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蘇在廚房洗水果,一個蘋果一百聯邦幣,這一盤十個,這已經是她洗的第十盤了。即便B區自然食物比C區便宜,但是,一下沒了一萬聯邦幣她還是有點肉痛的。這倒還在其次,關鍵是,這可是他們學校給S級哨兵一個月的特供水果,這意味著,高蒙在接下來的二十天裡沒蘋果吃。
紗織裡進來幫忙,一臉小賤樣兒,看著就想抽她。
“墨菲今天很賣力。”
“哦。”那又怎樣?
“你懂的。”紗織裡笑得特含蓄,偏偏還很蕩漾。
黎蘇立馬就明白了,“放心,他要劍,我絕對不會給。”
紗織裡重重拍拍黎蘇的肩膀,“你真是我的知己!”
墨菲不能在高蒙那裡求到劍,便只能拜托紗織裡來她這裡走後門,小流氓真是越來越無恥了,不過,她喜歡!
洗蘋果的間隙,黎蘇偷偷瞄了一眼客廳,媽蛋,人還越來越多了,連李維斯和摩雅思都聯袂而來,這是鬧哪樣?
於是她隻好又去冰箱裡拿蘋果,結果,只剩一個……
黎蘇靈機一動,開始削蘋果,做成一牙一牙的小兔子,五個便做了滿滿一盤的兔子,終於笑眯眯地端出去。
“我以為你不會削蘋果呢。”雷歐率先拿過一牙吃起來。
他的向導史黛拉狠狠撞了他一下,“你個木乃伊,少說一句會死啊?”
是的,雷歐被摩根的能量劍所傷,此刻手上全纏著白色繃帶,連手指頭都沒漏掉。
轉而史黛拉含笑看著黎蘇,溫柔地說道:“辛苦了。別忙著招呼我們,我們就是過來串串門。”
串門?
黎蘇心虛地打量了滿屋子的人,望湖公寓的人該都在這裡了吧?
連有一把能量劍的斯諾都來湊熱鬧了,還有黎哲,這位自從黎珊受傷之後,已經很少看見他了,聽說他申請搬回家住,方便照顧母親和妹妹。
黎蘇想了想,走到他面前,說:“能借一步說話嗎?”
黎哲看看斯諾。其實,今天是斯諾硬拉他過來的。他很明白這位摯友的意思,是想緩解黎家跟黎蘇乃至高蒙之間的矛盾。畢竟,黎珊的事情,純屬意外,何況還是黎珊自找的,根本怪不得別人。
斯諾當然也知道黎哲並沒有責怪高蒙的意思,只是,心裡有道坎兒過不去。
二樓書房裡。
黎蘇從空間裡拿出一柄能量劍,遞給他,說:“這一把跟斯諾的一樣。”
斯諾有能量劍的事情是摩根挑戰的時候他才知道,那段時間斯諾有些心神不寧,在他百般追問下,他才道出他也有把能量劍,但不知道該不該用這把劍去打這場比賽。
他們都想贏,但是,他答應過某個人,不能讓這柄劍被外人知曉,誰知道黎蘇會自己拿了能量劍去跟亞倫拚。
別說斯諾嚇壞了,就連他當時也被嚇出一身冷汗。
他們從來沒見過那樣視死如歸的黎蘇,那種要毀滅一切也不讓摩根贏的黎蘇。
“所以,斯諾那把也是你給他的?”難怪,斯諾會那樣苦惱。
黎蘇默認,“你們一直是最好的兄弟,所以我給你們能量劍的材料都一模一樣,相信對戰的時候,你們也能更合拍。”
這話隱含了一個意思,我就是製造能量劍的那位S大師,因為只有S大師才會如此了解能量劍。
黎哲心中震驚,面上卻不露。黎蘇這樣說,相不相信他在其次,她應該是在向他示威。讓你們黎家別再給我耍陰招的示威。
她有能力建造能量站,更有能量製造能量劍,如今甚至被萬千人追捧,只要她站出來,振臂一揮,一呼百應,不要再把她當成那個縮在黎家靠仰人鼻息過活的黎蘇!
當然,她現在不是。
“我母親,和妹妹的事,我必須向你誠懇道歉。”他向黎蘇道歉,不是示弱,而是他知道這個人值得尊重。
黎蘇露出一朵笑容,她要聽的就是這句話,只要哨兵將這句話說出來,這個坎兒便過了。
“沒關系,都已經過去了。只不過,我們應該都不希望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對吧?”
