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口聲聲說是成全我,讓我續舊情,可是,你可曾問過我願意?我有妻室,有子嗣,為何要去找別人?按照玉郎的年紀,我們成親最少也十年多了。即使當初沒有什麽情意,這多年也會有感情的。雖然我不能否認與秦太后從前有過一段,但那已經過去了,如今我只希望孩子們回來,你也回來吧。”
朱如玉看著白沐塵那鳳眸,如今冷靜,從容,一副商量的架勢,沒有多少情意,心裡的酸楚無以言表——自己製的藥倒是很管用呢,“我們已經不是夫妻,我也不可能回頭了,對我來說,你也已經過去。我們是有牽絆,不過孩子們都大了,會明白很多事,我們也不必為了孩子湊在一起。”
自己選的路,就要一直走下去,不回頭。
“你有了心儀之人?”白沐塵望著眼前那張嬌豔的小臉,心裡形容不出自己的感覺,只是沒來由的酸楚與不爽——自己是她的夫君,這個女人就這麽輕易離開自己,並且真的喜歡上了自己之外的男人,難不成那個男人比自己好的多?
朱如玉點點頭,“是,我回去之後便打算嫁人了。”
其實也不過是剛有了重新開始的想法,但在已經不愛自己的白沐塵面前,她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多解釋。
白沐塵沒有評價朱如玉的做法,他知道過了兩年,很多事情都會改變,即使對方是自己的妻子,愛上別人也是正常的——這個他有準備。
“你喜歡上了別人我也沒有理由阻擋。”白沐塵糾結了片刻,提出了自己唯一的要求,“但是孩子,我不能讓他們離開。”
“還是讓孩子們自己選擇吧,”朱如玉沒有說願意不願意,“你將來娶了妻子,若生下了男孩,我的孩子便成了攔路石了,你也為難的,世子之位按照慣例是有長子繼承的,所以你還是莫要將孩子要回去了,將來若是你娶了妻子,一直沒有子嗣的話,再考慮認回玉郎,如何?”
砰,白沐塵手中的茶盞被他捏成了碎塊,茶葉,水從他指縫中溢出來。
“試問這世上有誰像我一樣,孩子在眼前卻彼此陌生,被別人當笑話一樣的看待?——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如今你還繼續要孩子疏離我麽?”
他的語氣平靜,沒有多少感情,但每一個字都重的讓朱如玉呼吸艱難。她知道這件事終是做錯了,他失去了記憶,並沒有輕裝前進,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懊惱與痛苦中。
“你為了所謂的成全離開了,孩子們也離開了,我妻離子散尚不自知。朱如玉,你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就是不愛你,你也沒有權力拿走我的記憶。還有孩子們的記憶,你可曾想過他們願不願意忘記童年的記憶?!……”
後來的幾句話,像刀子一樣刺進了朱如玉的心。
本來她就很後悔刪去孩子們的記憶,如今被白沐塵直面指出來,她的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擦了擦眼淚,朱如玉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語調,水眸迎上對方那清冷、陰鷙的鳳眸,“這件事沒有辦法糾正了,若你覺得無法平衡,無法泄憤,那我服用裂魂,這樣,你是不是多少也會平衡一些?或者,我也服用了那藥,將過去全部忘記,你覺得可不可以抵一些債?”
白沐塵沒有想到朱如玉會說出這樣的話,立刻判斷她是起了性子,和自己叫板,便涼涼一笑。那裂魂是何等劇毒之物?若中毒,每日會有兩個時辰皮膚生出冰雪,全身冰冷,痛苦非常。
而那第二種藥,他更是感覺不屑,“你莫要來嚇唬我,裂魂你可敢服?我觀你不是那種喜歡傷害自己之人;第二種藥若是你願意喝,為何不早些喝掉呢?你說我負你,說我心裡有別人,你忘記了我不是更好麽?”
朱如玉笑了笑,手心一翻,拿出一個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速度快的令人怎舌。
白沐塵沒有想到她竟然拿出一個瓶子,心裡愕然,一時怔住,等伸手想要阻止,對方已經喝完了。
朱如玉將瓶子給白沐塵推過去,“我煉藥,一向沒有解藥。”
白沐塵低頭一看,瓶子裡流出來的液體,正是裂魂,他不由失色,抬眸正要說話,卻發現朱如玉正往嘴裡灌另外一瓶藥。
情急之下他便去奪,同時罵道:“你瘋了!”
可是動作還是慢了,等他奪過來的時候,瓶子裡的藥已經被朱如玉喝了下去。
“這下我們兩清了,”朱如玉擦了一下嘴角,神色淒然,“裂魂的毒性會有一年的時間,算是我對你的補償;而之前配製的藥如今我也喝了,從此我們相見不相識,我的記憶也殘缺了……”
朱如玉含著淚,直直盯著訝然的白沐塵,笑了笑,“這下,我也不用難過煎熬了,我會把你忘記的徹徹底底……”
話未說完,她的眼前的白沐塵已經開始模糊了。
永別了,既然你覺得不公平,那我就還給你。以後的日子,我們徹底成了平行線,再無交集的可能。
“朱如玉!”白沐塵看見朱如玉要昏過去,心裡一驚,忙喊了一聲衝上去將她接在懷裡,“你醒醒,你醒醒!”
可是那美眸合上,再沒有睜開。
幾乎同時,白沐塵感覺自己眼前一片眩暈,情急之下,他朝外面守著的桂花還有良辰與良夜叫了一聲,便也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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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的,有人在說話,聲音很輕,但朱如玉還是聽見了,她緩緩睜開了眼眸。
守在床邊的桂花看見她醒過來了,忙上前來,打量著問道:“主子,你感覺如何?”
朱如玉起身舒活了一下手臂,然後起身,沒有感覺不適,便有些疑惑地看著桂花,“為何這樣問?我不是好好的麽?”
“沒有什麽不適?”
朱如玉白了她一眼,“睿兒呢?起來沒有?”
在問睿兒的時候,朱如玉心裡忽然湧出一個古怪的念頭,自己有孩子,還是兩個,孩子的爹是誰,自己怎麽好像沒有印象了呢——腦子壞掉了?
桂花看朱如玉很正常,沒有因為服了藥而出現異常,這才放下心來,忙道:“起來了,小魚帶著他在後面比劃呢。”
聽兒子已經起來,朱如玉便叫桂花準備熱水,自去院子裡舞了一會兒劍,然後沐浴更衣,換了衣衫,出來對桂花道:“走吧,我們去看看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