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蘇愣了很久,直到一陣涼風吹過,讓她打了個哆嗦。
呵呵,機甲能源系統,能量劍,雖然來得突然,卻也在她意料之中。
她基本能推測出亞倫的營銷計劃步驟。
第一步,推出高純度能量站,在聯邦建立起首屈一指的能源大佬地位。雖然它的能量站鋒芒被S站和諾曼更高純度的能量站所掩蓋,但並不會妨礙摩根的下一步計劃。
第二步,推出高能武器。能量劍和機甲能源系統,這兩樣最普遍也是最適合大眾需求的,自然影響力更大,當然,這是在聯邦沒有同類武器與之競爭的情況下。
有了高純度能量墊底,摩根的武器便能上一個台階。
這兩步相輔相成,S站和諾曼的超能站不但沒有影響它的下一步計劃,反而為它提供了助力,因為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衝不到高質量能量了啊!
能量劍的概念第一次進入大眾視野,這種帶有巨大能量的利劍瞬間引發了熱議。
黎蘇看著這則新聞,冷冷地笑了。她看了一眼隨身攜帶的能量匕首,還有她正打算為軍部研究院改造的那台機甲,能量轉化算什麽,放在她面前,屁都不是,她該如何給摩根一個驚喜呢?
“……三天后,我們會在摩根旗下對戰場天啟擺下擂台,想要嘗試這兩種產品威力的朋友都可以來參賽。獲勝者將會得到相關產品的獎勵。”
這則新聞是下午的時候爆出來的,此刻報名系統已經擠滿了人,這充分體現了對戰愛好者對摩根的推崇,也讓摩根將之前在能量站輸的那一局掰了回來。
黎蘇覺得很有必要跟高蒙討論一下眼下的形式,從上次能量站的事情看,哨兵的確不怎麽待見摩根,是以她理所當然地認為,高蒙是會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但事實證明,她的想法太天真。
當晚拉斐爾和阿瑟不約而同來蹭飯,多了兩個人,飯桌反而異常沉默,西裡安偷偷瞧高蒙,高蒙認真扒飯,他隻好又去瞄拉斐爾,拉斐爾狀若無聞,讚歎道:“這可比紗織裡的手藝強多了。”
黎蘇給他們盛了湯,自己先啟口,說道:“你們是不是想問我能量劍的事情?”
這樣稀有的概念也能撞上,並且前後出品時間差不多,很難不讓人多想。
西裡安欲蓋彌彰,“摩根那哪能算能量劍?它也是要充能的啊!我們的能量劍可不用充能!”
拉斐爾也附和道:“是啊,菲雅雖然能耐,但畢竟也是人,不能什麽都站在行業頂尖位置……啊,阿瑟,你踩到我的腳了!”
拉斐爾怒目圓瞪,“嘭”地一聲,高蒙將筷子拍在桌子上,看也沒看他們一眼,上樓去了,留得眾人面面相覷。
這頓晚餐吃得有些艱難,黎蘇盡管臉上保持著往常的溫柔,但卻沒有跟任何人對視。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想法太簡單了。
晚上十點的時候,黎蘇見高蒙還沒有出現,便端了一盤水果敲響了他的房門。
哨兵剛洗漱完,正拿著毛巾在擦滴水的頭髮。此刻腰間隻圍了一塊浴巾,露出健壯的上半身。黎蘇遲疑了一下,哨兵將門推開,道:“進來吧。”
黎蘇心口怦咚直跳,雖然現在不是心動的好時候,她就是按捺不住那種蠢蠢欲動,好不容易在休息處的沙發上坐定,哨兵重新披了浴衣出來,拿起她端來的水果吃起來。
黎蘇默默看著,心中忐忑,她就像一個等待宣判的罪犯,盡管她不認為自己犯過什麽罪。不過,她相信她與哨兵之間有基本的信任,不至於會因為一把能量劍而生出什麽修複不了的嫌隙。
高蒙吃完一盤水果,擦拭了嘴角,終於啟了口。
“你,認識菲雅?”
“啊?”
“你還記得吧,曾經我跟你換了一份材料,那份材料就是菲雅托人找的,你用到其中一兩種不奇怪,但所有都能用到這就不是巧合了。”
黎蘇心驚,高蒙是不是懷疑了。
“而現在,你的能量劍再次跟菲雅重合,即便性能有差異,某些理念卻如出一轍。你要怎麽解釋?”
“你想聽什麽解釋?”
哨兵的臉色很冷,黎蘇隻覺得心口一點一點涼了下來。他,真把她當小偷了嗎?呵呵。
哨兵不說話,冷幽幽地看著她。黎蘇長吸了一口氣,調整呼吸,不甘示弱地回望哨兵。良久,哨兵說道:“我可以提醒你一句,上次在軍部研究院,你說過,菲雅曾經指導過你,對嗎?”
“所以,你認為我竊取了菲雅的成果?”