小狐狸眯起眼睛,笑得燦爛,黎哲僵著臉說道:“當然不會。”
哨兵的榮譽也不容許他再讓自己的母親和妹妹犯下那樣的錯,他護短不假,但他更希望她們能夠健康和平地享受人生,而不是因為嫉妒乾出些有失身份的事情。
黎家向導的榮譽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這次談話是愉快的,黎蘇最後說:“謝謝你曾經給我的能量站保密。”
黎哲愣了一下,隨即了然。是那次離子風暴吧,已經超越他機甲測試范圍的能量純度,足夠引起轟動。
“忘了說一句恭喜,你的能量站,還有能量劍的問世。或許摩根做了一件好事,要不然,這樣的寶貝估計沒人能夠拿得到。”當然,除了黎蘇絕對信任的人。
黎蘇笑笑,“其實早就想給你一把了,不過,總是錯失合適的機會。”
黎哲沒說話,他知道,這個孩子已經成長到足夠讓他仰望的程度了,無論是膽魄還是氣度。即便是現在,她與高蒙,一個C等級普通人配一個S級哨兵,也沒一個人能說出一句不敬的話來。
書房外,高蒙跟斯諾各靠一面牆,對面而站,兩人都沒有出聲,但從他們的面色看得出,他們正試圖偷聽裡面人說話。但這種猥瑣的事情偏偏還有人一起乾,氣氛便顯得有些詭異。
俄而,門開了,黎哲和黎蘇走出來。兩人立刻松散神經,擺出一副只是恰巧過來的姿態。
斯諾說:“奧克他們的身份證明已經沒問題了,三天之內,政府那邊應該會通知重新辦理證件。”這麽重要的事情辦成,斯諾以為能得到前未婚妻的仰慕和感激,結果黎蘇悠悠地看著他,問道:“你、還想要把能量劍?”
斯諾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我去!誰稀罕你的能量劍了,勞資稀罕的是你……
他臉色憋得通紅,竟然沒說出話來,但顯然這樣拂袖而去太過失態,更有損他克萊恩少主的尊嚴,於是他以極快的速度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若能給我一把,當然更好。”
高蒙適時強調,“能做能量劍的是S大師,請兩位深刻地記住這一點!”
B區一棟別墅裡,亞倫看完信德廣場的現場直播,臉上靜得可怕,連他的向導米萊都不敢靠近,甚至下意識地想躲開。
“也許,這跟菲雅並沒有關系。”她如是說。
亞倫之所以這麽快推出能量劍,當然有集團方面的考慮,更多的是,他想要試探一個人。看看那個人會不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
此刻看到高蒙的臉,米萊感覺非常心虛,明明這並不關她的事。
“黎蘇的資料查到了嗎?”
米萊.蘭頓既是亞倫的向導也是他的特別助理,蘭頓家族同樣也是摩根財團的最大忠臣之一。亞倫能很放心地將機密的事情交給她去辦。
米萊遞上一份資料,“表面看,她是神級向導直系一代,但能力非常平庸,曾經跟克萊恩少主斯諾有過婚約,但因為基因不覺醒而被退婚,之後被流放C區,與高蒙……”米萊頓了一下,似乎這個稱呼不太合適,亞倫也並不打算聽這些,隻問:“她在能源修為上的導師是誰?”
“裡索大師。”米萊口氣有些羨慕,裡索呢,曾經的菲除了帝國皇家研究院那位,便是最崇拜這一位了。
“再派人去查,她跟菲雅什麽關系?”兩次比賽,黎蘇說過要讓他見識一下菲雅真正的能量劍,高蒙也說過,要讓他見識一下菲雅真正的機甲能源系統。
高蒙突然變卦的原因他大概已經猜到,他在懷疑菲雅的死因……為什麽他會突然懷疑菲雅的死因?
當日婚禮,他滿心歡喜地認為自己終於娶到這個女人了,可就在他為她戴上戒指時,她突然倒地,絕了氣息。
這樣的猝死,他原本可以理解為長年累月積勞成疾,可真是這樣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菲雅早就想逃離,逃離他,逃離摩根,盡管她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良情緒,可這種掩飾隱瞞讓他非常煩躁。
任何醫生都查不出她的病因,那麽多專家,用了最先進的科技,花了大半年時間,隻保留住她一絲微弱的氣息。
高蒙問他,她是醒不過來,還是不願意醒來。
呵呵,可笑,以為死了就能逃離他嗎?天真!
