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塵看得出這個小家夥因為昨日自己說了朱如玉，他到如今對自己還有敵意，此時他故意道：“你是睿兒？幾歲了？”

  睿兒摟住玉郎的胳膊，瞪了對方一眼，“九歲。”

  “九歲？武階有多高了？”

  睿兒哼了一聲，“你沒有聽到我的名字麽？我要做那睿智之人，不僅僅是只會武學的莽夫。”

  這句回答讓白沐塵啞然失笑，“好，小小年紀，倒有志氣。不過華夏大陸武者能生存的更好，尤其是靈根茁壯的人，更應該修行——來，我幫你看看。”

  睿兒看對方笑容可掬，小眼睛中的疑惑緩和了一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小手伸過去。

  看著小家夥終於慢慢放下戒備，他嘴角勾了一個笑，搭上了睿兒的脈搏。

  不遠處的秋菊等看見這一幕，都是心疼至極。這父子三人如今卻稱兄道弟，若王爺知道自己的兒子就在跟前，不知會做何感想。

  朱如玉的想法則與別人不同，她恨不得白沐塵立刻馬上離開無量山，因為自己是打算要住上一個月左右的，不能因為他在自己就離開，下一次再來，估計又得一年開外甚至更久。

  可是，玉郎說他病了來這裡休養，不會馬上離開。

  她看了一眼那三個人正在花架下的木桌旁說的熱鬧，心裡不由湧出一抹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幾年前這幅畫面時常都會出現，她看到這個場面，每每都是快樂；而今日看到這個場景，她除了難過還有煎熬，恨不能趕快將白沐塵趕出自己的視野。

  他的人生已經重新開始，何苦再有什麽糾纏？

  可事情似乎有些脫離掌控，比如玉郎這個一向清冷的小家夥，竟然對爛白菜很有熱情，睿兒現在也開始靠近他了，照這樣再過幾日，這三人的關系更會進一步了。

  -

  在朱如玉的的無比糾結中，午膳做好了。鮮美的清蒸魚，小雞燉蘑菇，山裡時令蔬菜外加米飯。

  秋菊等人擺好膳食之後，退到不遠處，將空間留給了四個人。

  朱如玉與白沐塵相對而坐，兩個孩子坐在兩邊。

  四個人安靜的用膳。

  朱如玉沒有什麽胃口，隻用了一點，便準備放筷子。

  “哥哥，這清蒸魚很好吃，是不是比天石的清蒸魚還好吃？”睿兒忽然開口低聲問了一句。

  玉郎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嗯，娘親做的好吃——食不語。”

  睿兒忙閉了嘴。

  -

  好不容易，兩個孩子用完了，白沐塵也放下了筷子。

  “這道清蒸魚的確很好吃。”他對朱如玉的手藝進行了誇讚。

  此時睿兒終於解放可以說話了，忙搭話道：“可不，我娘親還在天石做過學正呢，最喜歡吃那裡的清蒸魚了，我也喜歡吃。”

  白沐塵抬眸看向朱如玉，“咦，你做過學正？”

  朱如玉沒有想到吃個飯也能吃出個意外，可如今也不能當著睿兒的面否認，含糊道：“做過一段時間而已。”

  “我怎麽沒見過你？我也在那裡做院長啊。”白沐塵越發感到奇怪，這個刺蝟原來一直就在身邊，怎麽自己卻沒有記得見過她？“我不可能沒見過你……”

  “你是高高在上的院長，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學正，你怎麽會注意我呢？”朱如玉沒好氣地回擊了一句，“如今飯食也用過了，你是不是該回去午休了？”

  白沐塵沒有在意她最後一句話，只是用那勾人的鳳眸看了她，“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沒有辦法，朱如玉叫玉郎跟睿兒去休息，然後示意白沐塵出院子。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竹林邊，朱如玉問道：“何事？”

  原本朱如玉不想跟白沐塵單獨相處，這會讓她糾結難受，可玉郎又在，對方的要求也不是什麽不合理的，所以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

  於是她耐著性子，繃著小臉望著對方。

  她原本生得美豔，如今冷著臉，倒添了些許的可愛，白沐塵也不知道怎麽了，心裡有隻羽毛在輕輕撩撥一般。他不是沒有機會靠近女人，相反，每一次宮廷宴會都有很多放名媛以與自己搭上一句話為榮。

  那些女人唯恐在他面前失了儀態，競相展示對優雅得體、最美麗的一面。而這刺蝟般的女人倒好，不僅沒有半點想要靠近的意思，還揚起尖刺隨時準備扎人——可偏偏，他不討厭。連他自己都奇怪自己這心情。

  “夫人，你既是天石學正，在下有事請教，還請夫人不吝賜教，”白沐塵頓了頓，似乎是考慮了一下，“我敢肯定，我認識所有天石學正，因為每一個學正進天石，我一定會知道，也一定會見到……”

  朱如玉的臉色有些難看，對方的問題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畢竟之前就沒有想過會再次遇到他，更沒有想到兩個孩子會說到天石的事情。

  “我們說過話，你是忘記了，”朱如玉本就不是善於說謊的人，如今面對那雙深邃的鳳眸，也不知道要如何說明，索性便據實說了一句，“不過，這都能說明什麽？我什麽也幫不上。”

  白沐塵很難得地綻出一個春花般燦爛的笑，“夫人終於說了一句真話，在下很高興，聽玉郎說你是玄音閣的閣主……”

  朱如玉有些煩躁了，在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發現端倪，若是他知道玉郎和睿兒是他的孩子，會如何對待自己？——他已經不愛自己了，面對一個不愛的人，他會是怎樣的嘴臉？

  自己也打不過他啊，怎麽辦？

  “你到底想做什麽？少去利用玉郎的單純。”朱如玉決定打斷這次談話，自己不能再與他獨處，“聽說攝政王一向很忙的，如今要在這裡久住？”

  白沐塵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笑了笑，“果然是在天石呆過的，對燕國的局勢掌握的不錯，不過你的消息只是停留在兩年前。如今我病了，自然要先看病了。無量山靈山秀水，是養病的好地方——在下看見夫人，就有一種熟悉感，原來我們算是舊相識了。”

  “我們並不熟，我也不喜歡攀附權貴，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為好。如今你也吃飽了，是不是該回去休息了？”

  兩人這次的對話至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