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南宮桀的山川河嶽忽然變了顏色,原本的巍然不動,變得凌厲起來,那江河,也咆哮怒吼而起,似是那醞釀已經到了時候,就要衝上而起。
從外部看起來,那氣的方向一下轉了過來,原本是從星宿這邊往那頭蓋去,現在卻一下從那邊倒衝而回,把那點點火光都衝的搖曳起來。
不過南宮傲也早已變了陣勢,從太陽變為少陰,在四季裡,是秋季,秋季主肅殺,也主收獲,所以古時常說秋後處斬,便是因為前兩季是生長耕耘的時候,殺戮過重有傷天和。
所以白虎,更像一隻潛藏在暗處的老虎,不似朱雀那般燃燒自我一樣一往無前,是收澀聚斂的,對上南宮桀這邊逐漸盛起的氣勢,開始避重就輕,但並未完全收縮防禦,而是收斂自己,預備在對方衰落的時候,反戈一擊。
“慕容大少,這二位的陣法若是放在你們慕容家的話,易破嗎?”
大家正看得起勁,梁辰忽然對一旁的慕容臻發問道,臉上還帶了點笑。
之前自己都不是很想和慕容家扯上太多關系,但是慕容臻一直有親近自己的意思,現在看來想避已經不可能了,現在自己也要試一試,這慕容家到底對自己有什麽目的,是慕容臻自己的意思,還是慕容家已經盯上自己了。
要是只是慕容臻自己的意思,那之前的一切只是出於他個人的好奇,那遇到這種家裡的事的時候,就會盡量糊弄自己,要是出於慕容家的意思,那這時候大概會跟自己露個底,甚至會抬一下自家,貶一下南宮家。
“這個問題,梁兄可真是讓我不好回答,梁兄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聽了梁辰的問題,慕容臻沒有遲疑,但是帶著點莫名的笑意。
而這話讓梁辰聽了,卻有些訝異,這也有點真誠的過分了吧?難道這慕容臻真是看自己很對脾性?要跟自己交朋友?
“慕容大少這話,倒是讓我有些不理解了,可解釋一下嗎?”
“梁兄,其實這要看你了,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不是以慕容家的身份和你交朋友,若你願意,我是以朋友身份和你說,自然是真話,當然梁兄也該為我保密才是,但若是梁兄要和我公事公辦,我作為慕容家的人,自然不能隨意透露了。”慕容臻笑道。
“哦?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梁辰被慕容臻說的心裡也有點摸不著底,但要是慕容臻是真心的交友,自己自然也不會拂了他的好意,反正朋友來了有好酒,要是豺狼來了,也有獵槍。
慕容臻聽完,呵呵一笑,連忙告謙:“是我唐突了。”
說完,頓了下指著眼前的兩個風水陣道:“兩位叔伯的陣法,都可以說是當世頂尖的風水陣了,即使在我慕容家,也絕對是頂尖的存在,但若是要說應對,卻也有差別,傲爺的這座風水陣,若是在我慕容家,要破就容易許多,但桀叔的風水陣,放在我家,難度就更大。”
“哦?這又是為何?難道傲老的風水陣要差些?恕我眼拙,這可沒看出來。”梁辰皺了皺眉問道。
“這倒不是,兩位叔伯的風水陣都是一樣玄妙,只是我慕容家對這天星風水,時辰把握要更精一些,以我家之長來看對方之短,自然就顯得容易些。”
“原來如此,慕容家對天星風水掌握更精,那南宮家呢?可是對這山勢形巒更勝一籌?否則如何兩家並列呢?”梁辰繼續問道。
“這倒不是,南宮家祖上始自清朝,雖然納天下諸派風水於精,還有無數長席供養,但還是相對較近,還沒能形成體系,我慕容家最早傳自楊公,先祖是楊公楊筠松的一位弟子,距今已上千年,雖不能說得楊公真傳,這上千年的時間也發展出屬於自己的一套東西。”
“哦,慕容大少這番話確實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我還一直以為南宮家和慕容家都是差不多時候的,現在看來,慕容大少的意思是說這南宮家比起慕容家還是有先天的缺陷啊。”梁辰面上還是恭維慕容臻,私下卻覺得,這家夥的狐狸尾巴果然露出來了。
沒想到聽完梁辰的話,慕容臻卻是搖頭道:“怎麽會,梁兄這麽說可是小瞧了南宮家,要說缺陷,我慕容家有缺陷才是,雖然有千年歷史,但我家一直固步自封,相比起南宮家積百家之長,迅速的發展起來與我家並駕齊驅,就可見其優勢,我家也是後來才開始學習南宮家,開始與外界增加交流,這才有了南北風水盟對立的局面。”
慕容臻這話,又讓梁辰驚訝起來,就現在來看,這慕容臻不僅表現的真誠,還表現的很是謙虛,雖不知其內心如何,但做事待人都是滴水不漏,最重要的是能看到別人的長處,且不論他目的如何,就他這份心,也比南宮青雲要好了不少,畢竟南宮青雲或多或少帶了份傲氣,和南宮傲南宮桀兩兄弟也不同,慕容臻看到的,更是整個天下。
也難怪南宮家開始逐漸凋零,慕容家勢力越發強大,要是慕容家的人都和慕容臻一樣,能擰成一股繩來對外,少一些勾心鬥角的話,那慕容家吞掉南宮家,或許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這倒不是梁辰已經信任慕容臻了,只是就目前看來,這個慕容臻絕不是一般人,對於他,自己還得好好的考慮考慮,這個朋友能交幾分?