“這個我已經查過了,暫時沒查出任何關系。黎蘇在十八歲之前跟能源沒有一點接觸,她甚至上的網絡都是一些家政藝術方面的網絡。”很多女性向導對自己的定位便是家庭主婦,因為她們的向導身份,注定了其不需要為衣食住行擔憂,只需要伺候好自己的哨兵便可,黎蘇之前的學習資料顯然也更傾向於這些。
“裡索大師不可能收毫無本事的人,高蒙也不可能挑選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當向導。”這隻說明一點,黎蘇的基因可能處在覺醒邊緣,否則,如何能參透菲雅那些設計?
“少主不會認為那些能量劍是這個黎蘇做的吧?”
“她能修複火神號的能源系統!”是的,就算是那個能量系統,她能一眼看明白菲雅的理念,並且將它修複到最佳狀態。與其說米萊是菲雅的傳承人,不如說黎蘇是更合適。
米萊能夠憑借S級向導的天賦快速掌握菲雅的理念,當然,黎蘇這個神級向導直系一代一樣可以,不過前提是,她的變異性基因覺醒或正在覺醒,這可真令人期待,覺醒的神級向導直系一代,應該比神級向導精神體更好用也說不一定。
米萊感覺自己被驟然抽了一耳光,臉頰熱得發疼。
“想辦法弄到黎蘇的基因樣本。”
“可是她是……”
亞倫抬手,阻止米萊的說下去。
米萊長吸一口氣,“好,我一定辦到!”
亞倫沒有再說話,兀自走進房間,這個房間沒有任何多余的擺設,只在房間中間陳列著一副水晶棺。周圍擺滿鮮花,簇擁著一位美人。
淡金偏銀的發色,淡粉的唇,卷翹的睫毛輕輕磕上,仿佛睡著了一般。
亞倫的手指隔著水晶棺一點點描摹著她的輪廓,這個女人,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多麽誘人,她的美貌足以讓所有哨兵為之傾倒。她還是一個天才,擁有創世和毀滅之能的天才,從她十四歲製造出第一個能源系統開始,她便成為很多戰士心目中的女神。她高高在上,耀眼無比,甚至連高階哨兵靠近她都會自慚形穢,只有在自己面前,她才會露出女兒家的一些小情緒。
亞倫嘴角無意識地勾了起來,仿佛沉溺進多麽美妙的回憶之中。但沒過多久,他的笑容淡去,露出了猙獰之色。
“原來,你早就不信任我了。”
能量劍的系統是在他們訂婚大約半年前就研製出來的,沒想到連這她都留了一手。
“高蒙有什麽好?你怎麽就會信任他?”亞倫的雙手握成拳頭,明明,那個男人在她的世界裡只是一個雇傭兵,他們甚至只見過一兩次面,都還不是以真面目示人,憑什麽,她會將所有的研究成果交給他?
感受到哨兵的狂戾之氣,米萊趕緊探出精神觸須試圖安撫住哨兵,結果隻惹來哨兵一聲怒斥:“滾!”
米萊的臉色相當難看。作為帝國最大的財團摩根的少主,亞倫從來就是狠戾的。她以為他不會有溫柔的一面,也早習慣了他高高在上碾軋一切的姿態,可在菲雅面前,他表現得跟一般的男人並無差別,甚至帶著點小心翼翼,這讓她曾經一度非常的嫉恨,卻不敢有任何表現,怕惹亞倫不高興。
恐怕菲雅到死都不知道亞倫的真面目有多可怕,看到這樣的亞倫,菲雅還會再愛上他嗎?
呵呵,當然不會,否則,菲雅不會選擇死亡來逃避摩根財團的掌控。
高蒙被突然嚇醒。他做了一個噩夢,很可怕,但睜眼的刹那,他完全忘記了。
抹了一把汗,去洗手間洗漱了一翻,他默默地走進黎蘇的房間。小家夥正打著香甜的小呼嚕,這段時間她大概累壞了,一上床就睡得跟頭死豬一樣。契印傳來的心跳緩慢而沉穩。
高蒙終於安了心,但還是沒忍住手癢,去揉了一把她亂糟糟的頭髮。
“唔——”黎蘇翻了個身,睫毛顫了顫,“高蒙?”
高蒙伸手擋住了她的眼睛,“睡吧。”
不到三秒,黎蘇又安心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