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如玉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更形容不出是什麽心情,這皇上還真將人命等同兒戲。談笑間就要決定人的生死,端的是個昏君加暴君再加淫棍。
“那臣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白沐塵神色淡然,松開朱如玉,朝白沐瑞抱拳施禮。
白沐塵放了話,薄姬如釋重負,對他感激涕零,乖乖呆在他身邊,低垂著頭。
“去穿衣衫吧。”白沐塵面色如水,沉靜無比,也不去看那薄姬,隻淡淡吩咐了一聲。
薄姬水眸望向白沐瑞,眼底帶著一抹膽怯。
“你如今是王爺的人,他叫你穿衣,定是不喜你被人看光——這是愛惜你呢,我這個六弟外表看著冷漠,其實骨子裡很會疼女人……”白沐瑞哈哈笑著,揮手允許薄姬去穿衣。
薄姬水眸波光蕩漾著看了白沐塵一眼,滿是情愫與感激,仿佛有千言萬語卻一時不知要如何說,隻得先起身匆匆去穿衣了。
白沐塵握著朱如玉的手,目光平靜無比。
朱如玉努力壓下內心翻滾的情緒,想要轉移一下注意力,她看白沐塵的茶盞空了,便想抽出手來給他斟茶,卻發現他的手不松,她輕輕握了握,示意他松開手。
白沐塵緩緩側頭過來王進她眼眸,隔空傳音道:“這個薄姬的父親是難得的清官,年前遭了難,女眷都被沒入宮廷為奴——救她出去爺會給她找個去處,你放心……”
朱如玉小臉神色一囧,明白了對方為何會有這麽一說,他之前似乎答應過自己,除了兩個側妃、兩個夫人之外,再不會別的女人,但今日一不小心就得到一個女人,所以跟自己解釋一下。
其實她對薄姬也很同情,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現在卻淪為奴婢,並且如此沒有尊嚴地露著身體。
她迎上白沐塵的視線,微微點點頭,“爺,奴家清楚……”
自己知道男人之間贈送女人在燕國,或者在華夏大陸是一件“雅事”,但他還是跟自己解釋一下,算是交代。所以,這廝還算懂承諾。
此時,安平王白沐風進來了,大大咧咧坐在了白沐塵對面,一把扯過一個歌姬,肆無忌憚地將手放在那女子的胸前,目光從白沐塵轉到了朱如玉身上,繼而一愣,“這個女人好像不屬於你喜歡的那種女人吧?”
白沐塵沉聲答了一句,頓了頓,又道,“這是我的義妹,再說人長大了,欣賞的類型難免有變化……”
“剛才你是如何做到的?你難道什麽獸都可以訓?”白沐風又轉了話題,同時對白沐瑞道,“那個猛獸園裡的老虎與蟒蛇同時放出來,都被這個女子用笛聲嚇得不敢前進,奇不奇怪?”
廳裡的所有人聽聞,都是一愣。這猛獸園興建了不到三個月,猛獸有老虎、獅子、狼豹等,還有偶爾捉來的魔獸等等,反正都是能置人於死地的東西,這個看著柔弱的小女子竟然能訓這些猛獸?!
白沐瑞也很感興趣,剛才他聽到下屬來報,說白沐塵安然通過了猛獸園,並且沒有搏鬥,他很奇怪,不過沒來得及問,原來是因為這個嬌豔的小女人。
“哦?六弟身邊竟有這樣的女人,真是可喜可賀,”白沐瑞說到這裡,眼睛更彎了,“為了祝賀你有如此能乾的義妹,我們乾一杯。”
白沐塵淡然舉起茶盞,與白沐瑞遙對,然後與下面大多受煎熬的臣子們舉了舉,然後輕啜一口。
“你還是那麽無趣,”白沐瑞呵呵一笑,一杯酒下了肚,跟著又看相朱如玉道,“先皇在世,總誇六弟才思敏捷,文韜武略超群,你是他的義妹,想必也不是凡輩。如今宴會上,朕命你即興作詩一首,不然就留在宮中幫朕訓練猛獸,如何?”
“皇上,她不過粗通文墨,估計作詩也入不得眼,”朱如玉有多少斤兩,他是清楚的,她一向不喜歡舞文弄墨,怎麽能做出高格調的詩來?“不如臣弟代她好了。若不合適,臣弟甘願領罰。”
“哦?你願意代她?”白沐瑞興趣來了,被酒色掏得精力不足的眸子散發出狼一般的精光。
白沐塵正要點頭確定,旁邊朱如玉柔軟的聲音搶先發出聲音,“民女不同意。”
“莫要說話。”白沐塵隔空傳音命令朱如玉。
可朱如玉這戶沒有聽他的話,水眸沉穩緩緩道:“此事是民女與皇上之間的事,廣陽王參與進來不合適——奴家怎麽叫粗通文墨?雖說比不得王爺,但詩詞還是多少有一些基礎的,民女已想到了一首詩,請皇上與在座的各位大人品評。不過,民女來自民間,不懂皇宮的規矩,作詩之前求皇上恩典,無論好歹,莫要怪罪民女。”
“你放心,如果你做的好,在座的都能看得出來,朕自然不會為難與你。”白沐瑞看白沐塵著急,感覺這葉氏估計不過是個半吊子水平,他隻坐等好戲。
朱如玉起身,朝白沐瑞躬身行禮後,做出思忖的樣子,走出座位,走一步讀一句,慢慢開口道:“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讀完後,大堂裡竟然沒有多少聲息,全都沉浸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中。
片刻後,白沐瑞眼眸一轉,呵呵笑了一聲,“你是在教導朕麽?”
白沐塵鳳眸一閃而過一抹深邃。
朱如玉一看白沐瑞似乎要變臉,心思一轉,忽然面露驚恐,以手撫額柔柔喚了一聲,閉眼睛倒了下去。
“義妹!”白沐塵露出一抹焦急,手一伸,將朱如玉攬在懷裡,輕喚了兩聲,立刻打橫抱起來,對白沐瑞道,“皇上息怒,葉氏長在山野,身子有病,經不起什麽世面,如今情況不好,臣弟先行告退,望皇上恕罪。”
說完,也不等對方同意,大步往宮殿外走,即將邁出門檻時,他忽然頓住步子,側了頭,緩緩道:“皇上是天下之主,應是天下的表率,如今父皇駕崩不過百日,皇上就如此宴飲,實在有失體統……”
然後,沒有再說,身子消失在宮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