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興災樂禍的沈傾城 第一百七十六章——興災樂禍的沈傾城
是的,昔日的子山,以棋會友,以棋揚名。那樣的成就和高度,可以說是凌駕於眾人之上的存在!只能仰望,而無法到達!
可而今,此時的子山在朱灼的心裡,僅僅只是一個“棋逢對手”的對手而已——是的,和任何一個尋常的、或者是不尋常的對手一樣!他們,以棋藝相搏,用廝殺壯名!
是的,名滿天下的棋聖子山,已經被朱灼放到了和他相對平衡的高度上!視對不可多見的對手!
這在常人的眼裡,會驚豔於朱灼的少年英才、心智卓絕,從而達成了一個極其完美的超越!可是,也只有當事者本人才知道,這其中心路歷程,又是多麽的坎坷和崎嶇!而蘇暖,又曾經費了多少的心力!
那一日,朱灼經過再三考慮之後,向蘇暖坦言了的真實想法——他或者非子山之敵!說完之後,朱灼並不後悔,更不怕蘇暖輕視自己,畢竟,這一局之勝負,事關一國的榮辱!而蘇暖,有權利知道其中的真相!
然而,蘇暖夤夜而來,遞給朱灼一塊黑布,蒙住他的眼睛。拉著他,徒步走了一段很長的路!
那條路,很長、很黑、很靜。朱灼象個盲人一般,跟著蘇暖的腳步,在黑暗之中跋涉,甚至不知道,終點終究在哪裡!
蘇暖讓朱灼來見一個人,和那個人下一局盲棋!
多年後想起,朱灼都對那終身難忘的一局記憶猶新!
盲棋,最講究心靜,更講究心和。
可眼下的朱灼,思慮萬千,憂心過盛!所以,他無法靜下心來!
第一局棋,朱灼毫無懸念地輸了!他沉了沉眉,甚至來不及驚豔對方的卓絕棋藝,舊局新開,朱灼又被動地接受了挑戰!
第二局棋,朱灼又輸了!
第三局棋,則整整下了半日的時間!
耗費了如此長的時間,改變了無數的戰略。朱灼,終是生生回一局“和局”!
第一局,朱灼輸掉七子!他失落萬分,心煩意亂!
第二局,朱灼輸了四子!他心懷不平,欲求再戰!
第三局,平局!而此時的朱灼,已經心如止水,眼中無棋,只在胸壑!
朱灼蒙面的黑布,被蘇暖小心地解開了,眼前,已經是深夜時分,夜風微涼,花香撲鼻!
朱灼貪婪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驀地覺得,這平日裡,不多留心的繁花盛景,竟然如此的妖嬈,如此的絕麗!
人間時光,不過短短的半日,可朱灼。已經走了接近一半的心理歷程!
“恭喜三皇子殿下!”
坐在朱灼面前的人,緩緩開口了,赫然就是消失在帝-都之內,已經一月有余的沈傾城!
回想起方才的冷酷搏殺,還有對方那駭人的妙招奇招!朱灼忽然生出一種想法,這沈傾城,若和子山對弈,勝負,孰難預料!
朱灼猛然生出了好勝之心,他再約沈傾城再戰一局,然而,沈傾城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看到朱灼失落無比,一側觀點的蘇暖卻開心得笑彎了眉!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
人,只有一顆心,也只能全心去做一件事,若是分神過甚,便會一事無成!
朱灼恍然,拱手向沈傾城道謝,沈傾城隻微微一笑,一語道破玄機:
“三皇子殿下最大的敵人,其實就是自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一席話,猶如冬天的雪水兜頭淋下。砸暈了朱灼,也淋醒了朱灼!
看到朱灼似有所悟,蘇暖告辭而去,沈傾城也起身,離開了!
他們將這一方天地,留給了朱灼一個人!
朱灼拿起黑布,重新將自己的眼睛蒙上。然後,開始一遍又一遍地,思索方才的棋路,尋找這兩輸一贏之間的因果關系!
如此,又是一日一夜,第二天的早上,臉上蒙著一塊黑布的朱灼,已經神采奕奕地站在蘇暖的面前,一日一夜未眠,朱灼的聲音有些沙啞,形容也有些狼狽。可是,他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蘇暖,我打敗了我自己!”當朱灼說這句話的時候,
正是麗日高掛,秋日的煙雨縹緲,那個俊美如斯,狼狽如斯的三皇子殿下,就這樣蒙著雙眼,站在蘇暖的面前,眸子裡,帶著令人莊嚴的執著氣息!
蘇暖微笑起來, 勝人易,勝己卻難!
沈傾城說,朱灼的對手,就是朱灼自己。而朱灼,用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戰勝敗了自己……
也是從那天起,直到開始比賽,朱灼眼睛上的黑布,再也沒有去掉過!
