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如玉擦了一下被秦少羽的憤怒濺到臉上的口水，忙不迭地點頭，一面往外走，一面說道：“院長，輸就輸了，莫要發火，君子風度要緊，棋風要正哈……”

  “你……”秦少羽被朱如玉看似安慰實則揶揄的話氣得一時無語，頓了頓，才喊道，“我沒有輸好不好？！我就是輸也是被你氣的！”

  南宮夜看朱如玉將秦少羽氣得幾乎跳腳，擔心朱如玉會觸怒對方，忙替她道歉道：“院長，如玉其實沒有別的意思，您千萬別往別處想，她其實真的很簡單的……“

  秦少羽哼了一聲，重新坐下，掃了南宮夜一眼，“簡單？這個黃毛丫頭一肚子鬼機靈，別以為我不知道她肚子裡在想什麽——你說是不是冤家路窄？我從第一眼遇見她就開始倒霉，現在她又跑到我手下，結果你看我又開始倒霉……這個朱如玉，明日我……”

  “院長，您千萬別遷怒，若是您不高興了，可以罰我，我替她受好了，她那小身板，柔柔弱弱的，真的不能再多練習內容了……”南宮夜擔心秦少羽一怒之下再給朱如玉增加內容，那就太不地道了，他小心翼翼地替朱如玉求情，“院長，她是女子，武階也不高，每日那麽辛苦實在有些……過量……”

  “我已經給她適時調整了，你擔心什麽——對了，你跟她什麽關系？”秦少羽看南宮夜如此維護朱如玉，忽然含義頗深地追問了一句。

  南宮夜正要舉棋落子，被秦少羽這一問，立刻紅了臉，“我們就是好朋友，我關心她是應該的……”

  “哦，我還以為你對她有什麽想法呢，”秦少羽若無其事地捏起一枚棋子揉捏著，眸光中含著一抹淺笑，“聽說她也著急想嫁出去呢，不過好像一直沒有合適的……”

  “她為何要著急嫁出去？”南宮夜知道朱如玉在尋夫家，可他從來沒有細問，為何她要主動出擊。

  秦少羽淡淡一笑，“因為她今年若嫁不出去的話，她母親留的嫁妝就都要歸她的姐姐與妹妹所有了……”

  “朱如華與朱如霜？”南宮夜脫口而出，心裡非常驚訝，“怎麽會有這樣的規定呢？她的父母是怎麽想的？”

  秦少羽笑笑，“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不過我聽說是朱如玉自己提出來的，不是她父母逼的——這個丫頭鬼機靈，也不知道為何這樣做。你可以去問問她原因。”

  南宮夜若有似所思地點點頭，緩緩道：“我知道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不過估計也是被逼的，不然誰沒事會做這個承諾呢？”

  秦少羽看向棋面，“你倒挺善解人意的，看來那丫頭與你投緣。”

  “……”南宮夜耳根紅了紅，沒有回答。

  又走了好一會兒，南宮夜無奈道：“院長，弟子輸了。”

  “嗯，你的確走不了幾步了。時間不早了，你也休息去吧。”秦少羽美豔的臉上蕩起一個開心的笑，朝南宮夜擺擺手。

  南宮夜恭恭敬敬行了禮，轉身走了出去。

  -

  一連七八日，朱如玉都很忙碌，上午練完規定的任務，下午上完兩節課，便著急去用膳，然後拉著南宮夜再次去念雲院。

  反正只要朱如華在，她就在。

  這日近中午，她練習完畢，香汗淋漓，一邊用毛巾擦著，一邊往場地外走。路過秦少羽辦公院落前，正好趕上對方在門口目送弟子離開。

  “朱如玉，你過來。”他招呼朱如玉到近前，然後居高臨下看著那雙無害的眼眸，“今日你不必過來了，我已經告訴其他人，晚膳後女子不得進我的院子裡來。”

  “哦，為何？秦院長為何突發這個念頭？”朱如玉又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秦少羽懶懶道：“我怕你把我的門檻踩爛。”

  “哦，明白了。”朱如玉乖巧應聲，然後去找南宮夜會合。

  就在她剛走前一小段，秦少羽的聲音又響起來，“從今日起，你晚膳後不要過來了，深更半夜，諸多不便。”

  朱如玉一回頭，正式朱如華與朱如美路過，被秦少羽喊住。

  此時來來往往很多人，男男女女都有，朱如華也是一向驕傲慣了的，此時被秦少羽一說，臉立刻紅的不能再紅，她水眸充滿委屈與憐惜。

  不過在秦少羽面前，作用似乎不大。

  朱如美看朱如華一時都無話可答，忙回道：“遵命……”

  然後拉著不甘的朱如華快步離去。

  朱如玉這才放心離去不提。

  -

  廣陽王府清心殿偏殿。

  白沐塵懶懶半躺在紫檀木的琉璃榻上，一面優雅地吃著櫻桃，一面聽著秦少羽抱怨，嘴角時不時就勾出一個不明顯的笑意。

  “……這丫頭好幾次氣得我跳腳，這段時間花樣又變了，和她那個姐姐爭著對我獻殷勤，人家獻殷勤是真的，她就很假了——擺明了，她就是攪局去的。好在這回我明白了，將那朱如華擋在門外，朱如玉應該也就消停了……”

  他坐在白沐塵對面，說到這裡，往嘴裡丟了一粒櫻桃。

  白沐塵笑了笑，“你以為她會完麽？以我對她的了解，今晚朱如華去不去不清楚，她一定還會去的，因為她要確定朱如華真的不去，你信不信？”

  “很有可能，她肚裡的鬼主意真的不少，”秦少羽聽白沐塵這樣說朱如玉，俊臉帶出一抹無奈，“我真是弄不過她，——對了，過幾日，我們要出去歷練，她要不要去？”

  “當然要去，你的弟子不過五階，她可已經七階了，完全不是問題。”白沐塵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替朱如玉做了決定，頓了頓，忽然道，“對了，我要三千把長刀，麻煩萬劍山莊兩個月之內交付，可有問題？”

  秦少羽思考了一下，回道：“應該沒有問題，怎麽忽然之間要這些？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麽？”

  “是北部前線需要長刀來裝備軍隊，我給他們弄的，”白沐塵一手支頤，鳳眸漸趨深邃，俊臉心事重重，“前幾日朝中又有了事，軍侯張天朗犯事連坐，牽連上百人，他被判秋後問斬，兩個兒子也被判了斬刑，家眷都沒入官府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