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院。

  百裡雪喝著王嬤嬤呈上來的茶，笑吟吟道：“外祖母今天叫我來有什麽事嗎？”

  老夫人笑道：“我這把老骨頭，過一天少一天，叫你來陪陪我不行嗎？非得有事才能叫你來？”

  “當然不是了。”百裡雪乖巧道：“外祖母這麽疼我，我倒是希望經常來陪外祖母說話呢，只是怕打擾您老人家休息。”

  老夫人看著聰慧伶俐的阿雪，微微一歎，“府中孫子孫女雖不像別人府中那麽多，但也有幾個，可惜啊，沒一個能說得上話的。”

  百裡雪含笑道：“外祖母不必擔憂，兒孫自有兒孫福，舅舅貴為吏部尚書，又有安邦侯府這樣的權貴親家，紫婷也是未來的瑞王妃，這樣的顯赫，別人家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那都是糊弄外人的。”老夫人卻面無喜色，沉聲道：“我知道眉兒那件事，讓你受委屈了，本是好心讓你去看她，為她尋個靠山，卻不想她狗咬呂洞賓，反倒汙蔑於你。”

  百裡雪無聲而笑，“她一直認為外祖母偏袒長房，卻不能理解外祖母對所有林氏子孫的愛重和希望，她咎由自取，也怨不得別人。”

  “要是他們都能像你這麽懂事就好了。”老夫人長歎一聲，“本來歸遠是最省心的，如今可倒好，弄了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這府中可沒有幾天安生日子過了。”

  老夫人也是名門出身，自幼受過庭訓女箴之誡，把名節看得很重，對於這種未婚先孕珠胎暗結的醜事，向來都是深惡痛絕，但林紫眉的私情涉及到皇子，她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但對柳如茜，那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今天是表兄納妾的日子吧？”百裡雪隨口道，看來舅舅和鍾氏可能還不知道柳如茜弟弟闖出來的大禍，要不然怎麽肯接受這樣一個惹事精入府？

  林歸遠匆匆把柳如茜納入府中，很可能打的是這個主意，到時候柳如茜就是林府的人，她的事林府脫不了乾系，如附骨之蛆，逼得舅舅和鍾氏為保住柳如新的命而努力奔走。

  百裡雪唇邊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林歸遠為了柳如茜可真是費盡心思，同時也說明，柳如茜的手腕之厲害，遠非常人所及。

  林歸遠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鄉野村夫，卻能為她肝腦塗地，不惜逼迫自己的爹娘，不惜連累林國公府的聲譽，簡直是瘋了。

  有如此不肖的子孫，林府走向衰敗幾乎是必然的，難怪皇子們在拉攏權貴的時候，林府已經不再是必須要考慮的對象了。

  記得曾給哥哥寫信說林府的狀況，說大表哥林歸遠和大表姐林紫語還不錯，聽楚曜說，哥哥當時只是淡淡一笑，不予評價，如今看來，還是哥哥比自己有識人之明。

  短短時日，老夫人額頭的皺紋就又深了幾分，“不提這些煩心事了，就沒一天安生的。”

  百裡雪心知外祖母只有和自己才能聊得來，微微一笑，“外祖母說的是，那我們說些開心的事如何？”

  老夫人笑了，話鋒一轉，溫和道：“阿雪，說說你自己吧，你也十六歲了，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