哨兵的眼中沒有情緒,但他沒有否認。
“你曾經的所有資料中,即便是普通科目成績也只是中等,並且你的進修跟能源毫無關系。而且你只有十八歲,還是……”
“還是C等級基因?”
哨兵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臟被揪了一下,非常疼,連那日黎蘇一人去軍部研究院都沒有這樣痛苦。他突然意識到這是契印傳遞過來的屬於黎蘇的情緒。他有些惶恐,但作為一家之主,他必須讓小東西明白她自己的立場。
黎蘇覺得心臟隱隱發抖,腦子有點缺氧,全身的感應有些麻木,甚至不能聽清自己的呼吸。她默默起身,沒再說一句,走出房間時,在門框上“嘭”地撞了一下。高蒙幾乎條件反射地要去扶人,下一秒黎蘇就跟沒事人一樣,瘸著腿出了房門。
高蒙:“……”
黎蘇從來不知道她會如此在意一個人對自己的看法。即便她曾經認為自己非常愛亞倫,即便遭到亞倫的算計,遭到背叛,她都能夠冷靜地分析形勢找到出路,而這一次,她就跟抽空了靈魂,完全不知道何去何從,跟具行屍走肉一樣晃蕩了兩天。
於是,羅蘭非常欣慰地發現,黎蘇根本對機甲能源系統一竅不通,對著那台六級機甲一臉茫然。可就算她那樣茫然地看著,也不能讓機甲自己生出一個能源系統來。
司呈走進來,將一隻盒飯擺放在她面前,問道:“跟高蒙吵架了?”
這個名字突然從身邊的人嘴裡冒出來,黎蘇有點驚訝,精神跟著清醒了幾分。
司呈笑笑,果然是這樣。
“我今天無意看了一眼蓋亞那邊對戰系的比鬥,高蒙這兩天對戰下手有點狠,兩個同學被他揍住院了。雖然現在醫療很發達,但這樣暴戾並不太好。”
黎蘇沒說話。
感情的事情,司呈這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讓她將晚飯吃了,天黑了,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
實驗室樓下,沒有接她的車,路燈變得昏暗陰森。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目的,黎蘇並沒有坐校園公交,而是選擇一步一步走回家。
從實驗室到家裡好歹有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她看著星空,將凍得冰涼的手揣在口袋裡,享受屬於一個人的孤獨寂寞。
此刻,她的確感覺到孤獨寂寞了,但夜晚的冷風也讓她頭腦更清醒,她是菲雅,也是黎蘇,她有自己的使命,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她為什麽還要那麽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
大概,也許,她在喜歡他了。一個C等級基因普通人,再次喜歡上一個高階哨兵,這就像是她無法逃脫的宿命。
看著手指上的契印,也許這種感覺不是因為感情,而是單純因為這個契約。
等一年之後,契印消失,回頭來看,高蒙於她,不過一個夢罷了。
“嘭!”
前一秒黎蘇還在逼格高遠地仰天長歎,後一秒便撞在路燈的杆子上,疼得她彎下了腰。就在這時,她隱約嗅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氣息在迅速靠近,她猛地抬頭,四處尋找,目力所及,一個多余的人影都沒有。
或許,有那麽一刹那,她還在幻想著哨兵能夠多在乎她一點,即便是這樣的黑暗也能守護著她,她不禁為這樣的自己自嘲起來。
回到家,已經快到凌晨,西裡安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打瞌睡,看到她回來,跟見了親媽一樣撲過來,“你們是怎麽當大人的,怎麽能放心把我一個小孩子單獨留在房子裡過夜?”
“高蒙,他還沒回來嗎?”
西裡安苦著臉搖頭,“就算我平時膽子大一點,但那也僅限於白天。”
黎蘇摸摸他的腦袋,“好了,我回來了,你可以安心去睡覺了嗎?”
門再次打開,哨兵走進來,臉色不太好看。黎蘇覺得有必要緩解一下他們之間的矛盾,正斟酌著要不要給哨兵做點夜宵什麽的,高蒙卻冷冷看了一眼她紅腫的額頭,呼吸急促了幾分,氣憤地上樓。
黎蘇:“……”
第二天,一大早,黎蘇正準備做早飯,哨兵比以前提前下樓,又幽幽地盯了她額頭一眼,眼神驟冷,一句話沒說,出門了。
黎蘇差點將盤子給砸了,這個混蛋這更年期症狀到底是鬧哪樣?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好不好,怎麽搞得好像她欠了他什麽似的。
這一天,黎蘇乾勁非常足,直接把那台六級機甲給卸了。
司呈跟羅蘭一起來幫忙時,便看到滿地零部件,落下一隻腳的地方都沒有。
“小、小黎,你在幹什麽?”改造能源系統,沒必要把機甲拆了啊,還拆得這麽零碎。
黎蘇就跟一尊羅刹一樣,站在一片“屍山”之中,陰測測地說道:“不死,怎麽讓它重生?”
羅蘭嘀咕了一聲,“你這是想毀屍滅跡吧?”把六級機甲弄壞了,怕被人發現,所以乾脆將整台機甲都毀了,對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