……
每一念及此,朱灼的心裡,就會浮現出說不出的感動——蘇暖,不但是朱子國的英雄,更是他朱灼的英雄。是蘇暖,無私地幫助他,克服了內心的恐懼,是蘇暖,將他的信心,重新又找了回來!
蘇暖,這一切,都是因為蘇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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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輕易得來的勝利,只有越來越殘酷的真相!
得到了蘇暖模棱兩可的答案,朱灼滿心歡喜,滿心憧憬地走了。朱灼生在皇室,長在皇室。
皇室,是一個不相信愛情,也不相信眼淚的地方。所以,年紀小小的時候,朱灼便對“情-愛”二字,徹底地寒了心!
他看到,他的母妃,徹夜不眠,在等待著一個她愛的男子。可那個男子不是在別的女人懷裡,就是站在離她遙遠無比的地方,猶如黑夜和白晝的距離,寸步天涯!
朱灼看著她的母妃,一生都在等,一生都在痛苦。於是,少年的他,就此發下誓言:他的這一生,隻娶妻一人。絕對不會讓他愛的人,墮入無邊的苦海裡!
自從十四歲起,朱灼的身邊,就開始美女無數。鶯環燕繞。可是,無論那些女子醜抑或美,善或者惡。他都隻冷眼旁觀著她們的殷勤以及嬌羞,冷得結了冰的眸子,沒有一絲的感動,或者心動!
是的,他,朱灼想要的,必定是舉世無雙,必定是此生之唯一!
而現在,朱灼認定了蘇暖!
既然蘇暖說了,要勝了棋局,才有未來可言。那麽,他就認真的迎戰,全力以赴地對局!總有一天,能守得雲開見日明!
轉身的瞬間,朱灼的眼前,浮現的是在後山的禁地裡,月下苦練的蘇暖;是訓練那班廢柴學生時、揮斥方遒、意氣風發的蘇暖;是那個在站在武台之上,折刃警世的蘇暖;是那個站在他的面前,一半無奈,一半羞赧的蘇暖……
人有兩面,可蘇暖,卻有百態。任何一種,都令朱灼意-亂-情-迷!
朱灼的心裡,如灼,一遍又一遍地喚著那個名字:蘇暖,蘇暖,蘇暖……
是的,就是蘇暖!
蘇暖,你可知道,我有多少話,要說給你?
……
*****
朱灼在秋日的陽光下,大踏步地走了!
他,留下表白一半的心意,也留下了一個大大的難題!
蘇暖用力敲著額頭,小臉皺得好象未成熟的苦瓜一般,堅硬的、青澀的、無可奈何的!
蘇暖生生地被朱灼雷到了!
無論前生,還是後世,蘇暖對“愛-情”兩字,完全免疫!
呃,兩世加起來,有三十歲年紀的蘇暖,遭遇了朱灼小童鞋的表白,她其實想說,小盆友,姐對小朋友,不感興趣!
可再看看自己的這一副小身板兒,到了口邊的話,改成了,大叔,你沒看到嗎?偶只有十四歲,您老人家,不會有“戀-童-癖”的毛病吧?
這好歹的,也不要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啊?
秋日的陽光,從頭頂直-射而下,照得天地萬物,有一種近乎透明的明淨!
天是那麽的高,天是那麽的藍。可這一切,在蘇暖的眼裡,都變成了憂愁的灰色——有誰能告訴她,要怎樣婉轉地拒絕朱灼,可又不傷害那個未成年童鞋的心?
流風過,吹動蘇暖白色的衣袂,猶如盛開的蓮花一般,潔淨,而且出塵!頭頂,北雁南北,鳴叫著劃過長空。蘇暖終於扁了扁嘴,欲哭無淚——朱灼,爺,姐的好心情,被你生生地破壞了,你知道麽?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溫柔的輕笑!有一種熟稔到可以脫口而出的聲音,在她的身後,懶懶地問道:
“三皇子殿下屈尊表白,我以為,你會感動得一塌胡塗……”
優雅十分的話,從身後傳來,蘇暖立時覺得頭都變大了——爺,您就沒看到,她正煩呢,你能不能不來火上加油,幫她添堵呢?
還說什麽,還一塌胡塗?得,你才一塌胡塗,你全家都一塌胡塗!
蘇暖轉過身來,氣哼哼地白了緩步而來的白衣男子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如果你覺得感動,我可以無償轉讓!”
“哈哈,哈哈……”
驀地,優雅而且豪放的笑聲,帶著十二分的戲謔味道,還有一抹說不清的輕松意味:
“我相信,即便我想倒貼,三皇子殿下,都是敬謝不敏!”三皇子朱灼,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認定了蘇暖,定是蘇暖,
而沈傾城所在意的,則是蘇暖的態度!
蘇暖聞言,更加不悅起來:
“哼哼,誰喜歡倒貼都行,就是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