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無依無靠的柳如茜就帶著她弟弟來京城找舊情人了？”百裡雪慢悠悠道。

  九娘輕輕一笑，“林歸遠和何淑蕙關系不好，又對柳如茜始終抱有愧疚之心，認為她落到今天這個悲慘的地步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於是他就在京城買了一處宅子，將柳氏姐弟安置下來，實際上就成了他的外宅。”

  林歸遠？百裡雪眼中掠過一道厭棄，在不知道這件事之前，她對這個年長沉默的表兄還有幾分看重，至少不像對林氏其他人那般厭惡，但此時，對他就只剩下鄙夷。

  堂堂國公府公子，卻如此愚蠢而懦弱，想要鍾氏認可柳如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只要稍微有點腦子，就不會在沒有任何資本的前提下，無腦傻傻地去和母親對抗，結果就是逼得鍾氏輕輕一揮手，兩人就永無再見之日，實在愚不可及。

  在被迫娶了何淑蕙之後，面對強勢的安邦侯府，只會當縮頭烏龜，眼不見為淨。

  現在面對落難的舊情人，他也隻敢偷偷摸摸地當成外室養在外面，坦然享受安邦侯府孫婿的各種好處，卻又對何淑蕙不聞不問，根本沒勇氣一紙休書休了何淑蕙，然後堂而皇之地將柳如茜娶回府中。

  他不僅對何淑蕙不公平，也對柳如茜不公平，她不遠千裡來京城投奔舊情人，舊情人卻只能給她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待遇，連名分都沒有。

  百裡雪忽然為何淑蕙不值，那樣飛揚率性的將門女子，居然嫁給了這樣一個自私而可惡的男人。

  “柳如茜現在住在哪裡？”

  九娘道：“城西青雀大街，林歸遠不敢讓林府的人知曉，沒有常去她那裡，也很少留在那裡過夜，此事是我們的兄弟無意中發現的。”

  百裡雪嗤笑一聲，自詡清正名門的世家公子，卻在外面偷養外室，與那些品行卑劣的齷齪男人有什麽區別？

  林氏後輩盡是一幫這樣男盜女娼的貨色，難怪外祖母會為林氏的前途終日憂心忡忡了？

  此時，百裡雪忽然明白外祖母為什麽沒有打下林紫眉腹中孩子的另一個原因了，林氏日漸衰微，若林紫眉真的誕下皇長孫，那將是林氏富貴榮華的又一重保障啊！

  百裡雪唇角微微一揚，“林歸遠和何淑蕙夫妻感情淡漠，多年無出，鍾氏想抱孫子都想瘋了，或許林歸遠還指望著柳如茜誕下林氏子嗣，逼得鍾氏接納她呢，問題是，何淑蕙定然不肯，林家恐怕永無寧日了。”

  “若只是林氏子弟生活品行問題也無傷大雅。”九娘意味深長道：“但如今四大家族中，薛氏最為盛勢，其次是聯姻的韓氏和賈氏，林氏最弱，京城波雲詭譎，江夏王府地位微妙，郡主還需早做抉擇。”

  百裡雪明白她的意思，如今朝中派系林立，孤家寡人難成氣候，江夏王府獨掌兵權，若能一直置身事外，自然不需要和任何世家聯盟。

  但江夏王府三十萬鐵騎在手，想要獨善其身，談何容易？一旦入局，勢必要選擇盟友，江夏王府和林氏是姻親，是最理所當然的聯盟對象，但林府已日漸衰落，林氏子弟不但不思奮發圖強，再彰家族榮光，反而一個個終日隻沉迷於勾心鬥角，兒女情長，作為嫡長子的林歸遠也是這般不堪，不但不擔家族重任，反而暗中行齷齪事，如此烏煙瘴氣的家族，在權力的漩渦中終究被淘汰，也不應該作為被選擇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