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雪輕笑，體貼道：“國公府上下幾百人，都是舅母一人在操心，再打擾舅母，我心裡難免過意不去。”

  “太子妃太客氣了。”鍾氏搓搓手，在老爺面前，臉上始終含著得體的笑容，不過短短一年，她就從備受讚譽的林府當家主母，變得處處遭人冷遇，不受待見。

  原本得心應手的主母也當得險象環生，舉步維艱，鍾氏和藹道：“這些都是妾身應該做的。”

  老夫人對鍾氏的強作歡顏視而不見，她通透了一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為兒子娶了鍾氏這個陽奉陰違的不賢妻。

  以前她身體好的時候，有她鎮著，鍾氏也不敢鬧出什麽大的亂子來，但這一年，她身體欠佳，鍾氏就越發不像話了，淡淡道：“我累了，到前面那座亭子歇歇吧。”

  鍾氏立即露出關切的模樣，“周嬤嬤，快去亭子裡收拾收拾。”

  “是！”周嬤嬤麻利地趕過去了。

  到了背風向陽的亭子裡，老夫人命人焚香煮茗，慢慢道：“長卿，我聽歸遠說要去你軍中歷練歷練，你同意了？”

  這也是鍾氏想要巴結江夏王的最大原因，不過歸遠做了什麽糊塗事，但在她眼中，千錯萬錯，都是柳如茜那個小狐媚子的錯，自己的兒子永遠都是最好最優秀的。

  百裡長卿也不多言，“是。”

  京中貴族子弟在入仕之前，都喜歡出去歷練，混個資歷，便於以後仕途坦蕩，快速晉升。

  出去遊學，掛職，都算是一種資歷，但畢竟軍旅生涯最能磨煉一個人，所以，有門路的貴族子弟都喜歡往軍中跑，當然大多不會真的上陣殺敵，衝鋒陷陣。

  但軍中畢竟刀劍無眼，那些平日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又極其容易水土不服，三病五災，他們吃不了苦，又怕死，便專挑那些沒有什麽危險又容易混軍功的差事做，更有甚者，只需做做樣子，等到三年一滿，有軍中磨煉的經歷，往自己身上貼了金之後，更容易得到提升。

  但若軍中沒後台，這種既安全又功勞大的好事自然落不到你頭上，所以，上頭有沒有人，就顯得太重要了。

  在鍾氏看來，歸遠目前仕途無望，另辟蹊徑，轉道去從軍，也是一件大好事，而且江夏王就是他的親表兄，去了江夏軍中，誰敢給他臉色看？

  林尚書也覺得歸遠今年真的是太混帳了，應該去軍中磨煉磨煉，向他年紀輕輕名號就響徹大江南北的表兄好好學學，不過才相差幾歲，就有雲泥之別。

  明明是大好男兒，卻被一個脂粉女人弄得丟了仕途前程和祖宗家訓，所以，對於此事，林尚書倒是極力讚成。

  鍾氏臉上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王爺，歸遠自幼在京城長大，就沒怎麽離開過，這一去江夏，山高路遠，你是你的親表弟，還請多關照他。”

  見王爺微微皺眉，林尚書立即拉下了臉，他畢竟高居吏部尚書，眼界遠比鍾氏這個深宅婦人開闊得多。

  江夏軍既是東瀾最精銳的軍隊，那就很難是混資歷玩的，而且他也認為歸遠應該出去好好受一受苦，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有多麽混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