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暫時安靜了下來。
朱如玉漫無目地看著外面黑黢黢的夜色,而白沐塵心事重重,繼續心不在焉地沉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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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馬車終於停在了王府門前。
因為魏國東與苟順都住在王府,所以苟紅蓮與楊青柳自然也住進了王府。不過,她們都在客院,與朱如玉隔了很遠。
進了王府,白沐塵便當著眾人的面,對朱如玉溫柔道:“離長春宮還有段距離,我們稍等,軟轎就來——兩位大人,還有小姐,請隨丫鬟們去歇息吧,不早了。”
朱如玉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還得配合白沐塵的話,在原地等待,直到對方不見了影子,才低聲道:“奴家可以回去了麽?”
“回長春宮,”白沐塵確定了一下自己的意思,“本王剛說了我們回長春宮,你明日怎麽能從別處出來?”
“可那是您的寢宮啊。”言外之意是,不是隨便別人能去的。
白沐塵星眸居高臨下看著朱如玉,一字一句道,“你現在不是我的女人麽?有什麽不可以?”
“可那是假的,又不是真的。”朱如玉不知道白沐塵想要做什麽,演戲沒有必要這麽逼真。
白沐塵淡淡笑了笑,“我們去了長春宮也不說明什麽,依然是假的。不過是比假的更真一些——你不覺得這樣,我們都才是麻煩最少的麽?”
之前苟紅蓮與楊青柳沒有來,他並沒有這個打算,可現在情況變了,最好還是將那些有的沒得的悠悠眾口能堵上的盡早堵上為好。
朱如玉無話可說,她不能否認這一點,如果沒有白沐塵在身邊,那苟順真不是一個好東西——不過,她不確定自己在白沐塵的感情世界可以扮演多重的角色,畢竟他不會娶一個女人,位子多的是,別人完全可以有選擇。
“王爺的意思是,奴家這段日子晚上多呆在長春宮會更好一些?——奴家知道這對奴家安全一些,但對王爺您管用麽?”
白沐塵很肯定的點點頭,“只有這樣,才能表示你在本王心裡的重要性——不知道對本王管多大用,但總歸是有用的……”
“可是,”一個問題出來了,“不是說奴家還沒有進門麽,如此住在一起,是不是於理不合?”
邏輯上有點不通啊。
“本王喜歡做什麽,需要經過誰來同意?”白沐塵修眉一挑,淡淡問道。
朱如玉抿嘴思考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麽,立刻像小學生一般回道:“奴家明白了,隨便一個女人,王爺看上了,都可以弄進府裡,根本不需要三媒六證,只有正妃才有那樣的待遇吧,連側妃都可以不用那些手續……”
而自己的定位是側妃,所以不需要?
“……”白沐塵額頭劃過一排烏鴉,自己是說這個意思麽?
“哎呀,奴家真是羨慕王爺,這妻妾成群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好事呢——可惜奴家變不成男人,若可以的話,也娶她幾房妻妾樂樂……”
軟轎來了,朱如玉一面讚歎,一面進了軟轎。
“……”白沐塵徹底無語,這個黃毛丫頭時不時就有驚人之語。他搖搖頭,鑽進了另一頂軟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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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如玉在長春宮前面院落暫時安家,不過在外人看來,她這個沒有什麽名分的女人非常得寵,以至於住進了長春宮。
一連幾日,楊青柳與苟紅蓮似乎想要找朱如玉出去作陪遊玩,都被白沐塵以她身子不適婉拒了。
朱如玉知道,是自己那夜告狀起了作用。
雖然白沐塵表面上說要自己可以繼續陪同兩人,但他還是對苟紅蓮與楊青柳對自己的惡意有一些介懷。
當然,她倒不會自作多情到對方是真的看上自己,而是因為自己如今是他的“女人”,是他的臉面,被那兩個人不友好對待,他才不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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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第六日,白沐塵接到了一個非常正式的邀請——廣陽城裡山北侯藍毅府上舉辦荷花宴,特別上門來邀請他與欽差們參加。
白沐塵再次請朱如玉跟隨自己去赴宴,為了提高她的熱情,赴宴這日,他又叫丫鬟送了幾套精美的衣衫與首飾給她。
對此,朱如玉心裡暗暗點頭,以後誰嫁給白沐塵,應該都會被這樣對待吧?這個家夥雖然外面冷淡,但不能不說想的比較周密,也比較貼心。
越是冷漠的人內心越有柔情麽?
當她打扮妥當出現在白沐塵面前,他的眸光微微一亮,修眉輕輕一挑,“傷口有妨礙麽?”
朱如玉水眸彎了彎,“只要動作幅度不大,就沒事的。”
白沐塵示意她跟自己並肩走,“今日是賞花宴會,估計就是賞花、喝酒、作詩之類……”
原本閃著笑意的小臉一下繃住了,“作詩?爺,您沒開玩笑吧?”
賞花喝酒還可以,作詩就有些勉強人了吧?
“怎麽,感覺自己沒有學識了?”白沐塵聲音微微揚了揚,“沒關系,到時候多喝十幾杯酒什麽都有了。”
啊?!朱如玉滿臉黑線,“王爺,可不可以耍賴?”
“可以。”白沐塵倒也直接,嘴角含著一抹淡的不能再淡的笑,斜斜睨了朱如玉一眼,“我知道你敢。”
“總比奴家喝醉了,說混話強吧?……”朱如玉拿眼瞟了對方一眼,自己的酒品可不是很好,還是不要輕易叫人領略了。
白沐塵忽的停下腳步,轉頭居高臨下望進朱如玉眼底,略略思忖了一下,低聲道:“我之前與這山北侯沒有多少來往,今日前去純粹就是禮儀上的應酬,你去之後,注意分寸。”
看白沐塵斂起了那平靜,眼神變得有些深遠,朱如玉頭稍稍歪了一下,“王爺的意思是說,這個山北侯與你不是一路的?”
聞言,白沐塵不由莞爾,“你這話問的怎麽有些江湖味道?對,他與本王不是一路人……”
朱如玉有所思地點點頭,“爺放心,奴家自會注意。”
白沐塵點點頭,轉身與朱如玉繼續並肩往出走——可能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眼眸又是看不到底的深邃,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兩人彼此沉默著,很默契地相隨著到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