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有吃有住,還有的玩,你們陸家的待客之道還是不錯的。若是再有幾個美婢伺候,那就更好了。“
陸征見“萬少爺”一臉的滿意,眼中閃著貪婪的光,顯然對住在陸家吃吃喝喝的日子非常向往,鄙夷之意更甚。
如今生意也定了下來,他們就成了合作夥伴,陸家著實也不在乎招待生意夥伴用銀子,只是看著“萬少爺”那個嘴臉,陸征就覺得討厭。
“陸喜,送萬少爺一行去客院。”陸征拂袖轉身,眼不見為淨。
逄梟拉著秦宜寧的手,帶上同行的虎子、冰糖和寄雲,喜滋滋的跟在陸喜的身後一路往客院去。
陸家大宅別看只是一支分支所居,但也是一座幾經翻新的百年老宅。客院的建築看起來明顯更新一些,想來是為了待客方便而建造的。
秦宜寧與逄梟一面面露欣賞的觀賞景色,一面將沿途的布置和方位都暗自記在心裡。
陸喜也不住的打量二人,見他們都表現出驚歎,由得肯定了陸征之前的猜測。
看來廣通號萬家果然是個沒什麽根基的暴發戶,這個萬少爺恐怕也是腹中沒幾滴墨水的草包。他當初還覺得這人在船上是故意提醒他,順帶幫少爺解決一個麻煩。現在他明白了,自己是高估這人了。
客院在陸府東北角,與外院相通,在背街上 開了一處角門以方便進出。整個院落有三間正房,兩側各帶兩間廂房,倒座被開辟成了小廚房,這也是陸家考慮周全之處,久居之客可去大廚房裡點菜,也可以自己開小灶。
秦宜寧將院落打量了一遍,便依靠著逄梟一副疲憊模樣。
逄梟便道:“美人兒是累了?”
“嗯。這些日在牢裡吃不好睡不好,哪裡能不累。”
陸喜在一旁笑著垂首道:“先前是一些誤會,少爺已經為二位預備了酒菜,稍候便使人送來。”
回身介紹身後那兩個粗壯的仆婦和兩名二八年華的俏丫鬟。
“這是少爺專門為萬少爺與寧娘子安排的,花婆子,張婆子。”
兩位穿了墨綠比甲的婆子上前來行禮:“見過萬少爺,寧娘子。”
陸喜又道:“這是素蘭和素芳。”
“見過少爺、娘子。”穿淺綠窄袖襖外罩深綠比甲的兩個婢女一同行禮。
逄梟的眼睛往那兩丫頭身上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兒,隨即搖著頭不滿道:“你府上就沒有水靈點的?拂雪那樣的?”
陸喜拳頭一瞬緊握,額頭青筋跳了兩跳,皮笑肉不笑道:“如寧娘子這樣的容貌時間可少有。”
逄梟擺擺手大度的道:“罷了罷了,你去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
難道誰還想裡下來伺候你?陸喜心裡不住腹誹,礙於對方是買賣合作的夥伴,只能強行忍住,恭敬的道是,行禮退下。
逄梟就摟著秦宜寧的腰進了屋,讓冰糖跟著兩個婢女去取飯菜,寄雲與兩位嬤嬤去預備臥房,身邊隻留下個虎子。
待到周圍沒了人,逄梟與虎子又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周圍,確定無人監視竊聽,這才放松了下來。
逄梟終於能如尋常那樣挺直背脊坐,笑著道:“哎,故意佝著脖子,比打仗還累。”
秦宜寧咯咯地笑,“難道我嗲聲嗲氣的說話不累?”
“其實你這模樣我還是很喜歡的。”
秦宜寧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我怕成了習慣,回去不莊重,教不好孩子們。”
“也是這個道理。”逄梟摸著下巴點頭。
虎子在一旁看著二人的話題又歡樂的繞到孩子們身上,不由噗嗤一聲笑。
逄梟瞪了虎子一眼,虎子立即識相的噤聲退去了角落。
秦宜寧臉上有些發熱,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正色問:“你打算將你的人告訴給陸家,讓他們安排?”
