍首。
君曉陌唇角的笑容冷了冷,眼眸微眯地回視著秦凌宇。
呵,不錯,真心不錯,居然被他找到一個那麽好用的借口!篡改記憶,還真虧他想得出來!
“那秦兄弟倒說說,如果我篡改了柯兄弟的記憶的話,為什麽他那麽急著想要把那個叫做‘呂榮’的幻象給殺死?還說殺了第一次就能殺第二次?正常來說,不應該是跪地懺悔的嗎?”君曉陌挑挑眉毛,看向秦凌宇的眼神頗具挑釁的意味。
“柯師兄說,被困在陣法裡後,他的頭腦一片混亂,仿佛他心裡想要幹什麽,結果事情都會往相反的方向去走。我似乎聽說過有一種陣法叫做‘混淆陣’,我想,姚小兄弟的陣法知識如此扎實,不會連這個陣也沒了解過吧?”
旭陽宗的這一大幫子人都是陣法瞎子,完全不懂陣法的那一種,當時君曉陌畫在地上的那個繁複圖案他們也看到了,卻壓根看不出來是什麽陣法。
如果他們懂陣法,自然而然清楚君曉陌畫的根本不是什麽“混淆陣”,而是“幻噩陣”,但正因為他們不懂,所以才覺得秦凌宇說得也有道理。
於是,本來還對柯辛文充滿了排斥感的旭陽宗弟子們又把矛頭指向了君曉陌,一束束懷疑的目光往君曉陌身上送去。
君曉陌心裡暗暗地罵了一聲:一群蠢貨!
但她沒辦法證明她之前所畫的是“幻噩陣”,哪怕她再畫一次,秦凌宇也可以汙蔑她畫的和之前不是同一個陣。畢竟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發了瘋似的柯辛文給牽走了,有誰又會去仔細地看地上的那個陣法圖?
陣法失效之後,陣法圖也會隨之消失。君曉陌面對秦凌宇的質疑,自然沒辦法找到合適的證據去證明自己所畫的是“幻噩陣”,而不是什麽勞什子的“混淆陣”。
君曉陌的心裡升起了一股冷然的怒意。她怒極反笑,說道:“那秦兄弟是硬要說是我在汙蔑你們的旭陽宗弟子咯?用了混淆陣,讓他以為自己殘殺了同門,還一遍遍地說要把同門再殺一次?你們旭陽宗就是這樣去判斷對錯的嗎?僅憑一個人的一面之詞?”
“當然,我也不會僅憑柯師兄的一句話就判定他完全無罪,所以我覺得需要讓宗門的長老們來判定最終結果,屆時也需要姚兄弟你配合一下,希望你能體諒。”秦凌宇冷峻的眉眼讓他的話語顯得很有說服力,“更何況,柯師兄平時的為人,旭陽宗的弟子們都很清楚,老實說,很難相信他會殺害同門。”
秦凌宇這麽一提,站在他身邊的那些旭陽宗弟子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柯辛文平常的表現就是爽朗大方,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會和同門起衝突的人,怎麽會殺害一個剛剛進入宗門的弟子呢?
秦凌宇的話很具有煽-動性,再加上在這些人的眼裡,“姚陌”就是一個外人,他們的心本來就是偏向於同門的,因此,他們都對秦凌宇的話信了七八分,有一些人甚至直接對君曉陌露出了飽含敵意的目光。
站在秦凌宇的身後,柯辛文的唇角露出了一個隱晦而得意的笑容——那顆藥總算沒白吃,能夠看到“姚陌”百口難辯的樣子,他覺得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
君曉陌覺得旭陽宗真是一個專出陰謀家和蠢貨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凌宇太精明,才把那一大幫的師兄弟給襯托出了蠢樣來。
當然,曾經的她也是“蠢貨”中的一個,被秦凌宇騙的渣滓都不剩。
君曉陌搖了搖折扇,目光微冷地向秦凌宇問道:“那秦兄弟給我說說,要我怎麽‘配合’你宗門裡的長老做調查?”
“具體的還是得等我們回到宗門再說,我們現在正在外出遊歷,不方便現在折返回去。不知姚小兄弟願不願意與我們同行,直到遊歷結束再跟我們回宗門處理這件事?”
同行?!這種話從其他人嘴裡說出來,那還比較正常,從秦凌宇嘴裡說出來,那就很奇怪了,君曉陌眯眼打量著秦凌宇,完全判斷不出他想做什麽。
不過,她本來就想跟著師兄一起走,所以,這倒也正中了她的下懷,只是不知道秦凌宇要弄什麽么蛾子。
“好。”君曉陌點了點頭,沒怎麽遲疑就應承下來了這件事。
“這就好,謝謝姚小兄弟的配合了。”秦凌宇表情冷靜依舊,語氣裡只有淡淡的客氣。
君曉陌打量了一會兒秦凌宇,實在弄不清楚他想要幹什麽,隻好暫時把思緒拋到了一邊。
“不客氣。”君曉陌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轉身走了,葉修文跟在了她的身邊。
柯辛文也弄不懂秦凌宇為什麽要“姚陌”跟著他們這一支隊伍,但他服下了藥,也不敢有什麽反駁的意見。
不管怎樣,他現在都暫時擺脫殘害同門的嫌疑了,能夠那麽順利地解決這件事,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那……那個,謝謝秦師弟。”柯辛文乾巴巴地道了聲謝,心情其實很複雜。
“不需要道謝,這幾天盡量觀察那個‘姚陌’,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就直接對我說。”秦凌宇眼神幽深地看著君曉陌的背影,對柯辛文吩咐道。
“好的。”柯辛文現在對上“姚陌”的時候,心裡都沒什麽底,但秦凌宇有了吩咐,他不得不從。
他現在的命就等於被秦凌宇捏在了手裡。
秦凌宇點點頭,也跟在其他人的身後往前走去——他們今天耽擱了太久,得加快行進速度了。
至於“姚陌”……
秦凌宇想到“姚陌”儲物戒裡的千機鏡,眼裡閃過了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