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皇太后之死,你怎麽看?”秦少羽看白沐塵的神色,除了悲慟之外,還有一絲莫測,便不由問了一句。
白沐塵坐在尊位,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緩緩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外,朝廷之事已經交給了輔政大臣,而后宮這裡我一直沒有花什麽心思去管什麽,畢竟不是我的職責,我也覺得有太皇太后與皇太后在,根本不用我操什麽心。不過這次太皇太后的事情實在太過急促,不由讓我心有疑慮。”
“我們來時,正趕上太皇太后出殯,停不過七日就下葬了,實在有些著急。”秦少羽也將自己的疑惑點了出來。
“秦太后解釋說是道士說太皇太后不及早下葬會遇上大凶之時,”白沐塵鳳眸閃動著,盡是深邃,“可天象所示,有吉有凶,我回來路上推算了一下,並沒有出現道士所說的大凶之時……”
“那道士說謊?”秦少羽知道白沐塵的本事,比什麽道士不知高明多少,所以此時聽對方一說,眼眸盡是意外,他不知道是何方的道士竟然會這樣胡說八道,“你沒有去拿那道士?”
白沐塵搖搖頭,“等我先去陵園再說,你們準備一下吧。”
秦少羽等聞言,也不多說,立刻準備,兩刻鍾後,白沐塵帶著秦少羽與四個侍衛直奔皇家園陵。
夜半時分,眾人才到了陵寢。
看了看天色,秦少羽不由道,“正好休息一下,天明拜祭。”
白沐塵下了馬,掃了他一眼,道:“現在就去。”
現在?秦少羽稍感意外,隨即他忽然就明白了,立刻跟在白沐塵身後進了山中。
幾個人在夜色中疾馳,不多時便到了太皇太后的陵墓前。
享廟嶄新,在夜色裡格外安靜,並且帶著一抹詭異。
白沐塵雙手負後,看了好一會兒,淡淡道:“清風,你們在這裡等著,我與少羽進去一看。”
秦少羽知道白沐塵要做什麽,跟在他身後。兩人在夜色中憑借內力打開了通向地宮的石門。
因為每一座地宮的大致結構相同,所以兩人很快便來到了太皇太后的棺槨前。
秦少羽點起火把,以便看的更真切一些。
白沐塵在太皇太后棺槨前跪下磕了幾個頭,低聲道:“太皇太后,兒臣不孝,回來晚矣,星夜趕路也沒有來得及為您送行。此次特意來拜祭,希望您能原諒這個不孝的子孫。另外兒臣心裡也有些疑惑,故請太后原諒兒臣的不敬。”
禱告完畢,他起身,用內力將棺材蓋子緩緩揭開。
火把映照下,太皇太后容顏安靜,仿佛是睡著一般。身著名黃色的太后衣衫,鳳冠霞帔一應俱全,手拿玉如意,身邊空隙之地都被珍珠、寶石填滿,整個珠光寶氣。
白沐塵的眸光落在太皇太后臉上,沉思良久,然後拿起太皇太后的手仔細查看了一下,手指與指甲,淡淡道:“太皇太后是中毒而亡。”
秦少羽一看,太皇太后面色白皙,並沒有發現什麽特殊之處,他在這方面也是行家,可卻沒有看出什麽來,於是問道:“你怎麽知道?”
白沐塵將太皇太后的手小心放回原處,才緩緩道:“打開棺材的一瞬間,我就嗅到了一種非常罕見的淡花香——很像茉莉的味道。然後觀察太皇太后的面色還有手指、手心等,我便確定了——黑色曼陀羅,是生在魔族的花,因為非常稀少,被成為‘神顏’,可以殺人於無形。只是,再高明的毒藥也有跡可循,只要時間及時。”
聽白沐塵說到這裡,秦少羽忙再次看了看太皇太后的臉,又低頭看了看太皇太后的手。
“這手心一點不明顯的紅色,便是證明麽?”他用力聞了聞,還是沒有聞到什麽非常特殊的氣味,“我怎麽就沒有嗅到著香味?”
白沐塵當然懶得解釋,隻點點頭,肯定了他前面的話,“這紅色會在人死後的三日後出現,若是我們晚來三日,這紅色便會完全散去,了無痕跡。你沒有嗅到的香味,也會在半個月之內散去的——殺人於無形,不僅僅體現在殺人時,還體現在殺人後。”
“我就說,沒有聽你擔心過太皇太后的身體,總說她一向康健,怎麽可能會忽然就這麽走了呢。”秦少羽輕歎一聲,不過心裡又有了疑惑,猶豫了一下,隨即看向白沐塵,“太皇太后死於非命,秦太后如何解釋的?難道沒有一點痕跡與可疑的地方麽?”
他知道白沐塵進宮之後,在太皇太后的寢宮前遇見了秦秀芝,但並沒有聽說對方多說什麽。
“那日我沒有時間聽她說什麽,回去之後我自會仔細調查,”白沐塵的鳳眸中一片肅殺,他沒有說話,隻將棺材蓋子重新落下,又給太皇太后磕了三個頭,“太皇太后,兒臣不會叫您無端殞命。”
兩人按原路出了陵墓,將一切恢復原樣,才又到房舍中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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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白沐塵身著孝衣,去往太皇太后享殿裡,公開做了祭祀。直到正午時分,祭祀才結束。
秦少羽已經叫人準備好了齋飯,在偏殿等著他進來用膳。
白沐塵進了偏殿,淨了手,坐在桌前,對秦少羽道:“我打算先在這裡守七日,然後回京。”
此時也沒有外人,秦少羽一面與白沐塵用膳,一面低聲道:“你打算如何入手?”
這件事事關重大,兩人都心知肚明。他知道白沐塵一定會追查到底,只是事情要從何處入手,他替白沐塵憂心。
白沐塵因還沒有從悲痛中緩和過來,所以臉色蒼白,一身孝衣下,更添了幾分疲倦。
“這幾日我會派人去抓捕那道士,”他手拿筷子卻沒有去動任何菜肴,鳳眸中盡是凝重,“之前端午祭,幕後黑手是魔族,當時我派出大量的侍衛與玄天宗高手,就像尋草芥般地在方圓五十裡逐一搜查,卻毫無收獲,如今想來,我果真忽略了一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