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幾句話，讓瑾太后臉上一窘。她很想證明一下其實塵兒對薄姬是不一樣的，當時拒絕懿旨絕對是因為朱如玉，而不是他不喜歡，如今自己再說薄姬入府，似乎不合適了。

  場面一時就有些冷了。

  “王妃多慮了，其實廣陽王與薄姬很早就認識了，”此時，一直保持沉默的皇后，忽然開了口，眸光同時也落在朱如玉身上，絕美的容顏綻著一抹溫柔的笑，“這件事本宮覺得，如果你點頭，主動將薄姬替王爺納了，他也不可能說什麽的……”

  “回娘娘，臣婦做不了王爺的主。”朱如玉神色平靜淡定，“納妾雖說屬於後院之事，但事關王爺，所以他會做主的。薄姬王爺已經拒絕，臣婦怎麽敢做主再納呢？……”

  場面又冷了。

  朱如玉就那麽安靜的坐著，面對兩個女人的輪番勸說、轟炸，語氣柔軟，但沒有一絲後退。

  正在這時，外面宮女稟告道：“太后，廣陽王求見。”

  聽說廣陽王來了，在場的女人們眼眸裡都露出了喜悅——當然，這喜悅的內涵不一樣。

  朱如玉心裡松了口氣，她知道白沐塵一來，剛才的話題自動就結束了。這個話題不過是針對自己而已。

  白沐塵斂著那盛世美顏，微微低著頭，進來給瑾太后行禮請安，然後微微垂首給秦秀芝見禮。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秦秀芝起身美眸含著笑意，緩緩道：“王爺，很久沒有見面了……”

  “是。”

  白沐塵的回答簡短的很，然後站到了朱如玉的身邊，鳳眸掃向了朱如玉，嘴角噙了一抹很淡的笑，低聲道：“你早來了？”

  朱如玉點點頭，水眸望向他，紅唇也勾了勾，算是回應。她覺得，白沐塵的笑意有些勉強。

  王嬤嬤看見白沐塵望著朱如玉的眼神，嘴角不由抿了抿，眼眸極快的掃過皇后秦秀芝。

  只見秦秀芝笑容不變，盈盈水眸如深藍的夜幕，望了白沐塵一眼，轉而看向瑾太后。

  “塵兒，皇上是不是要你去巡查邊疆了？”瑾太后將剛才的話題揭過，一面示意宮女為他搬了繡墩放在她的身邊——這個位置正好與皇后面對面。

  白沐塵此時才發現朱如玉的座位在王嬤嬤之下，他的修眉不由就蹙了起來。於是對太后示意他坐在身邊視而不見，隻淡淡道：“是，重陽之後皇上命兒臣去西疆巡查。”

  瑾太后看白沐塵也只是站著，並不坐下，面色不悅，歎口氣道：“塵兒與哀家如此生分了？哀家一直盼著你來京城，這會兒見了，都不往哀家身邊坐了？”

  “回太后，兒臣沒有此意，只是明日就要出發，心裡想著還要回去收拾一下，故欲攜王妃告辭。”白沐塵也不點破什麽，免得有人臉上過不去，但他也不可能為了那幾個人的面子，不管不顧自己的女人。

  他的面容嚴正，沒有半點笑意，讓瑾太后有些尷尬，所以擺擺手，“算了，你們退下吧，出門在外的，小心些吧。”

  白沐塵應了一聲，施禮後，帶著朱如玉出了皇宮，至始至終，他幾乎沒有抬眸。

  -

  等兩人出了院落之後，瑾太后眼眸轉到了秦秀芝身上，頓了頓，又轉到王嬤嬤身上，緩緩道：“你們覺得廣陽王會不會答應再納側妃與夫人？”

  王嬤嬤起身垂眸回道：“太后，當初這朱氏也不知道與王爺說了什麽，王爺答應她，從她進門，只要她是廣陽王妃一日，他便不會再納女人入門，您知道王爺是個守信之人，他一定會拒絕——之前薄姬之事，奴婢覺得也是這個原因。”

  “如此說來，這個朱如玉果真留不得。如此心胸，怎麽能做正妃呢？”瑾太后手裡轉著念珠，頓了頓，“哀家還指望著廣陽王幾門婚事來幫皇室平衡一下世家之間的關系，畢竟好幾家都眼巴巴等著呢，不能叫朱氏給攪了——你們覺得該如何做？”

  王嬤嬤眼珠轉了幾轉，思忖了一下，湊前道：“奴婢覺得，只要將朱如玉從王妃的位子上拉下來，一切才有機會，不如……”

  她放低聲音說了幾句，瑾太后緩緩點了點頭，轉而對秦秀芝道，“明日重陽節，帖子都發下去了？多邀請幾家女眷來宮中賞菊。熱鬧一些才好。”

  秦秀芝水眸彎了彎，“是。”

  “皇后娘娘，尤其是那些對廣陽王傾慕的女子，更要多邀請一些，畢竟明日能見到真人。”王嬤嬤格外加了一句。

  三個人會心地笑了笑，明日只怕會很熱鬧吧？

  -

  白沐塵與朱如玉往宮外緩步走著。

  朱如玉看白沐塵一臉心事，鳳眸深沉，便低聲問道：“爺，你怎麽了？”

  白沐塵猛然抬眸，看進了朱如玉眼底，緩緩道，“爺不知道王嬤嬤對太后說了什麽，使得她對你起了成見……”

  他記得之前瑾太后第一次見朱如玉時，態度不錯，還賞了不少東西，而現在見面，竟然連座位也要安在王嬤嬤之下，這分明是在變相貶低如玉——可是，貶低如玉就等於是貶低了廣陽王府，她們難道不清楚麽？

  朱如玉笑了笑，“妾身也不知道王嬤嬤想要做什麽，是因為妾身奪了府中的中饋她不平麽？有時間爺替妾身去問問吧，如果是這個原因，那妾身將中饋之權還給她好了，畢竟她年紀大了，妾身不好惹她老人家生氣……”

  白沐塵在她額頭輕輕敲了一下，“說什麽呢？你是主母，這中饋之事本來就是你的職責，休要推脫。”

  至於王嬤嬤想要做什麽，等自己找時間單獨與她正式談談為好。

  朱如玉就知道白沐塵不會同意，自己也不過是借機叫對方好好注意一下王嬤嬤。她心裡很清楚，從瑾太后對王嬤嬤的態度看，自己與王嬤嬤在瑾太后眼裡、心裡的地位落差太大了。

  王嬤嬤在宮裡不僅僅是白沐塵的奶娘，而且還是瑾太后的左膀右臂，可能在之前的宮鬥中在瑾太后的身邊起了很大的作用呢，不然隻一個奶娘的身份，應該不是得到如此重要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