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陰不陽地瞥了一眼德妃，“你不想讓黛陽遠嫁，哀家能理解，只是這麽重要的事，你都藏著掖著，讓哀家怎麽幫你？”

  薑果然是老的辣，德妃臉色訕訕，明白姑母是怪她沒有如實告知江夏郡主握有婚姻自主的聖旨一事。

  話雖如此，德妃還是不滿道：“哪又怎麽樣？皇上是君，她是臣，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嫁人又怎麽了？這又不是讓她死，還是嫁給北越做太子妃，可是無上的榮耀，哪裡委屈她了？”

  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了，太后臉色拉了下來，不悅道：“你的女兒就是女兒，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你的女兒嫁到北越是受苦受難，人家的女兒就是無上榮耀，那江夏王就一個妹妹，必定也是如珠如寶，人家就舍得遠嫁？這樣不分是非胡攪蠻纏的混帳話，你也說得出口？你自己看看，你還哪有半點德妃的風范？”

  被太后一通訓斥，德妃不得不閉了嘴，小聲道：“姑母教訓的是，臣妾只是一時心急，還請姑母…”

  “好了！”太后蹙眉打斷，“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在宮裡，就只有太后和德妃，沒有姑母和侄女。”

  德妃心猛地一抽，忙道：“太后的教誨，臣妾謹記於心。”

  見太后微微眯著雙眼，沉默不語，德妃不敢再說話，說多錯多，但要她把黛陽嫁出去，那是萬萬不能的，事態緊急，就算現在得罪了太后，有骨肉親情在，以後還可以彌補，但若是聖旨一下，一切就無可挽回了。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哭鬧聲，太后眉心深蹙，什麽人竟然敢在慈寧宮鬧事？

  鄭姑姑還沒有出去看個究竟，就見黛陽公主滿臉淚痕地跑進來，一見太后，就撲到她懷裡，哭得梨花帶雨，“皇祖母，黛陽不願離開你，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黛陽公主是宮裡最受寵的公主，和江夏郡主相仿的年齡，生得花容月貌，伶俐可人，雖不及江夏郡主絕色，但嬌憨可愛，伶牙俐齒，甚得太后和皇上的歡心。

  太后輕輕拍著黛陽公主的頭，柔聲哄道：“傻孩子，好端端地，說這樣的話幹什麽？”

  黛陽將頭埋在太后身前，哭得惹人憐愛，“父皇要讓黛陽嫁到北越去，父皇之命，黛陽不敢不從，只是黛陽舍不得您老人家，孫女隻願一輩子陪在您老人家身邊，哪裡也不想去…”

  見粉妝玉琢的黛陽哭得兩眼通紅，我見猶憐，太后心疼不已，思慮良久，終於對鄭姑姑道：“你去紫華宮，讓皇上過來一趟，還有，傳江夏郡主入宮，哀家要見她。”

  “奴婢遵旨。”

  德妃心底一喜，只要太后肯出面，江夏郡主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黛陽抬起臉龐，天真道：“皇祖母是要讓江夏郡主嫁去北越嗎？”

  太后理了理黛陽的頭髮，慈愛道：“誰叫哀家舍不得你這個孫女呢？”

  黛陽臉上立刻浮現欣喜的笑容，猛地抱住太后，又哭又笑，“太好了，這樣孫女就能永遠和皇祖母在一起了。”

  太后無奈笑道：“好了，好了，皇祖母的頭都被你搖暈了。”

  黛陽眼底都是甜蜜的笑意，“就知道皇祖母最疼孫女了，孫女願皇祖母長生不老，享南山之壽。”

  “那不成老妖精了？”太后雖然不怎麽喜歡自己的侄女德妃，但對黛陽卻格外喜愛，只要黛陽連哭帶鬧一番，太后就乖乖地繳械投降了。

  “妖精才好呢！皇祖母看書裡寫的那些妖精，個個都是天仙下凡，美貌無雙，就和皇祖母一樣。”黛陽見目的到達，頓時心花怒放，一邊哄皇祖母開心，一邊暗自丟給母妃一個得意的眼神。

  太后哭笑不得，嗔道：“你這丫頭，嘴巴總是跟抹了蜜一樣！”

  德妃也如釋重負，早知道黛陽在太后這裡哭鬧一場就能達到目的，自己就不必焦頭爛額了，這麽近的廟，居然忘了燒支高香，自己確實是急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