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了一隻蒼鬼,看大勢已去,想要逃跑,早被秦少羽一個瞬移過去,結束了鬼命。
就在他們稍稍松了口氣,秦少羽身子一頓,暗示了朱如玉一下。
她順著視線望過去,只見對面山巔,有一個人影挺立,長長的披風隨風飄搖,但因為很遠,所以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隻感覺是個男人——如果是人的話。
不過,那人似乎並不打算戰鬥,只是遠望了片刻,便消失在夜色中。
“鬼陣破壞,亡靈與僵屍、儡就不再受召喚了,應該不會再有更多的東西聚集,我們下山去幫助塵吧。”
事情緊急,秦少羽也懶得多想,召喚銀虎過來,飛身騎上,對朱如玉催促道。
朱如玉忙飛身上了麒麟的背,對秦少羽道:“走吧!”
麒麟與銀虎同時朝山下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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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奔馳到十字路口時,白沐塵的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之前那些鬼兵此時都已化作地上的一灘灘血水。
趙將軍,趙副將都已經不見了。
當清風將長劍插入最後一個鬼兵的體內,看著對方倒下後,他蹲在地上,捂住了臉,讓自己穩定了情緒,又開始安置那些貼了符的僵屍。
白沐塵更是如此,時間不等人,天馬上就要亮了,他要將貼符的歷代帝王與王后送回陵寢。他要做的是設案,做道場,現場用朱砂做了幾道金色符籙,用神咒讓這些僵屍回到他們各自的陵寢去繼續長眠。
朱如玉也不知道白沐塵念動了什麽咒語,總之,幾道金符籙開道,那些僵屍竟然轉身開始往山上行走。
白沐塵趁著神色走到先皇跟前,察看了幾眼,目送屍身自行走遠。
秦少羽走到他身邊,低聲道:“可看出什麽?”
“就是被藥物所殺,並不是病死。”白沐塵再次看了一眼那個已經死去的背影,鳳眸神色複雜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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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山下雞鳴第三遍時,所有的僵屍都已經歸位,事情終於落下了帷幕,官兵們開始修補墓穴。
現場徹底清理完畢後,朱如玉看著白沐塵慢慢走到山崖前,面向東方。
一輪紅日在東方露出頭來,萬道霞光在空中散放。他逆光而立,周身仿佛鍍上了金色的,但那背影卻格外蒼涼,孤獨,冷寂,令人憐惜。
看得出來,他很難受,很傷心,只是這個內斂的男人不輕易展露脆弱的一面罷了。
趙將軍以及他的兒子還有眾多的燕國將士,已經為國捐軀,馬革裹屍,長眠到了蒼嶺,可惡的蒼鬼卻強行將他們從地下召喚出來,到這裡與白沐塵刀戈相向。
他來不及製作符籙,只能舉劍,但舉劍的後果就是——這些曾經為國捐軀的人,將連屍首都不能保全,只有消失。這些不是無名的僵屍、儡,而是曾經與他同吃一碗飯,同喝一碗水的同袍,他甚至能叫出許多人的名字。
曾經目睹他們戰死,而現在他卻不得不讓他們徹底消失!
朱如玉收起碧月劍,緩步走到白沐塵身邊,與他並肩望向天邊那輪冉冉升起的朝陽。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她低聲吟誦了幾句《詩經》中的《無衣》,也不知道是不是應景,只是很有感慨。
白沐塵微微別過頭去,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轉過頭繼續望著煥然一新的天地,“趙將軍的兒子,趙副將曾經為我擋過一箭;趙老將軍生性豁達,那次蒼嶺他本可以不去,卻因先皇囑托跟著現在的皇上一起前往,最後埋骨在蒼嶺山下……”
他說了很多,大多都是剛剛跟他交手的已經逝去的人,他記得他們的名字,喜好,籍貫,如數家珍。
他很平靜的敘述著,朱如玉很安靜的傾聽,而且她主動握住了對方的手,“爺,如果趙將軍他們在天有靈,會明白你的苦衷與不得已……”
白沐塵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會給他們所有人另立新墳,以慰英靈。”
“蒼鬼怎麽會找到這裡來,又是如何單單聚集了趙將軍他們?”朱如玉望像白沐塵,只見他眼角有些濕潤,纖指不由更握緊了他的手。
白沐塵眼底泛出殺氣,但隨即慢慢消散,隻緩緩道:“有人在幕後籌劃,專門等著我來——其實怎麽對我,無所謂,可恨他們不讓英靈安息。這筆帳,我遲早要他們還……”
“王爺如此說,心裡是有人選了?”朱如玉看白沐塵的神情與話語,低聲試探了一句,“剛才我們在上面殺掉蒼鬼時,看到了一個男人,應該是人,他看了我們一會兒,然後離開了,我看不清他的容貌……”
“冥族的成員進了燕國,且出現在這裡,絕不是偶然,定是有人在雇傭或者指使他們——這個人對燕國的事情很熟悉,對我也很熟悉,不然就不會將蒼嶺陣亡的將士召喚過來,不管你看到的那個人是誰,這幕後之人我必除之……”
朱如玉有眼色,也不多問,隻將身子往他身邊靠了靠,低聲道:“無論王爺做什麽,奴家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
“不問做什麽,也不問原因?”白沐塵眸深似海,側過頭,望進她的水眸,那裡映著初顯的朝霞,分外明麗。
“因為,爺是我的準夫君,奴家願意跟著你刀山火海。”
白沐塵心潮起伏,輕輕將朱如玉攬了過來,輕歎一聲,“如玉,爺的王妃並不好當……”
朱如玉一衝動:“奴家不後悔……”
腰間的手攬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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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屍出來時,每個地宮破壞程度很小,所以修複的工程不大。為了保證所有的死去的人都安靜長眠,白沐塵畫了不少符籙貼在每一座墳墓的棺材上。
做這件事的同時,他還叫守陵軍官寫了奏折,將事情經過呈報給白沐瑞。另外,他也寫了一份簡單的奏報,將事情經過交代一下。
直到臘月中旬末,陵園的修復工程終於結束。白沐塵才帶著朱如玉等啟程,回到京城。當日,他便被白沐瑞召到宮裡問責。理由很簡單,沒有很好保護陵寢,有愧於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