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目光閃爍,纖手不住地攥著錦帕,欲言又止,偶爾偷眼望著那頎長挺拔的背影。
沉默的空氣壓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好久,她低低道:“沐塵哥哥……”
白沐塵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俊顏依然沉靜如水。
氣氛在沉默中又夾了尷尬。
楊青柳第一次這樣的手足無措。
她以為進來會被他冷聲斥責一番,那麽她落點淚,撒個嬌,也就沒事了。可偏偏從叫她來書房見面後,白沐塵根本就不去看她一眼,而是從書案後轉移到了窗前去欣賞景物了,對她熟視無睹。
“沐塵哥哥……”她咬咬牙,慢慢往白沐塵身邊走,想要靠近他一些。
誰知,就在她距離對方三尺左右,白沐塵忽然側身過來,神色疏離冷漠,望進她的眼底,一字一句道:“昨日若玉兒沒有及時離開,你可知會有何結果?”
他的語調不高,但每一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就像一把把刀子,刺向她的要害。
楊青柳眼底的慌張與焦慮一閃而過,忙結結巴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誰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
白沐塵沉默地望著她,片刻後,淡淡道:“柳兒,我素知你愛使小性子,這無傷大雅。可若是懷了不良的心思,存心去害人,就當別論了……”
楊青柳眸子裡的緊張不言而喻,手心的錦帕幾乎要被她攥碎了,但此時若是承認了這個錯,那意味著在對方的心裡就是一個懷心思的人,這樣的女人怎麽可能入他的眼?
所以她眼淚汪汪往前走了一步,仰面啜泣道:“沐塵哥哥,我沒有……”
白沐塵舉手阻止她繼續往前,修眉蹙了一下,掛霜的俊臉稍稍舒緩了一下,道:“看在慶國公的面子上,這件事本王不再追究。明日你就回去吧,這裡你不適合繼續呆著。還有,以後與苟小姐疏離一些比較好……”
他直接開口趕人,毫不留情。
“沐塵哥哥……”楊青柳哪裡還有之前的在朱如玉面前的囂張,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請求著長輩的原諒。
白沐塵揚聲將院中的丫鬟叫了進來,“扶楊小姐回院子去,幫她收拾東西,明日楊小姐要離開。”
說完,轉身走到書案前坐了下來。
“沐塵哥哥,我錯了,你莫要趕我走,我這次來也是父親希望的,他希望我可以來服侍你……”楊青柳哭著跪在官帽椅跟前嗚咽著,將自己的父親抬了出來。
她知道白沐塵與慶國公府交情非淺,加上之前姐姐的事情,更會讓他對慶國公府更另眼相看。
如今他身邊除了那個連家世都不知道的玉兒,再沒有別人,自己完全可以站在他身邊,做他的女人。
只是自己太著急了,太嫉妒那個得到沐塵哥哥寵愛的女人,弄得現在如此被動。
想到這些,楊青柳的淚就流的更歡了。
白沐塵春山般的修眉輕蹙起來,低首掃了楊青柳一眼,冷落道:“我眼裡,你永遠是個妹妹,這一點不會改變。回去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說完,他朝丫鬟們一揮手。
兩個丫鬟離開上前來,拉著楊青柳往出走,也不管她如何哭喊,白沐塵再沒有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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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楊青柳消失在視線中,清風與明月雙雙進來。清風抱拳道:“王爺,卑職暗中打聽了,藍毅的確叫殷氏去了祠堂,並且將那丫鬟打了半死,想必知道我們會觀察,所以下手倒沒有留情。”
“卑職不清楚,為何殷氏會聯合楊小姐與苟紅蓮設計朱小姐?”明月此時忍不住將憋了一夜的疑問提了出來。
清風聞言,不由接過話來道:“那藍香君對王爺早有傾慕之心,此次正好與楊小姐與苟紅蓮串通一起——說白了,還是嫉妒之心起作用。不過,這藍毅與殷氏也似乎參與進來,事情可能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白沐塵雙手負後,目光再次落到院外,若有所思,“投石問路而已,不過是有人借了楊青柳與苟紅蓮來給本王不痛快而已……”
明月聞言,眼底泛出了戾氣,“如今王爺沒有什麽實權,來往的不過是些書生學者,最多就是去天石學院指點一下弟子,他們還想如何?”
“你們可是忘了,本王是多少人的眼中刺呢,即使什麽都不做,只要本王活著,就有人不安,”白沐塵眸光看向靠牆壁的書案,上面十幾卷已經修改完畢的《山河地理志》,“清風,明日就將這些卷子拿去刊印一百份過來。”
“是,王爺。”清風掃了一眼那些手稿,俊臉閃出一個笑,“恭喜王爺,這《地理志》兩年時間終於寫成了。”
白沐塵懶懶笑笑,“這下,我這個閑散王爺的名號會更響了。”
三人正說著話,良辰從外面進來,“王爺,卑職回來複命,這是安陽王的信箋,外面還有安陽王送的一些安陽特產。”
此次良辰前去安陽,是奉了白沐塵的命,特意去給安陽王送廣陽特產的,順便給過去一些補品等東西。
白沐塵點點頭,表示知道,看良辰風塵仆仆,示意他坐在清風與明月下首,又道,“如今安陽那邊,形勢如何?”
消息雖然有,但良夜親自去,必定會帶回一些更真實的情況與信息。
“回王爺,安陽王的確上了書告了罪,明面上的兵馬大部分駐守了軍營,一少部分被安陽王遣散到了各處,若是有事,短時間內變會聚集起來。”
良辰的回答與傳回來的信息差不多,白沐塵點點頭,然後接過信箋打開來,微微低首,仔細看起來。
信箋內容有四頁之多。他看看到最後,神色漸漸斂了起來,好看的雙眉一蹙,那清美秀絕的臉立時掛上了冰霜。
“安定王死了?”他從信箋裡抬起頭來,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看向清風,求證道,“為何我們沒有收到消息?”
不等清風說明,良辰抱拳道:“回王爺,安陽王說安定王是在去京城的半路遭人刺殺,消息剛剛傳到。事發突然,是安定王的親信突破重圍,到最近的安陽求助,我們的消息自然就沒有安陽王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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