“正有此意。”逄梟想起陸征方才的模樣,笑著搖頭,“他雖算得上是個君子,但是到底是道行淺。”
“是你演的太像了。”
逄梟哈哈大笑,得意的道:“我一瞧見他用鄙夷的眼光看我,就忍不住想笑。不過這次的買賣倒真個好,不用出本錢,還能一買一送。”
秦宜寧便掰著手指幫他計算,“又不用你現在出本錢,將來陸家自會安排人去廣通號。你的人又能做了欽差,舊都之事咱們又可以多一層把握了。回頭只要咱們與秋家那邊的接觸別露餡兒,就一切都好說了。”
“正是。事成之後咱們退步抽身,既能讓陸家免費幫我安排人,又能讓秋家出血一筆,事後他們彼此算帳,只怕還要結仇。”
虎子咂舌:“這下他們可不是被坑慘了”
“若不下手,將來倒霉的便是咱們。”逄梟單手撐頤,笑道,“接下來的日子,還要勞煩娘子繼續陪本少爺遊山玩水了。”
秦宜寧莞爾道:“榮幸之至。”
做戲做全套,接下來在陸家的日子,逄梟更加將個小家子氣的紈絝子弟做派發揮的淋漓盡致。一面擺著闊,一面又想要佔陸家便宜,帶著秦宜寧將丹州城附近的名勝古跡都遊玩個遍。
秦宜寧天天和逄梟出去玩樂,回到陸家又有好酒好菜招待,小日子過的美滋滋的,簡直是他們二人大婚之後過的最為平靜甜蜜的日子。
陸征原本還對萬少爺有所關注和調查,可看他那副模樣,陸征最後連看一眼都懶得了,偶爾聽陸喜說起住在客院的“萬少爺”整天帶著美人遊山賞景,再看看自己忙碌的日子,聯想萬少爺令人鄙夷的嘴臉,不由得一陣煩躁。
“少爺,您吃口熱茶,歇一歇。”陸喜將細膩的白瓷茶碗放在陸征手邊。
陸征點頭,此吃了一口茶道:“姓萬的出了吃喝玩樂,還都做什麽了?”
“再沒見他做什麽了,他這些日似乎都在忙著討那個寧娘子的喜歡,買了許多金銀首飾、胭脂水粉、綾羅綢緞。他們客院都放不下了,讓他安排人送回了船上。”
“嗯。那寧娘子跟著他過的如何?可有厭煩?”
陸喜毫無意外,陸征對寧娘子動了心,他早就看出來了。
“寧娘子還是一如既往,少爺您對寧娘子很關心?”
陸征哼了一聲,直言道:“那個草包,平白玷汙了美人。偏美人是個瞎了眼的。”
陸喜讚同,“那個姓萬的不過是運氣好一些,先一步遇上了美人。少爺若是喜歡,使些手段人自然就得來了。看萬少爺那副模樣,不過空有一副皮囊,少爺英俊瀟灑,自不比萬少爺遜色,加上陸家的底蘊擺在這裡。 ”
陸征有些惆悵,“可上一次我問起來,寧娘子已直言拒絕了。”
陸喜好笑的搖搖頭。
以陸征的身份,他所有的女人都是上趕著靠上來,根本不必陸征開口。府裡的大小丫鬟,但凡有些姿色的,哪一個不想做陸征的屋裡人?
“少爺您就是感情上一直太順風順水了。”說不定少爺還沒有真正愛慕過什麽女子呢。
陸征呆愣了片刻,仿佛陷入了回憶,半晌方道:“是啊。說起來,還真沒哪個女子是需要惦念著卻得不到的。”
主仆二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片刻後,陸征回過神來,“你去開庫房,我記著前些日有人送了我一套金鑲玉的翡翠頭面,加上裡頭的幾套耳墜子丁香足有一百零八件,你給寧娘子連盒子都送去。”
陸喜驚訝的道:“可是前兒少奶奶瞧見過那一套?”
陸征道:“她的翡翠多的是,不在乎這一套。去吧,你仔細看寧娘子歡喜不歡喜。”
“是。”陸喜想了想,建議道:“少爺這一次送首飾去,不如避開那個萬少爺,說不得她是礙於萬少爺在場,不好答允才嚴詞拒絕少爺您的呢?”
“此話有理。”陸征想了想道,“罷了,也不要你去取了,我讓少奶奶去。女子之間說話更加容易。”
陸喜猶豫勸道:“少奶奶知道了怕不好吧?”
“有何不好?”陸征不理解的挑眉:“早晚要進門來,到時不也知道了?況且她既是嫡妻,這些事不是理應她來處置?”
陸喜想了想,倒也是這樣,便不在多言。
是以秦宜寧這日正和逄梟商議今天去哪裡遊玩時,客院門前便來了人傳話。
不多時,冰糖走到廊下道:“寧娘子,大少奶奶求見。”
秦宜寧驚訝的挑眉:“大少奶奶是來尋我?”
冰糖在門口道:“是。”
秦宜寧與逄梟對視了一眼,便站起身:“我去瞧瞧她要做什麽,說不定能套出一些話來。”
逄梟沉思片刻,卻搖頭,“不行,你還是不要去。這位大少奶奶一開始就未曾出現,忽然前來必定是陸征指使來的,陸征從一開始就沒瞧得上我,不存在什麽貴婦人之間的交往,她來找你必定有,這裡畢竟陸家獨大,還是不要冒險。”
“你說的有理。那就不去了。”
逄梟索性攔著秦宜寧的肩膀出門,“走,咱們先出去在商議今兒去哪裡遊玩。”
冰糖和寄雲、虎子立即跟了上來。
一行人走到院門前,正看到一位身著大紅通袖襖,下著墨綠馬面裙的美貌女子抄手站在不遠處。那女子花信之年,生的端莊秀麗,眉目之間透著幾分書卷氣,也正好奇的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