這邊梁辰正在思考著慕容家對自己到底有什麽企圖,那一頭南宮傲和南宮桀的風水陣,爭鬥的卻更加激烈起來。
雙方的陣勢都是幾次變易,一來一往之間,所演化出的變數和玄妙,已經是大多數風水師窮極一生都想不到的深邃之境,而在這裡,卻在兩人的對峙之間,輕易的演示出來。
在很短的時間裡,南宮桀的陣勢,已經變幻出好幾個卦象,每一個卦象中又有無數的山川變易,而南宮傲的星辰,也已經四季轉了幾輪,每一次輪轉,都是一次滄海桑田,星鬥移位,那變幻何止萬數?
這種兩個風水陣的對衝,梁辰之前也是見所未見,畢竟外人看著簡單,陣中,卻是步步殺機,就好比一個人面對一輛車,可以躲閃,可以想辦法刺破它的輪胎等等,有很多取巧的方法,只要你了解對方是優劣何在就可以,哪怕是子午周流這種大陣,也總有破陣的方法。
也正合了損有余而補之不足的天道,畢竟世間不可能有絕對完美的東西存在,而現在的這種鬥法,更像是兩邊都開著大車加速撞去,看誰塊頭大,誰撞贏了算,而這樣一不小心就是車毀人亡,甚至兩敗俱傷。
“三哥,你這四象陣著實精妙非常,只是這麽多變化,都要靠你獨立支撐,這麽久了,你還撐得下去嗎?要是疲累了,也早點告訴我,畢竟我們還是兄弟,以後還需互相幫扶呢?”
這一回,卻不是南宮傲先開口,南宮桀已經在陣中笑了起來,因為隨著剛剛的一番變化,他能察覺到南宮傲好像有些後繼乏力,這對於他來說再好不過,要是能借語言破了南宮傲的心境,那族長之位,就真的到手了。
“南宮桀,我一生孤傲,最看不得你玩的這些陰招子,你也不必說這種話,我也不會上當,你要真是佔了上風,有本事的話就來拿下老夫,手底下見真章,不要逞口舌之利啦。”南宮傲也不受南宮桀影響,冷笑一聲接道。
隨著南宮傲的話音落下,南宮傲的陣勢又是一變,又變為朱雀為主的暴烈,不同的是,這一回太陰易位,變為太陽,在太陽的催度下,朱雀七宿的光耀就更為猛烈,熒惑更是劃過井宿,井宿的位置大亮,遙遙呼應張宿,兩處星宿的光芒一下便如利箭般射入南宮桀的大陣中。
這兩顆星宿都是朱雀七宿裡的吉宿,一為天門,一為朱雀之嗉,井宿有八顆星,組成井一樣的形狀,是南方朱雀七宿的第一宿,一般來說南天門,其實指的多是井宿。
這一邊南宮傲加大了攻勢,那一邊南宮桀也絲毫不讓,也不再像一開始那樣以退避為主,也和南宮傲正面相對,毅力於五方的五嶽,這時便如同一張射天的大弓,像是要以山為弓,水為箭,射下天上那隻朱雀似地。
陣外這時已是一片混亂,兩邊的對衝之勢,引的周圍的氣也變得及其紊亂,更是刮起了大風,四周的人見此都下意識的往後,場中的相鬥,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倒是邊上的祠堂周圍,依然不受這裡的任何影響,如泰山一般,巍然不動,倒是讓梁辰更覺得嘖嘖稱奇。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一會會發生什麽,到底是南宮桀的地弓射下朱雀,還是南宮傲的烈焰先燒乾那片山河大地?
沒有人知道這最後的結果會怎樣,但就在此時,異變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