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身邊已經空空蕩蕩，不知道狐狸什麽時候走的？百裡雪閉上眼睛，“綺心？”

  綺心很快應聲出現，“郡主您醒了？奴婢這就伺候你洗漱。”

  綺心的動作很麻利，一邊給郡主梳理發髻，一邊道：“太子殿下是早上離開的，走的時候還特別吩咐奴婢不許吵醒您。”

  百裡雪看著鏡中的人，臉上還有晨睡初起的慵懶，“現在什麽時辰了？”

  “巳時，還早，郡主有時候都要睡到午時呢。”綺心憂心道：“明天就要入宮了，宮裡有人管著，郡主不能這般自由自在地酣睡了。”

  百裡雪腦海裡忽然閃過他的話，我們成親之後，你依然是你，沒有任何限制，依舊是那個隨心所欲無拘無束的你。

  用過早膳之後，林府有人來報，說請郡主現在過府一趟，老夫人想見她。

  百裡雪忽然有種莫名的緊張，雖然不喜歡林府，但外祖母終究是疼愛自己的。

  初入京城，住到林府，府內人心險惡，各懷鬼胎，只有外祖母對自己諸多維護，如果沒有外祖母，她才不願踏進林府。

  百裡雪安慰自己，看來老夫人好多了，要不然也不會提出要見自己。

  她吩咐綺心備車，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林國公府，徑直去了壽康院，王嬤嬤一見郡主就激動起來，“郡主，老夫人說一定要見你。”

  王嬤嬤的語氣讓百裡雪有種不祥的預感，上次因為林歸遠一事，老夫人氣得中風，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兒孫輩不管不顧瘋狂折騰的時候，有幾個會考慮到老人家的承受能力？

  林府這幫不肖子孫，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後，才能體會到老夫人一片拳拳苦心？

  “外祖母怎麽樣了？”

  王嬤嬤面容悲戚，歎氣道：“秦公子每天按時來給老夫人施針，雖說老夫人的情況在逐漸好轉，也能認得人，想起事了，但秦公子還是讓我們做好準備。”

  百裡雪的心猛地一沉，外祖母曾給過她溫暖，如今即將走到人生的盡頭，心底忽然漫過一種說不出的悲傷，如果不是林歸遠不肖，外祖母不會連這個秋天恐怕都熬不過去。

  “今天老夫人突然清醒了，老爺夫人都十分高興，但秦公子說只是回光返照，老夫人想做什麽，想說什麽，都遂她的心願。”

  回光返照？這幾個字刺痛了百裡雪的心，她殺過人，也見過死人，江夏王府的赫赫軍功，哪一樣不是建立在殺戮之上？卻從來沒有這般難過。

  躺在床上的老夫人看見阿雪來了，一雙原本無神的眼睛突然有神起來，吃力地朝她伸手，“阿雪，快過來。”

  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外祖母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精神矍鑠和神采奕奕，臉色蠟黃，形銷骨立，林府的內鬥已經耗盡了她晚年的所有精力。

  百裡雪心中一酸，快步上前，握住外祖母瘦削的手，“外祖母。”

  “扶我坐起來。”見到阿雪，老夫人竟然突然有了精神，口齒伶俐，思維清晰，吩咐王嬤嬤道。